说说我所经历过的高考地域歧视

人都是健忘的。2002年参加高考的事情我其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而且今年的高考早就结束了,似乎没有什么旧事重提的必要。不过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数据支持进一步诠释一下“高考的公平和公正”。

大家先看看2002年的全国高考线

本科一批 本科二批
北京 469 424
河北 571 527
江苏 552 515

2002年正是我参加高考的时候。河北和北京都用全国统一高考卷。如上表所示,在2002年,北京的一本分数线比河北的一本线低了整整102分。河北的小伙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在出生的时候就比北京的学生少考了一门高考课程(一门课满分150,100分正好是学生一门考试的平均成绩)。换句话说,河北的小伙如果能去北京高考,即使因故少考了一门课,照样上更好的学校(即使是同批次的学校,北京的本科一批也比河北的本科一批更好。)。更令人惊讶的是,河北的二本线居然比北京一本线还高了整整58分。类似的,江苏的二本线比北京的一本线高了46分。(数据见2002年各地高考录取分数线:http://edu.163.com/edu2004/editor_2004/gaokao/040609/040609_141328.html)。那时已经是2002年,网络虽然尚不发达但讯息的交流已经不太困难了。不少人已经可以看到各地高考录取分的巨大差异,民怨沸腾的倾向开始出现。

后来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了。北京天津开始单独命题。至于单独命题的原因,容我用一个歇后语吧: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十多年后的今天,在各个被优待省份(京津沪)均单独命题的大背景下,高考分数跨省比较已经非常困难。我们可以说,官方对高考中地域歧视的掩盖非常成功。今天,虽然普通百姓也都知道北京的高考容易;但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北京的高考居然那么容易。(参考蔡老师博文《六所211不减招还远远不够》的统计数字,北京人去北京大学比外地人大概容易20倍左右)

    十多年过去了,我国高考的地域歧视有变化吗?容我用另外一句歇后语:外甥打灯笼(照旧)——只有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不足才可能改变,被刻意掩盖的问题自然难有进步。

听说今天还有全国卷,只不过各地采用某省自己的标准分而不是跨省可比的试卷原始分。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法简直是在赤裸裸的蔑视百姓的智商。如果今天采用全国高考卷,北京的重点线肯定还是比河北低100分。可惜,今天的社会不再是2002年的样子了,绝对不可能容忍这种级别的不公正。所以,就像我们看到的这现实一样,高考中的地域歧视问题继续被官方小心翼翼的掩盖着。看透了这一层,也就明白,全国范围内的高考统一命题(原始分)绝对不可能,因为那将无可辩驳的暴露出教育部过去20年一直在裸奔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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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知道现行的高考制度里存在这种巨大的地域歧视吗?
当然!

它在乎吗?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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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有点心酸。面对这种级别的不公正,至少在我来说,内心还算淡然——这点歧视在我天朝都不算个事。无论你如何愤怒,如同前面我所说的,“问题的解决依然遥遥无期”。

    高考的地域歧视其实只是天朝地域歧视的冰山一角。我斗胆的问问:有哪位大哥敢统计一下义务教育(中小学)经费在各地(特别是城乡)的生均分配情况吗?竞争性科研经费的分配不均可以说是优化资源配置的需要,而义务教育经费分配的极端不均衡又说明了什么呢?

不忍再想,点到为止还是有必要的。

后记:前表2002年的数据有误。各位可以看看2001年的数据,大体还是一样的:http://edu.sina.com.cn/l/2001-08-02/13140.html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522469-1059689.html

资本主义文化霸权对中国人的影响

很多人都指责中国文化的问题。嗯,没错,中国文化的确问题很大。但同时这些人也基本上没指责到点子上:他们说,中国文化是几千年的皇权专制垃圾文化,而这种文化造成了现在中国的种种问题,但这是不准确的。

古中国皇权专制文化当然有很多问题,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垃圾被共匪利用,这些都是事实。但这并不是关键。我问几个问题吧:古中国文化中有“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吗?古中国文化中有“为了经济发展,屠杀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吗?古中国文化中有朝廷不把赈灾当义务,还自吹“多难兴邦”的吗?古中国文化有“你穷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完全反对福利制度的吗?古中国文化中有“战争胜利就是一切的胜利”这种垃圾思想吗?

以上答案都是:没有!古中国是农业社会,朝廷常年打压商业,更不会去鼓吹什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古中国历史书籍,对于历史上发生的屠杀个个都是指责,更是指责那些无耻的屠夫,没有谁会无耻到说“屠杀是伟大光荣正确”;古中国君权神授,皇帝要祭天,灾难被视为上天对皇帝的警告,朝廷如果不赈灾早就被口水淹死了,还敢自吹“多难兴邦”?至于福利制度,北宋时期朝廷发养老金,灾难时的救济,还有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要求政府捍卫住房这一基本人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痛斥贫富悬殊),当时杜甫是著名诗人,放在现在的知乎上,他早就被骂白左了吧;至于战争,穷兵黩武的皇帝没有一个不被骂的,秦皇被骂两千年暴君,汉武的评价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呵呵。

古中国是典型的monarchy政权,这类政权的特点是:君权神授,专制独裁,但政府对人民是负有一定照顾责任的,政府不管人民的死活是会被口水淹死,甚至被直接推翻的。欧洲的monarchy政权政教合一,救济责任被教会承担,而在古中国,救济责任就由政府承担(有时地方士珅地主之类也会承担救济责任)。当然,实际上有很多人得不到救济,但政府是不敢直接去否定其救济责任的。

实际上,今天的中国人大部分垃圾价值观,其来源都不是古中国专制文化,古中国专制文化最主要“贡献”了反贪官不反皇帝,服从权威,父权压迫,大一统,国族主义这几个垃圾,但是呢,这几个垃圾之所以能被“贡献”出来,也是因为这几个垃圾和以下这个罪魁祸首是适配的。

这个罪魁祸首,就是资本主义文化。我曾经提到过,意大利社会主义者葛兰西提出了文化霸权概念,认为资本主义依靠文化霸权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而社会主义者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与资本主义文化霸权作战。而毒害中国最深的,就是新自由主义文化!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呢?因为新自由主义并没有直接鼓吹我上面提到的这些垃圾啊。新自由主义没有直接提到这些垃圾的原因只有一个:如果直接提到了,那么新自由主义的纯粹资本主义本质就要被揭示了,而纯粹资本主义的名声实在太臭了,所以新自由主义不得不进行伪装。

先来看看纯粹资本主义文化。纯粹资本主义的嘴脸在《资本论》和《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揭露得很清楚了:资产阶级们认为工人穷,是因为工人们自己蠢,笨,道德堕落,不努力,不上进(熟悉吧?当然,他们无视了工人一天工作18小时这一事实);当工人们跪下来乞求施舍时,他们有时会表现一下“善良”,但如果工人们站起来要求自己的权利,他们就开始指责工人们是暴徒,疯子,同时血腥镇压工人(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同时,他们认为资本主义是世界上最伟大光荣正确的制度(当然很多时候不会直接这么表述,但他们是这种价值观),资本主义之下人人平等(当然,事实如何我们都知道,听起来也很熟悉吧?);他们也认为高利贷有理,高利贷正常,否认马克思指出的利息是一种剥削手段的事实(参见奥地利哈巴狗之一的庞巴维克如何为高利贷洗地,是不是很熟悉呢?);此外,他们还否定阶级斗争,鼓吹阶级和谐(参见巴师夏的阶级和谐论)。

而新自由主义鼓吹什么呢?他们鼓吹“高福利养懒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吸血鬼资产阶级们早就懒死了)”,实质是否定福利制度,但因为在民主国家不可能完全取消福利,所以他们就搭建了一个“高福利”稻草人然后开始攻击(这手法是不是很熟悉?);同时他们还搭建了一个用于攻击福利制度的稻草人,就是“政府无论干什么,都是低效的,所以私人救济比政府福利更好”(如果私人救济能解决问题,马克思时代的英国工人们就不会这么惨了,现在中国的工人们也不会这么惨了);他们也吹捧资本主义,但不是直接吹捧,而是吹捧“自由市场”和“自由竞争”和“公平竞争”还有“契约精神”(这几个词是不是很熟悉?),同时指责社会主义通往奴役之路(当然,又是稻草人手法);然后,他们还发明了成功学,鼓吹“奋斗文化”,指责穷人穷是因为自己不努力(听起来很熟悉吧?);他们鼓吹“机会公平”,反对政府进行再分配(熟悉吧?);他们还鼓吹“企业文化”,鼓吹“企业家精神”(熟悉吗?),这两点衍生出了N多洗地理论,具体我就不展开了,总之,这两点的核心是剥削压迫有理,否定阶级斗争(发明这些破烂的奥地利芝加哥学派的祖师爷就是巴师夏);最后,他们还敌视民主敌视独立工会,认为工人罢工是威胁了“神圣的供求定律”(熟不熟悉啊?

看到这里,不少人都应该对我的标粗问题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吧?没错,这几种资本主义垃圾文化对中国人的毒害最深!以下开始举例说明:

“资产阶级们认为工人穷,是因为工人们自己蠢,笨,道德堕落,不努力,不上进”:这一点和新自由主义中的“他们还发明了成功学,鼓吹“奋斗文化”,指责穷人穷是因为自己不努力”是一致的,无论是在中国的网络上还是在现实中,成功学可是最流行的文化之一啊,成功学文章书籍无数,至于鼓吹“穷人穷是因为自己不努力”,无论是微博还是知乎还是贴吧,都有大批如此鼓吹的脑残(不信的人可以亲自去观察一下);特别是网络小说,相当多的网络小说主角都是残忍无耻无下限,鼓吹所谓的“不择手段才能成大事(也就是成功学鼓吹的不择手段才能成功的逻辑)”。当然,奋斗文化的本质就是丛林哲学,共匪鼓吹的所谓“艰苦奋斗”就是纳粹垃圾,所以才会有“多难兴邦”这类狗屁说法。

“但如果工人们站起来要求自己的权利,他们就开始指责工人们是暴徒,疯子,同时血腥镇压工人”:这和新自由主义中的“他们还敌视民主敌视独立工会,认为工人罢工是威胁了“神圣的供求定律””是一致的,最典型的例子是:“没有六四屠杀,何来经济发展?”以及每次爆发工人维权事件时,对工人们的类似攻击言论,例如铅笔社这类垃圾直接鼓吹镇压罢工,指责罢工“影响经济(谁的经济?)”。把经济发展(敢不敢说经济到底发展到哪些人头上去了?)凌驾在人权之上,标准资本主义价值观啊。

“资本主义之下人人平等”:“自由市场”和“自由竞争”和“公平竞争”还有“契约精神”这几个新自由主义洗地词都是以“资本主义之下人人平等”和“机会公平”为前提的,不过和前面的洗地言论不同的是,这些洗地词的主要兜售者是所谓的“自由派公知”,以及张五常这类新自由主义鹦鹉经济学家,基本上推特上的政治鸡汤都是这类,诸位有兴趣自行具体查看吧,实际上,“自由市场”的本质是独裁老板们相互之间进行资本攻击以及种种肮脏手段做掉对方的屠宰场,“自由竞争”的本质是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战争(例如假货毒食品,以及环境污染,都是自由竞争的结果),至于“公平竞争”,呵呵,我全副武装,你一无所有,这种情况在竞技类网游里如果出现了,那么开发者早就被口水淹死了,但资本主义的市场下这类情况无处不在,没有起点公平,有个屁的机会公平;而“契约精神”,呵呵,我就引用一篇内容不错的文章作为回应吧(作者是个毛派,但有些观点很有见地,这文章最可惜的地方在于结尾给毛贼洗了个地):“就像前几年有脑残公知给黄世仁洗地,说什么杨白劳借钱不还就应该拿喜儿抵债,否则没有契约精神。契他妈的约(骂的真好!),看过《白毛女》吗?杨白劳向黄世仁借高利贷,黄世仁一开始就打定了喜儿的主意。本来约定开春之后还本钱,喜儿一家辛苦劳作攒了七块大洋,但是黄世仁一看钱快攒齐了,就要求过年前连本带利一起还上,杨白劳不同意,就把他打晕了按的手印。”黄世仁被打倒七十年后,高利贷又回来了

“他们也认为高利贷有理,高利贷正常,否认马克思指出的利息是一种剥削手段的事实”:参见黄世仁被打倒七十年后,高利贷又回来了,其中引用了不少脑残们为高利贷洗地的案例。至于高利贷本身,就是抢劫,别忘了财富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食利者们的利息是直接从债务奴隶身上抢来的。

“所以他们就搭建了一个“高福利”稻草人然后开始攻击”:微博贴吧知乎推特,无论是五毛狗还是“自由派”都在如此鼓吹,以及铅笔社,呵呵,在一个完全没有福利的国家反对“高福利”,等于在一个没有民主的国家反民主。引用一下高连奎的评论:當今中國最需要的就是加強公民權利,完善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制度,而這都是哈耶克所極力反對的,哈耶克主義是中國走向文明最大的敵人。中國老百姓所痛恨、痛罵的那些經濟學家絕大部分屬於哈耶克主義者(例如张五常)」。

他们还鼓吹“企业文化”,鼓吹“企业家精神”:看看这个吧,“感谢公司极力提拔,跪!拜!”所谓的企业文化,就是奴化洗脑。至于“企业家精神”,是相同性质的狗屁,把工人创造的财富鬼扯成企业家的,其中的“投资就剥削有理”“承担风险就剥削有理”的逻辑更是彻头彻尾的纳粹逻辑,按照这种逻辑,劫匪抢银行也应该合法化,因为劫匪承担风险了,也为了抢银行而投资了

“他们还否定阶级斗争,鼓吹阶级和谐”:一直以来鼓吹和谐社会的是谁,你说呢?谁在爆发维权行动的时候指责维权者“给政府添麻烦”,你说呢?政府不去捍卫人权,那还要政府干什么?不管人民的死活的政府去死吧。

他们还敌视民主敌视独立工会,认为工人罢工是威胁了“神圣的供求定律”:参见攻击劳动合同法的张五常鹦鹉,“张五常:现行劳动合同法让中国损失几十万亿”,呵呵,这种屁话连墙内学经济的人都看不下去,质问他为什么不说行政成本(也就是共匪搜刮)才是大头。啊,说这种垃圾是鹦鹉,真是侮辱了鹦鹉,鹦鹉可不会强迫同类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张五常这种垃圾,最适合他们的地方就是古拉格,别误会,是他们自己鼓吹古拉格的啊,他们既然这么喜欢,那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供求,狗屁供求,供求是人为操纵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所以,资本主义文化的本质是压迫性的,所以才会和古中国文化中压迫性的部分相适配!而共匪前三十年鼓吹国家资本主义,但还有个极左外衣作为掩饰,后三十年则是极左外衣也不要了,赤裸裸鼓吹新自由主义,而受其洗脑的中国人自然多数接受了新自由主义,包括这些所谓的自由派!

 

 

 

 

 

反平权“悖论”以及社会主义理论与资本主义理论背后的逻辑

如果你对各种政治经济理论感兴趣,那么你一定会发现有一点看起来非常奇怪:那些主张经济自由,鼓吹自由市场,鼓吹私有产权(私有制)的理论,经常和反平权反福利制度反再分配的理论搭配出现;而那些反对经济自由,反对自由市场,反对私有制的理论,却总是和支持平权支持福利制度支持再分配的理论搭配出现。

前者的典型例子是保守主义:宗教保守主義要求保存特定宗教的教義,有時會試著傳播這些教義的價值觀,又或者會試圖將這些價值觀寫入法律條文。宗教保守主義也可能會支持現世的傳統。有時候宗教保守主義可能會感到其自身與當地的文化產生衝突。而在一些國家,兩個或多個宗教的保守主義者也可能會產生衝突,兩派都宣稱自己的觀點才是正確的,並指責對方的觀點。

經濟保守主義延伸了財政保守主義對於金融政策的保守態度,主張政府不應該隨意干預市場的運作。有時候這種保守態度也延伸至小政府的哲學。經濟保守主義支持自由市場、以及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在意識形態上,經濟保守主義可以追溯至古典自由主義的傳統,亚当·斯密[2]弗里德里克·哈耶克米爾頓·佛利民路德維希·馮·米塞斯都是經濟保守主義的代表,因此經濟保守主義也被稱為經濟自由主義

保守主义的主要鼓吹者中有很多新教徒(在美国他们自称福音派),而新教鼓吹“资本主义精神”,鼓吹私有产权神圣不可侵犯,但同时完全反对平权,敌视民主。

以及新自由主义:哈耶克为种族隔离洗地,支持萨拉查皮诺切特等右翼独裁政权,鼓吹一神教(《致命的自负》中哈耶克鼓吹一神教保留了有益的传统,呵呵,大概是右翼独裁传统),米塞斯为法西斯主义洗地,弗里得曼为皮诺切特洗地外加三次去中国当坦克国师,还无视六四屠杀鼓吹中国“自由”,“繁荣”,撒切尔反对平权敌视同性恋者,还鼓吹穷人穷困是他们个人的问题。

还有自由意志主义:事實上,自由意志主義者將任何由政府所發動,類似於強制性重新分配財富的政策都視為是被合法化了的偷竊行為;無論這個手段是經由個人行動、或是國家機器強徵稅賦。也因此他們反對以課稅作為資金來源的公共服務,例如郵政、運輸、社會保險、公共教育和保健事業(雖然往往鼓勵以私人方式投資這些服務)。

無政府資本主義則反對全部的稅賦,排斥任何政府提供的保護服務,主張那是不必要的。他們希望政府遠離司法和保護的服務,認為這些服務應該由私人團體所進行。無政府資本主義者主張,小政府主義者讓政府壟斷保護的服務,將造成政府能以此制定一切不合實際的限制,而強迫在任何方面建立制度化的體制都將會產生不良後果。

看看,主张的完全就是丛林哲学,富人为所欲为。

至于法西斯主义和其分支纳粹主义,我想我不用多说了,无论是墨索里尼还是希特勒,都和大公司们勾结得非常开心:

法西斯主义与资本主义——大企业如何从希特勒的兴起中获得巨额利润的

法西斯主义的劳工政策

你不觉得这其中存在一个悖论吗?哈耶克等芝加哥学派的代表人物和其信徒们天天鼓吹财产带来自由,私有产权捍卫自由,公司制如何如何伟大,公司如何如何作为独立团体反抗政府暴政,个人自由如何如何宝贵,社会主义如何如何通往奴役之路,福利国家大政府如何如何危险……..光看这些,你会觉得他们是非常激进的自由主义者,完全反对奴役和压迫的存在;可是,他们同时又为右翼独裁政权洗地,敌视民主,敌视同样反对奴役和压迫的独立工会,反对平权,反对福利制度,这些不是和自由冲突吗?至于自由意志主义就更自打脸了,一边反对对自由的侵害,一边鼓吹必然侵害自由的丛林哲学社会(丛林哲学这词真是侮辱丛林了,丛林里的大部分动物是不会为了贪欲去虐杀自己的同类的。)

而社会主义呢?除了挂羊头卖狗肉的主张国家资本主义,敌视民主的毛派中有些人反平权之外,大部分托派和所有社会民主派都是明确支持民主支持平权支持捍卫所有人的人权与自由的,与此同时反对资本主义者鼓吹的经济自由概念,反对私有制,否定私有产权。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社会主义也在自打脸?

其实,无论是社会主义,还是保守主义,还是新自由主义,还是自由意志主义,都没有自打脸。

“什么?都没有自打脸?怎么可能?”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的观点自相矛盾,那是不奇怪的,因为这个人的观点有些并不是自己思考出来的,而是被后天政府教会父母等人洗脑的结果,所以和自己思考出来的观点会发生矛盾。

但如果一套理论要让人接受,那就不能自相矛盾,准确来说,它必须做到逻辑自洽。但请注意,逻辑是否自洽和理论依据,理论前提,以及理论结果的正确与否并无关联,也就是说完全错误的理论也可以是逻辑自洽的。

举个例子:基督教,基督教依据的bible实际上有很多自相矛盾之处,但bible理论的核心是,bible是上帝的语录,而上帝无论说什么都是宇宙真理,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不得怀疑,不得思考,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也就是说,上帝今天说煤是黑的,那么是上帝正确;上帝明天说煤是白的,那么上帝还是正确的,不得怀疑,不得思考。

而国族主义和其他一神教也是类似的(包括毛贼神教),上帝(无论是国家还是民族还是耶和华还是毛泽东还是先知穆罕默德)无论说什么,信徒们都必须要服从。这就是一神教理论的通行逻辑,这一逻辑本身是自洽的:上帝是宇宙真理,是神,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上帝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必须去服从和执行的。至于为什么上帝是宇宙真理,这属于对理论依据的质疑了。

“这么说,无论是社会主义理论还是资本主义的那几个支持理论,逻辑也都是自洽的?”

是的,他们的逻辑都是自洽的。其追随者也许会出现逻辑不自洽,但理论创立者和负责鼓吹辩护的代表人物,其逻辑必须自洽,否则光是自打脸这一点就足够毁灭理论本身了,更别提吸引追随者了。马克思为了证明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可是写了三卷资本论来进行论证;而新自由主义哈巴狗们为了反驳马克思,可是创立了无数洗地理论来论证剥削不存在啊。

那么,既然他们的逻辑都是自洽的,那么你会感觉到自打脸,原因只有一个:你把保守主义新自由主义自由意志主义鼓吹的“经济自由”“个人自由”理解为了人的自由,把“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产权(私有制)”理解为了人的权利(也就是人权)。

很多人的确是这么理解的,包括曾经的我也是如此。但后来我通过查阅资料和思考,最终发现:“经济自由”和“个人自由”不是人的自由,“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产权(私有制)”也不是人权!

是不是很惊讶呢?容我慢慢解释:资本主义哈巴狗们鼓吹的“个人自由”,本质上是个人在“自由市场”中与其他人相互竞争的“自由”,也就是所谓的“自由竞争”;而“经济自由”则是企业主们为了利润可以不择手段胡做非为的自由。很显然,为了利润不择手段胡做非为的“自由”必然会伤害到其他人的自由和人权,例如企业为了利润游说政府侵蚀民主,制作假冒伪劣商品毒害消费者,盗窃用户隐私进行精准推广广告把用户变成数字奴工,压榨虐待劳工导致劳工生病甚至直接惨死于事故……当然,有些新自由主义者会说他们的“自由竞争”是在法律限制范围内的,问题在于,资本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压迫性的制度,老板们为了掠夺剩余价值奴役压迫劳工,为了利润最大化强迫劳工加班,为了让劳工们服从洗脑虐待他们,敌视独立工会,否定劳工权利,人为制造失业大军以压低工资和控制工人,污染环境破坏生态以剥削地球,对消费者进行欺诈和消费主义洗脑,用资本攻击干掉其他老板以垄断市场,为了扩张市场和寻找便宜原材料进行殖民侵略,而资本主义的这些特性更是直接导致了每隔十几年一次的经济危机,无数人在经济危机中被迫喝西北风(大资本家们除外)。

所以,资本主义本质上是反人权反自由的。所谓的“自由竞争”,本质上是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战争。所谓的“自由市场”,本质上是老板们自由的互相进行资本攻击同时独裁压迫劳工们的市场。

当然,新自由主义和自由意志主义以及保守主义哈巴狗们是死活不承认这点的,但只有当“资本主义本身是一种压迫性的制度”这点成立时,其理论逻辑才是自洽的。既然资本主义是反人权的,那么这些资本主义哈巴狗们的理论总是和反平权反福利敌视民主搭配也就不奇怪了,因为这些也都是反人权的。

接下来再让我们看看“私有产权神圣不可侵犯”这一表述。什么是私有产权?也许你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是你的个人财产吧。但事实并非如此。私有本身是一个混淆的概念,个人财产可以被称作私有财产,独裁公司拥有的生产资料和资本也可以被称作私有财产,但很显然这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存在。独裁公司拥有的生产资料和资本,可以拿去游说政府破坏民主,可以拿去压榨劳工的剩余价值以获取利润,可以拿去在股市等金融领域进行投机赌博,也可以拿去成立鼓吹仇恨的组织分裂被压迫的人民们…….但对于绝大部分个人来说,他们的个人财产能用来做这些事吗?当然不能,除非他们本身就是老板们,靠压榨剩余价值攫取大量资本作为“个人财产”,或者作为政客们和老板们分赃,或者作为老板们的高级走狗(例如高管,例如参与大数据杀熟等欺诈行为的经济学家,参与对用户的隐私盗窃的程序员们)被老板们重金收买。

而这些资本主义哈巴狗们鼓吹的“私有产权”,很明显指的是独裁公司拥有的生产资料和资本,而不是个人财产,因为他们亲爱的资本主义从来都不尊重个人财产,从圈地运动到强拆,从四处殖民掠杀到丢洋垃圾污染中国人的水和土地和空气,从制造博帕尔惨案到抢掠属于尼日利亚人民的石油,这些罪恶资本主义的哈巴狗们从来都是装作没看见的。

而社会主义理论否定私有制,就是否定对生产资料和资本的私人独裁占有,而这一点是资本主义的核心。

那么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社会主义也没有自打脸了: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是反压迫逻辑,所以社会主义支持平权,支持福利,反对压迫性的资本主义制度,也就是反对其核心私有制,当然更反对其“经济自由”“自由竞争”等主张。

简单来说,资本主义的逻辑核心是:老板们的利润第一,所以一切都要为了老板们攫取利润服务;而社会主义的逻辑核心是:人权第一,所以一切都要为人服务,人的尊严是最重要的。所以,资本主义及其哈巴狗理论支持压迫,而社会主义理论反对压迫。

最后,有人说:但是支持资本主义的人中也有一群进步右派呀,他们一边认可资本主义,一边支持平权呀。是的,的确存在这么一批人,但他们的理论就是逻辑不自洽的,自打脸的(既然在政治上坚持民主,那凭什么在经济上就支持老板独裁专制?既然鼓吹自由竞争这种丛林哲学概念,那么凭什么又要别人怜悯弱势?既然认为不平等没问题,那么凭什么又去鼓吹机会公平?),所以他们在面对逻辑自洽的极右纳粹时表现得极为无力,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而社会主义者就能把极右纳粹们骂出五条街去,因为平权搭配社会主义才是逻辑自洽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是马克思的原话,而是中共原创谎言

很多人都听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中共说,这是马克思说的,然后他们也就跟着这么认为了。实际上,如果去马克思的理论中查找这句话,会发现根本没有。对,你可以慢慢翻阅马克思的理论,你是找不到这句话的。

当然,有人会说,就算没有原话,但马克思也有这种思想。呵呵,那就让我们看看,马克思的原始表述是怎样的吧: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

来源: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marx/06.htm

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硬要说马克思的哪个表述能扯得上关系,也就只有这句话了。但这句话说的是什么?说的是生产关系会影响上层建筑,对吧?

这一表述本身并没有问题。原始时代的氏族公有制,对应的就是狩猎采集生产关系;西欧封建制,对应的是定居农业为主的生产关系;现代右翼独裁或强市场弱民主制度,对应的是工业为主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从历史和现实来看,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也就是政治制度)的确存在着紧密的关联。当然,这一关联并非严格对应,例如古希腊人的民主制,例如资本主义也有自由资本主义和国家资本主义的区别,但生产关系会对上层建筑产生很大影响,是可以肯定的。当然,反过来上层建筑也会影响生产关系,例如苏联和中国就是在建立起极权独裁制度之后才实行中央计划经济的。

那么生产关系是不是经济基础?问题就在这里:生产关系和经济基础根本不是一回事!举个例子,现代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都被资本主义全球化卷入资本主义制度中了,也就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但中共说的经济基础是什么东西?是GDP,对吧?中共所谓的“中国还不够发达”的依据就是人均GDP,没错吧?那么请问,无论GDP是多是少,这能改变生产关系本身吗?富的资本主义国家是资本主义,穷的资本主义国家就不是资本主义了?真是可笑,生产关系和GDP之类的经济数据根本就毫无关联,想当年大清帝国的GDP还是世界第一呢,生产关系(小农经济)还不是落后于当时的西欧(工业为主)?

当然,马克思的这一表述也不是毫无问题。马克思过度重视生产关系的影响(当然生产关系会造成很大影响),轻视政治制度和社会文化等其他方面,这是其理论的缺陷之一。但这一缺陷,已经被后来的社会主义者们修正了(考茨基强调社会主义只能在民主的基础上建立,葛兰西提出文化霸权理论),而中共故意把生产关系偷换为“经济基础”(实际上是经济数据),目的不过是为了以“经济不够发达”为由拒绝人民的民主诉求而已。

 

华尔街上的中国太子党(1-4)

华盛顿 —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目前正在对投资银行摩根大通香港办公室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一事进行调查 。观察人士指出,美国大公司雇佣中国高干子女的目的是打开通向中国市场的方便之门,然而这样做有可能违反了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

这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The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对摩根大通 (JPMorgan) 的调查主要涉及两名中国政界高层的子女。《纽约时报》的报道指出,摩根大通香港办公室在2007年和2010年分别雇用了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张曙光的女儿张曦曦和中国光大集团(China Everbright Group) 董事长唐双宁的儿子唐晓宁。随后,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China Railway Group) 和中国光大集团相继成为摩根大通的客户。

华尔街银行为发展在中国的业务而雇用中国政界高层子女的做法并非个案。例如,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孙子江志成曾任职高盛公司 (Goldman Sachs)、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女儿温如春曾在瑞士信贷 (Credit Suisse) 银行工作、前总理朱镕基的儿子朱云来在1995至1997年间曾任职安达信 (Arthur Anderson) 和瑞士信贷。前人大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也曾在2006年帮助美林证券 (Merrill Lynch) 赢得了中国工商银行上市的合同,融资额为220亿美元。

《中国即将崩溃》(The Coming Collapse of China) 一书的作者章家敦 (Gordon Chang) 律师说,这种用工作来换取合同的利益交易被称为“猎捕大象”(Elephant Hunting)。

章家敦说:“这个现象自从中国开放以来就有了。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居住的时候这个现象就存在了。重要的国家官员就像‘大象’,他们的孩子通常在国外的商学院接受很好的教育。所以如果华尔街银行要得到大额合同的话,他们必然要去接近这些高官的子女。这就是所谓的‘猎捕大象’。”

章家敦认为,这在中国非常普遍,因为中国的体制不能提供一个开放的、公平竞争的市场,所以做生意在很大程度上要靠“关系”。

他说,在张曦曦和唐晓宁加入摩根大通后,中铁和光大成为摩根大通的客户,这决非巧合。 章家敦说:“我相信如果摩根大通没有雇用这两名高官子女,它是不会赢得那些合同的。虽然这并不证明其中有违反了《反海外腐败法》的腐败行为,但是至少引发推测,是不是其中有些问题。”

美国联邦法律《反海外腐败法》 (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 在1977年签署,由美国司法部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执行。南伊利诺伊大学法学院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 助理教授 (Assistant Professor) 迈克尔•凯勒 (Michael Koehler) 说:“《反海外腐败法》是一项禁止美国公司以及在美国进行证券交易的外国公司向外国官员贿赂,以达到赢得生意的目的。”

凯勒是反腐败法案方面的专家,他说除了直接的贿赂,间接的贿赂例如通过第三方代理、顾问、总代理、合资伙伴等也是被禁止的。

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公布的数据统计,自2010年以来,证交会调查的案件中至少有七件涉及贿赂中国官员。国际金融公司摩根士丹利 (Morgan Stanley) 的前高管加思•彼得森 (Garth R. Peterson) 在2012年就因为涉嫌贪污及贿赂一名中国官员而受到证交会和司法部的调查。其它受到指控的公司有IBM、 辉瑞制药有限公司 (Pfizer)、Biomet、洛克威尔自动化公司 (Rockwell Automation) 等。

这些案例中比较常见的是用现金、礼品、旅行、娱乐等方式来行贿,而通过雇用中国官员家属来获得业务的案子数量比较少。凯勒说,上一次类似案件是在2010年,美国司法部指控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 (Daimler Chrysler) 违反了《反海外腐败法》。根据司法部公布的文件,其中一项指控是该公司在2002年,获得中国石化(Sinopec) 业务之后,给中国石化一名中国政府官员夫人支付了5万7千欧元的“佣金”。虽然有合同,但实质上这位夫人并没有为这家公司工作。

凯勒说,雇用高官家属本身并不一定违法。 他说:“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错,但是要调查这其中是否有贪腐的动机。例如,被雇用的那个人是否胜任这项职位,支付给那个人的工资是否符合市场的价位,等等。”

《纽约时报》的报道指出,美国证交会在今年5月要求摩根大通提交有关资料,包括在职工资、雇用纪录、离职后与摩根大通之间的通信纪录、以及相关合同及协议等。

章家敦认为,虽然摩根大通提交了很多材料,但是证交会要找到摩根大通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证据有一定难度。他说:“我认为证交会是在查找摩根大通投行和中国高官之间贪腐交易的协议,如果摩根大通雇用他们的子女,摩根大通将会得到项目或好处。实际上我认为要找到这样的证据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很少有明确的协议,通常是双方之间的共识,所以这当中的过程是比较微秒的。”

除了在华尔街公司任职外,很多中国政界高层的子女也开始在中国建立风险投资基金、私募基金等。例如,前国家总理温家宝的儿子温云松在2009年参与创立了新天域资本公司 (New Horizon Capital),并为双汇集团对美国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 (Smithfield Foods) 的收购融资。2012年美国梦工厂 (DreamWorks SKG) 宣布在上海成立合资公司东方梦工厂(Oriental DreamWorks),而投资方之一的上海联合投资有限公司 (Shanghai Alliance Investment Ltd.) 的法人代表江绵恒正是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儿子。同年,美国证交会也开始对包括梦工厂在内的至少5家好莱坞电影公司进行调查,切入点是这些公司是否为进入中国市场而有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行贿行为。

在美国政府加强对华尔街在中国雇用太子党调查的同时,中国政府也发起了一场反腐倡廉运动。章家敦说:“习近平的反腐倡廉运动是有一定的成效,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它不涉及问题的根源,而腐败的根源是不负责任的政治体制以及政府过多干预经济活动。虽然也有很多贪官进了监狱,但是他们并不是由独立的检察官在一个独立的法院系统中受判的。往往是当权者的政治敌人被送入了监狱,所以这并不是真正的反腐败。这其实是政治斗争。”

章家敦认为这次的调查会令很多华尔街公司更加小心,重新考虑在中国的投资风险,以及如何通过合法的途径做生意。

华盛顿 — 纽约时报曝光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正在调查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是否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以获得在中国丰厚业务的消息多少让人感到有些吃惊,因为国际大型金融机构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后代以获得在华业务的做法已经盛行了至少二十多年。

*华尔街青睐官二代由来已久*

“在过去将近二十年,(它)都是一个很突出的现象,就是西方国家(公司)利用中国高官、领导人子女和关系拓展在中国的市场,”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这里边从胡耀邦、赵紫阳的子女或者是亲属,到以后朱镕基、江泽民他们的亲属,到今天披露出来的中国的高官,包括王岐山、周小川,还有戴相龙等等。他们都是跟西方国家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国际大型金融机构雇用中国高官子女的例子不胜枚举。比较有名的包括2004年,瑞银集团(UBS)出巨资将前中国政协主席李瑞环的儿子李振智从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挖走,年薪高达1000万美元。而当时作为新手的李振智仅在美林任职一年。

*官二代独钟金融*

与大多数赴海外求学的中国学生不同的是,有背景的中国高官子女一般都选择金融领域。曼达林基金(Mandarin Capital Partners)合伙创始人傅格礼(Alberto Forchielli)说:“金融领域是官二代的最佳选择。他们不学医、不学建筑。他们主要学商科,目标就是进军金融业,要么是去一家投行,要么就选择进入私募股权公司。这非常普遍,因为做金融被认为是非常成功、非常赚钱的行业。” 傅格礼曾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他目前还是中欧国际商学院上海企业咨询顾问委员会成员。

西方投行雇用中国精英阶层子女当然也有比较充分的理由。Weiss Berzowski Brady LLP律师事务所的商业律师石明轩(Charles Stone)说:“问题是很多太子党,他们原本非常优秀,他们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他们上哈佛大学商学院等等。我们(美国)的公司认为,如果哈佛要,我们当然也要。” 石明轩还兼任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教授。

*华尔街看重官二代人脉关系*

但显然,西方大型金融机构更为看重的是富二代、官二代在中国强大的人脉关系。这些公司希望借此敲开中国金融市场的大门,因为聘请高官的子女或亲属作顾问或雇员可以帮助它们突破中国金融市场的层层阻力和限制。“关键在于,中国国家指导的资本主义使得关系资本主义成为美国要打通这些由国家垄断和国家控制的行业的一个敲门砖。”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

不过,这些高官的后代往往不会在某一家国际投资银行做太久。“他们往往是拿到一个比较低的职位,做几年后就离开。他们不会一直干下去。” 傅格礼说。

*官二代把华尔街当跳板*

随着中国经济地位的提高,精英子弟先在国际投行镀金然后回国创立自己的风险投资公司或私募股权公司已经成为他们成功发迹的模式。前面提到的李瑞环长子李振智在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获得MBA学位后,曾先后就职于美林和瑞银,后自立门户。李瑞环的次子李振福在辞去诺华制药(Novartis)中国区总裁后于2011年初创立私募基金“德福资本”。

前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2008年离开美林后成立了中广核产业基金。冯绍东在2006年帮助美林获得中国工商银行在香港上市承销权的运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工行上市在当时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首次公开发行(IPO)。

温家宝的前任朱镕基的长子朱云来曾就读于芝加哥德保罗大学(DePaul University),获得会计硕士学位。他先后在安达信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工作,90年代末回国进入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中金公司)。

高官子女不在国际投行做久有诸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捞不到太多油水。 “中国领导人的子女,如果他们在美国留下来,一方面美国是一个成熟的市场,没有爆发的机会,”夏明说,“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在美国长期任职下去的话,基本上最后也就是一个中高层的职务,那么也不会带来暴利。”

华盛顿 —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调查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是否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以获得在中国丰厚业务的时机令人颇感费解。华尔街投行的此类做法已经有至少二十年的历史。

但《中国行将崩溃》一书作者章家敦却认为,美国政府早该出手了。他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对这个调查感到吃惊。实际上,唯一让人惊讶的是联邦政府怎么会拖这么久才开始真正着手去审视这个问题。”

有分析指出,美国监管机构对华尔街的这一行为早有察觉,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确凿证据。美国证交会此次出手或许是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但Weiss Berzowski Brady LLP律师事务所的商业律师石明轩(Charles Stone)认为,媒体对SEC调查摩根大通做出了过度解读。他说:“我们5月份已经知道,美国的官员已经说过,他们可能要把摩根大通拿来作个例子。(他们)现在在中国雇用太子党的问题很可能是跟以前的问题有关系。”

摩根大通的确最近一直麻烦不断,特别是该公司去年在“伦敦鲸”(London Whale)交易爆仓事件中对金融衍生品押注失败,造成60亿美元的交易损失。这一事件引发了美国国会和行政监管机构对摩根大通的一系列调查。

但无论如何,调查把中国的腐败问题再次展现在世人眼前。章家敦认为,华尔街投行为获得生意而雇用高官后代的做法折射出中国政治经济的结构性问题。

“当然,世界各地的银行都会雇用有关系的人,但这在中国更为普遍,”章家敦说,“这是中国经济中一个结构性问题。中国拥有一个自上而下的政治体制。只要共产党仍然维持一党专制的话,这个体制就不会转变成一个开放、透明和以市场为主导的体制。”

长期以来,中国作为一个巨大的市场一直让西方企业爱恨交加。西方企业为打入中国市场而不得不入乡随俗地遵循中国商界和政界的各项潜规则。中国推行的以国家主导的权贵资本主义使得裙带之风盛行。在中国做生意,往往不是拼实力,而是拼关系“硬不硬”。

美国对摩根大通雇用中国高官子女的调查从某种意义上反应出美国对中国关系资本主义模式的担忧。纽约城市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夏明说:“美国从某种程度上意识到,尤其是战略层次上意识到,中国的资本主义模式会对全球的投资环境,对全球的商业和资本运行的环境都会带来巨大的威胁。对美国和整个西方的生活方式都会进行某种腐蚀。所以我觉得,现在西方的政界和商界,甚至在普通老百姓的层面上形成越来越强烈的对中国资本抱有怀疑、抵触和仇视的情绪。”

曼达林基金(Mandarin Capital Partners)合伙创始人傅格礼(Alberto Forchielli)也认为,美国证交会对摩根大通的调查突显美国上下弥漫的一股对中国的不利氛围。他说:“我认为美国现在整体上对中国的氛围都不好。这是肯定的。”傅格礼1981年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他目前还担任中欧国际商学院上海企业咨询顾问委员会成员。

与此同时,华尔街同中国的联系正在减少。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我认为,西方的投资银行,尤其是以华尔街为首基本上是在非常谨慎的把它们在中国的投资紧缩。所以我们看到,包括高盛、摩根士丹利在内的投行都把它们在中国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和房产脱手。在最近一两年,外资、尤其是美元逃离中国市场是在加剧。”

夏明表示,华尔街的银行家们非常精明,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无法再从中国市场捞取好处的时候,就会转战其它新兴市场。“应该说,华尔街和中南海的蜜月已经破裂。我觉得这种破裂会带来巨大的政治后果。这种政治后果不仅牵扯到腐败问题,而且会牵扯到最根本的中国奇迹还能不能维护下去,中国的模式会不会最终破产的问题。”

由于中国新一代领导人上台以来一直迟迟未能推出关键的改革措施,再加上以朱云来、温云松为代表的“红色贵族”对中国金融市场的垄断让华尔街对中国越来越失望。这似乎也为美国监管部门过问有关的腐败问题提供了契机,因为在夏明看来,美国证交会选择在此时调查摩根大通涉嫌腐败将不至影响到华尔街在中国的根本利益。

华盛顿 — 美国政府根据联邦法律《反海外腐败法》(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 对摩根大通雇佣中国高官子女展开调查。但是观察人士指出,这一行动其实已经是马后炮,因为最近几年,中共太子党对于华尔街投资银行来说,价值已经大大缩水。在失去了华尔街的青睐之后,中共高官的一些子女开始独辟蹊径,回中国,尤其是香港,打造自己的金融帝国。

和张曦曦和唐晓宁一样,很多“太子党”都已经离开了华尔街银行,转而涉足私募基金。例如,前国家总理温家宝的儿子温云松在2005年创立了新天域资本公司 (New Horizon Capital)。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这家公司管理着数十亿美元的资金,投资方包括了德意志银行 (Deutsche Bank)、摩根大通 (JPMorgan Chase & Co.)、以及瑞银 (UBS) 等。而前政治局常委李瑞环的儿子李振福也创立了德福资本 (GL Capital Group) 并担任首席执行官。

预期最早今年上市的阿里巴巴是中国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去年包括博裕资本 (Boyu Capital)、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China Investment Corp.)、 中信资本 (CITIC Capital)、国家开发银行 (China Development Bank) 在内的投资者收购了阿里巴巴集团5.6%的股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孙子江志成正是博裕资本的合伙人之一,1986年出生的江志成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系。博裕资本在2010年注册,预计将在2013年晚些时候推出第二期基金,筹资目标是15亿美元。

包括江志成在内,很多“太子党”都毕业于美国或欧洲名校,例如,温云松是美国西北大学凯洛管理学院 (Kellogg School of Management) 的工商管理硕士、李振福曾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读工商管理,但是章家敦 (Gordon Chang) 认为他们也从家庭关系中受惠。他说:“这些‘太子党’开始成立自己的公司,并利用他们的关系,包括他们的父母以及父母的朋友等关系,在体制中获益。中国政治体制的本质就是要靠关系,你认识什么人,而不是主要靠你的能力。”

除了自创私募基金外,很多“太子党”也任职于国企参与的金融机构。纽约城市大学 (Th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政治学 (Political Science and Global Affairs) 教授夏明 (Ming Xia) 说:“中国管理资本的体系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化的体系。高干的子女抓紧了非常好的一个机会,他们被西方国家雇用后,积累了在投行的经验后,正好中国出现了大量的过剩资本。这表现在中国的外汇储备达到三万亿,中国的外汇储备以及中国在美国买的国债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来管理,所以成立了中金公司等来管理这些资产。”

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 (China International Capital Corporation Limited.) ,简称中金公司 (CICC),成立于1995年7月,是中国第一家合资投行,注册资本是2.25亿美元。中金公司的首个大型项目是中国电信(香港)(现中国移动)42亿美元的海外首次公开发行。2004年,前总理朱鎔基的长子朱云来出任中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此外,前人大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以及现任政治局常委刘云山的儿子刘乐飞也分别担任中广核产业投资基金总裁和中信产业基金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对于如何管理中国的外汇储备等资产,夏明教授认为:“显然他们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子女,所以这样的话大量高干子女就利用这个机会在推动和利用中国经济的金融化和货币化,一方面来维持政权的运作,另一方面也在捞取自己的私利。”

中国有越来越多的国企投行和基金,这对华尔街投行在中国的盈利有一定影响。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中国公司支付给华尔街的首次公开募股 (Initial Public Offering) 费用已经从2012年的6.52亿美金降低到2013年同期的7, 700万美金。波士顿咨询公司(Boston Consulting Group) 的资深合伙人兼董事总经理邓俊豪 (Tjun Tang) 也认为中国“太子党”对于华尔街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

另一方面,中国政治的变动也会对股市价格产生影响。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薄熙来事件发生后,中国光大集团股票的成交量下跌了10%,薄熙来的哥哥薄熙永曾任该集团的副主席。这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The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对摩根大通雇用两名中国政界高层子女的调查也令摩根大通的股价下跌。

在美国政府对摩根大通进行贪腐调查的同时,中国近期也对一些外资企业是否违反《反垄断法》加强调查。章家敦说:“我认为这主要是为了帮助国企。因为外企已经在中国的市场有很大的竞争力,北京不希望看到国企的市场份额减少。北京要把机会留给国企,因为国企为政府带来收入,并且也是中共的支柱。”

夏明教授也认同,这从某种程度上是中国为保护国企的行为,因为经济改革到了一定程度,有可能危及中国政治体制。中国很多行业都还是被国企垄断,诸如石油、电信、银行等。

据悉,摩根大通也已聘请纽约宝维斯律师事务所(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 Garrison LLP)对其香港分行的招聘情况进行内部调查。

https://www.letscorp.net/archives/54344

其他资料来源:https://www.voachinese.com/a/wallstreet-princelings-20130823/1735753.html

https://www.voachinese.com/a/china-princelings-wall-streets-2/1737535.html

https://www.voacantonese.com/a/wall-street-chinese-pricelings/1739482.html

孩奴的焦虑

一到这个季节,空气里就充满了焦虑的气味。

去往楼顶中考辅导班的学生,使得电梯突然紧张起来。挤在稚嫩面孔里的老住户,只好小心收紧身体,屏息与之共上下。这些准备考初中的孩子,寄身塔楼楼顶那幢复式结构房子,每日成群结队活动。

他们一律戴近视眼镜,身形歪斜,脸上很少映现少年的光泽,看人的眼神多是飘忽不定。他们吃住在辅导速成班里,接受强化训练,大人为他们交了数千元学费。住户们一眼即可辨别出那些家长,因为他们眼里写满了期待与惶惑。

去小区鞋屋擦皮鞋,四十来岁的老板娘正在训斥儿子:

“为你花这么多钱,你还偷偷玩游戏!你对得起谁?我擦一双鞋才挣七块五,你一小时就要三百。你算过没有,我这双手得擦够五十双臭鞋,才能给你请一对一老师。”

呆头呆脑的五年级学生低头不语。

这对来自保定的夫妻,租用一间二十平米的屋子,以擦鞋擦沙发谋生,他们已经扎根小区十馀年。原本是三人经营,丈夫上门擦洗皮沙发,妻子管店,妻子一个阴郁而枯瘦的弟弟负责擦鞋。租金从九百元涨到三千元,养不起人,老板娘只好让弟弟出外打工。

我是看着他们的后代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一步步长成胖乎乎的眼镜男,清澈的眸子一变而为游弋、空洞的眼神。

“考不上好初中,就输了。我们输不起啊。”

她眼里浮起南中国海般浩荡的焦虑。

千里外的老家,大弟为儿子学好奥数,高价请了研究生一对一辅导。幺弟春节就托人为女儿补课,想让女儿考上大学。或许是压力过大,小时候活泼的侄女,一脸疙瘩,身子几乎缩成熊猫状。

一个在西部四线城市工作的朋友,女儿一个月后也将步入高考战场。原本不用功的孩子,突然意识到机会的宝贵,逼迫母亲为自己报贵族辅导班,每天三小时课程,收费六百元,一个十天短期班竟需六千元。夫妻俩一月的收入也就这么多。女儿平日上各种补习班,每年要花费一万多元。值不值得花这么多钱,一家人为此大吵一架,父女俩结成花钱同盟,掌管家庭财权的妻子只好认输,她明白又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攥紧命运之手!决战高考!

这是涂抹在无数高考工厂墙壁上的动员令。

许多家长明知道大学毕业也没多大用,还得托关系找工作,但还是决意拼死一搏,将孩子和钱财送入产业化怪兽张开的饕餮大嘴里。省吃俭用的血汗钱,就这样被专横的教育悉数吞噬。孩子毁了,父母累了穷了,这就是现实。

在中国,自一个生命呱呱坠地起,父母就开始了不见尽头的马拉松比赛,直到身心俱衰,才有可能卸下这泰山般的重负。在现有教育制度面前,家长们如同一头头被点着屁股的斗牛,日复一日进行痛苦的狂奔——浇在尾巴上的汽油,足够烧十几年而不竭。

漫山遍野的孩奴,遮蔽了太阳的光辉。

这是一场人为设定的乱局。

就业、任用对文凭的要求,规定了教育的根本属性——提供缴费者所需要的标准证书。一个显见的事实是,中国式的教育,只是为了庞大的证书需求而存在。

畸形发展的产业化教育制造了天量证书,文凭的贬值自然不可避免。本来各有所用的文凭,依次轮番贬值,专科,本科,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每一个为了谋取较好收益的个体,不得不倾力参与瘟疫式的文凭升级拼搏,专升本,本升研,研升博……专科贱,本科不值钱,研究生满街走,博士帽随风飘扬。

因为权力和人情的腐蚀作用,用人单位最后大都采用惟文凭是举的录取原则。在外人看来,这恰恰是其唯一公平的地方,因而更加热衷于参与文凭竞争。

在洞悉此国秘密的人眼里,文凭只是个道具,它仅仅抬高了准入门槛。因为同级别文凭竞争背后,就是赤裸裸的关系博弈:谁拥有或能撬动权力关系,以及谁支付的贿赂价码(含最管用的性贿赂)更具有竞争力。官后代富后代貌似也参与文凭大战,其实只是走个过场,运用权力或金钱获取所需要的证书,然后一路畅通进入上升快车道,最后高调标榜“能力之外的资本为零”,以此摧毁无权无势者的自信心。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滚蛋。他们要告诉社会的就是这个颠扑不破的血统定律。半个世纪前,热血青年遇罗克就是为了挑战这个新中国的主体真理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权贵拿走盘子里的蛋糕之后,剩下的碎渣子由乌泱乌泱的百姓争抢。

为了让参与者全情投入,教育食利阶层设计了一款异常刺激的争斗游戏。打个比方吧,本来大学每年招十人,横竖都只有十人成为幸运儿。如果不加码,游戏就有些乏味,也无从攫取超额利益。于是,他们进行了高超的顶层制度设计,通过不断提高考试难度,不断改变录取标准,让每个人都惶惶不安,因为担心自己被剔除,从而永不松懈地参与搏斗。

在课堂教学之外,一整套标榜快速提高成绩的教育培训机构傲然挺立。这些戕害性灵、榨取钱财的吸血工厂,本身即是由权势者开设,或由那些跟权力完成勾兑的人开办。他们和教育当局联手操纵游戏进程,并攫取最大的利益。

在此庞然大物面前,家长和孩子彻底丧失了自尊和自信心。他们沦为可怜的奴隶,就像被毒蛇摄取了灵魂的老鼠,一跳一跳葬身于死亡之口。

教育主管部门每年煞有介事的减负,无不成为培训机构敛财的契机和动力——他们所标榜的减负力度愈大,它们赚取的钱财愈多。猫鼠一家亲,他们活色生香的表演,只是为了蒙蔽旁观者,以此令入局者更加沉浸其中,这是猫鼠游戏的本质。

这是一场政府主导的合法死亡游戏。他们规定了每个家长的生活方式,彻底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还塑造了可怕的国民性格。

“政教合一”制度下的教育垄断,正在无情地窒息中国的生机。

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77713?page=1

專訪社會學家潘毅:離不開蘋果的我們,可以為富士康工人做什麼?

「之前有六七年主要都在北京。回到香港,發現原先的學生堅持把SACOM(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做了下來,我有點被學生感動到」,談及「回到香港」的感受,常年關注勞工問題的香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潘毅這樣說。

採訪時,潘毅剛看完蘋果新產品發布會:「還是老樣子,賣手機功能,多薄,科技多進步。我希望標榜自己是進步的高科技公司能重視一點環境保護、勞工、性別權益這些基本的東西。」

2010年,以代工蘋果產品聞名的台資富士康深圳工廠,發生全社會嘩然的工人連環跳樓事件。當時任職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的潘毅,組織起學生、同事,調研富士康工廠,發布了長達七萬字的調查報告,批判富士康用工中存在的種種不公。

1998年,潘毅從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博士畢業。2005年,她以博士論文《中國女工》獲得米爾斯獎(C. Wright Mills Award)——美國社會研究的大獎之一。然而回看這本成名作,潘毅並不滿意:「《中國女工》跟我現在的書寫風格差很遠。」

《中國女工》探討的更多是社會理論,而她其後的書寫,更多是分析、調研。2011年,潘毅和其他學者合作出版研究中國農民工的《大工地》,2015年則將富士康工人的故事寫入《蘋果背後的生與死》。她覺得這些寫作有點「土」,背後都是幾十頁上百頁紙的報告。

「都是非常令人苦惱的19世紀工匠作風」,潘毅說。

潘毅欣喜於學生一代採用的新媒體技術。但她也直言這些年「大環境不好」,推動關注勞工權益的運動「缺少資源」。

過去幾年,潘毅的主要精力,都在中國四處調研、走訪。回到香港,她有些失望:「小部分的學生仍然關心香港基層、底層問題,也關心國內的底層,但是這個數量越來越減少,這樣下去對推動整個社會發展沒有好處。本來兩邊力量都很弱,應該互相支持才對。」

但她認為自己也沒法批評他們:「我沒有努力過,沒有去跟香港普通學生做工作,沒有努力去做教育。」

訪談

端=端傳媒, 潘=潘毅

端:你從最開始研究深圳工廠中的女工,到跟進富士康的連環跳樓事件,你覺得這些年中國工人的勞動條件和權益變化如何?

潘:我們整個研究隊伍從2010年到現在持續關注富士康,我只能說,從客觀條件來講,基於大家的努力和社會上的運動壓力,某一方面是有改善的。2010年工人連環跳之後,富士康從2011年開始加工資,加到2014年,但2015年之後,底薪已經三年沒有加了,一直停到現在。我們有十幾個工友的案例,他們在富士康打工超過十年。2014年時,如果他們加班加點,可以拿到三千多;如果他週六週日都加,可以拿到四千塊錢。現在的問題反而是,他們加班沒有以前那麼多。這是由於整個全球經濟已經開始下滑。淡季時,他們的工資可以跌到兩千塊錢。

我們的勞動者製做蘋果這麼高價值的產品,卻需要靠加班才能拿到能過活的工資。蘋果非常驕傲自己是做高科技的、高端的、影響人類未來的產品,一秒之內就能把整個世界連接在一起。可它一點都不重視背後是誰在幫它製造iPhone。這些勞動者一個月白班一個月晚班,很消耗身體;還有很多是離鄉別井,沒有家庭生活的。所以蘋果這麼強調人的連接,可事實上幫它製造iPhone的工人,連基本的生活水平都沒能夠達到。這不單是工資的問題,還有生活狀態的問題。

其實蘋果是有能力來處理這些問題的,其他的公司、企業可以說利潤率太薄了,邊際利潤太低,我們提出這些要求它們是達不到的,可是蘋果恰恰不是。蘋果基本上已經是世界五百強中每一年都能排前五名的,一部蘋果手機五六千塊錢,蘋果最少拿40%,工人才拿2.2%或者2.5%,根本達不到3%,所以它是根本有條件可以提高的。

端:蘋果跟其他生產手機、電子設備的企業相比,這方面有區別嗎?

潘:有的,像之前的諾基亞,一早就有CSR,就是企業社會責任部門。它們查廠查得比較認真,加班加點盡量少一點,還會照顧到宿舍裏面有沒有熱水可以喝之類很小的細節。可是蘋果很晚才成立CSR,要到了自殺事件後,很多報告出來之後才成立。

很多品牌是被「打」過的,它們已經有這些經驗,比如Nike,因為整個消費者運動在1990年代後期就是在不斷打Nike,所以它們就知道,到第三世界採購時,要有CSR跟着走。可是蘋果一開始就把整個精力全部拿去開發產品和形象,根本不照顧這一塊。到後來「被打」,才會知道說原來消費者對這一塊是有要求的。

2010年5月26日,富士康跳樓死亡的員工家屬在深圳廠房外陳情,要求賠償及找尋死因。
2010年5月26日,富士康跳樓死亡的員工家屬在深圳廠房外陳情,要求賠償及找尋死因。攝:In Pictures Ltd./Corbis via Getty Images

端:連環跳樓之後,富士康有照顧工人的心理狀況嗎?

潘:它們搞了個排查,就是工人面試的時候,會有一個心理測試。

端:是請了專業機構?

潘:對,然後它們內部還會有關愛中心,有點像社工服務機構,但它們一旦發現了問題,就馬上讓工人的父母勸工人辭職離開。就是說,它們不是發現你的工作壓力太大,有適應問題,通過關愛中心讓你一步步適應下去,而是勸退工人,告訴工人的父母「生命是很寶貴的」,把他們的孩子帶走。

2010年自殺高峰期的時候,富士康就請了大量的心理專家,安排每一條生產線去見心理諮詢師,一組二三十個人見吧,每個人都會講話,問問題。如果發現某個工人的態度不夠好,或者講話有點情緒,諮詢師就馬上把他講的東西記錄下來,評估他們自殺的可能性,可能性最高的就會被勸回去。

後來不會說老是排查,因為不可能讓所有工人每次都見諮詢師,所以就安排在面試時,問很多問題,測試他們反應,發現工人會有點波動時,就不會要他,把他篩走。廠裏面呢?有兩個機構來處理這些問題,一個是關愛中心,一個是工會組織。

關愛中心是所謂的專業輔導,如果你有什麼投訴,比如說你對你生產線的線長有什麼不滿,發現工傷這個賠償不到位,打電話去投訴,中心會約見你。這裏的問題是什麼呢?就是它會把這些意見返回你的生產線的線長,本來你就是對你的生產線有意見,你在投訴你的生產線管理不公平,結果關愛中心把這些資訊轉回去,管理層就會知道說這個工友是在背後捅他。

端:就是說工人在面對諮詢師時,表達的對管理層的意見,會傳遞到管理層那裏去?

潘:是馬上記錄進來。它們有一個非常快速的電腦系統,會蒐集所有資訊,然後返回生產線上面,你在關愛中心講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然後返回去。

端:所以有些工友會以為他們可以向諮詢師說真心話,但其實關愛中心不是對工人個體負責,而是對整條生產線和富士康負責?

潘:是,都是為了它們的管理和效率,可是它們是以關愛中心的名義出現。

另外一塊就是工會。我們寫了很多報告,然後給壓力蘋果、富士康,其中一個要求就是應該按中國的工會法來組建、選舉工會。富士康一直反對建立工會,一直等到2007年底,工會才建立起來;工會主席呢?這麼多年還是同一個人。

端:所以你認為富士康的工會是沒有什麼進展的?

潘:沒有的。自殺的事情,太多人關注,所以當時富士康答應媒體會按照中國的工會法律規定組建工會。我們追蹤了整個工會的發展史,做了兩次普查,發現現在比前幾年更退步了。富士康對外講它們的工會入會率已經超過90%,我們的問卷結果則是不到10%的人在工會裏。現在問題就是,整個工會都是虛假的,表面說我們真的會選工會主席,可事實上就是在生產線上面派信得過的管理層,走一個非常虛假的程序選上去,全部都是不規範的。我們訪談裏面有小部分工友有工會意識,他們跑去要求說我現在要登記,想參與選舉。富士康的工會就告訴他們,你們不需要,你們一進來就自動是工會會員了。有個工友說那我想要參與選舉啊,工會就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隨便就可以選嗎?

所以說,在工會的問題上,消費者需要讓蘋果去履行責任,讓富士康跟中國政府把工會體制搞好。這種壓力,我們還是可以給出來的。

機械化、全球布局與產業轉移

端:富士康的管理層,以前是台灣人在上層,中層和下層是中國大陸的人,現在有分別嗎?

潘:沒有分別。因為整個資本的結構還是台灣的結構,它不可能相信中國的管理階層可以爬得太高。

端:這幾年新聞中,我們反覆看到富士康有很多大項目,比如說要用機器替代工人,在東南亞和包括像印度布局新的工廠,甚至在美國又有一筆投資。這些對中國勞工來說,意味着什麼?

潘:其實從自殺事件之後,富士康就一直講要高度機械化,要大量使用機器人,當時郭台銘也講過,到2014年,他會用100萬台機器人,可是到了2015年,才用了5萬台。我們整個研究下來,認為他還是雷聲大雨點小。

為什麼機器人沒有對外講得那麼多呢?還是因為蘋果的手機換代率太快,這不像我們做汽車,汽車其實是粗製造的作業,你就可以用機器人。可是到手機製作,裏面全都是很精細的,所以主體的勞動者其實還是人。而且手機模板也要換得很快,換一個模板要很高的成本,蘋果的換代率太快,所以造成它沒法用機器去代替工人。其實說機器換人就是威脅中國工人嘛——你們不要要求太高,不要老是鬧情緒、鬧自殺,如果這樣的話我就用機器人把你們所有的人都換掉。去年富士康主動接觸了BBC,說它們的崑山工廠已經高度機械化了,工人從11萬人減到了5萬人,這是它們到現在能講出來的最大影響。

我的理解是,中國工人以後會受很大的影響,因為大部分操作性的東西,用機器人是真的可以取代的。我的看法是在資本主義生產關係下,機器人的出現是必然的。第二是一定會傷害到我們勞動者的權益,而勞動者有沒有工作、能不能養活自己這件事,是與資本無關的。資本是不會考慮這件事情的。工人有沒有活幹,會不會被裁員,與資本的邏輯是無關的。只能是說我們調整了生產關係,進入到社會主義的關係下,使用機器人才是釋放勞動力出來。

近年富士康在中國的工人,已從高峰期接近一百二十萬,跌到現在一百萬左右。圖為2010年5月19日,深圳觀瀾富士康大水坑三村去上班的員工。
近年富士康在中國的工人,已從高峰期接近一百二十萬,跌到現在一百萬左右。圖為2010年5月19日,深圳觀瀾富士康大水坑三村去上班的員工。攝:Imagine China

端:工人對機械化的判斷和反應是什麼樣的呢?

潘:富士康裏面碰到的工友對這方面感觸不深。反而東莞的工人,因為東莞政府搞了一個全面機械化的政策,還貸款給願意機械化的工廠,所以那些製作冰箱之類家電的企業直接就使用機器人了。電器不是蘋果產品,做工沒有那麼精細,所以有條件使用機器人。你東莞政府還給錢我,我為什麼不用呢?不用白不用。所以那些企業就會把工人裁出去,工人馬上受到衝擊,那些工人就會知道說,原來那些機器人對我的影響是可以很大的。可是工人也有兩極化,企業還是留下了小部分技工來操作這些機器人,而且把工資加上去,讓這些人分化,這是工人階級裏面小部分的精英,這些人是會維護使用機器人的。因為他們的工資加了,辛苦度也減少了。可是在富士康裏面,這個問題不嚴重。

端:那麼富士康的全球布局呢?對產業勞工影響大嗎?

潘:富士康在中國的工人,從高峰期接近120萬,跌到現在100萬左右,所以還是會有影響。可是這個影響不大,因為海外的工廠每個地方人都不多,比如說東歐,它們在匈牙利的一個工廠,也就是三五千人,沒辦法跟在中國的工廠比。又比如說印度,富士康總是講要在印度使用四萬人,但他們現在也就是上幾千人而已。它說要去美國,也就是創造三千多個職位,這些都是以千作為單位。而在中國,一個龍華富士康就有20萬人。鄭州現在更大,有二十幾萬。

世界布局在我理解中,生產方面不是重點,而是需要銷售網絡,需要接近它們的市場,比如人口也很龐大的印度,上層階級也會買蘋果手機。而富士康也不僅僅生產蘋果,還生產諸如小米這樣廉價的手機,所以也需要布局到東南亞。

端:那麼,富士康在中國的產業轉移對工人影響如何呢?比如說深圳富士康佔的比例已經下降了,富士康又把工廠轉移到河南,轉移到其他地方。

潘:其實中國的工人都希望能跑到沿海地區來工作,富士康往內地轉移,不是因為沿海招不到工人,而是因為廉價。

往內地去,最低工資低、勞動成本低。這種遷移對工人最主要的影響是什麼呢?我舉一個例子,比如說它要從深圳把一個專門生產蘋果的「單位」轉移去武漢,武漢的最低工資比深圳的低,想留在深圳的工人就由於企業生產的要求,硬性被派去了武漢。如果你不願意去,可能就面臨被裁員。結果工人的工資低了,可是做的工作內容一模一樣,時間也一樣,結果我一個月下來工資少了五六百。武漢工人就爬到工廠最高的一層威脅集體跳樓,逼得武漢市市長出來調停,才加了一點工資。

端:很多人說工廠遷移到內地,工人上班的地點就近了。

潘:對,富士康一直在講嘛,就轉到西部、內地,是為了照顧工人,可以讓他們更多回家,過上家庭生活。其實經過研究,這根本就是沒有用的,因為工廠跟工人家的距離,起碼也要坐兩三個小時車才能到。那假如工人週末回家呢?單程三個小時一趟,再回來一共六個小時,其實一年也只能回去兩、三趟,還是照顧不了他們的家庭生活的。然而工人的工資還比以前低了。

端:這種情況下,工人還會繼續留在工廠裏嗎?他們會離開嗎?

潘:從1988年到現在,差不多30年了,我們還真的能找到在富士康工作超過10年的工友的,可是大部分,大概90%以上的工人,都是在幹半年到一年後就走了。這一兩年,很多老工友其實都很不爽,不開心,想要轉走,但是因為經濟環境不好,他們就得停留在富士康長一點時間了。

另一點是,他們都是男工,年齡大了,又沒有其他的技術含量,想要跳也跳不走。你可以看看之前東莞裕元鞋廠,他們抗議中間有很多四十歲的女工。為什麼有那麼多四十歲的女工呢?因為鞋廠裏面有很多化學工序,對身體健康不好,年輕工人呆不住,可是當你已經三十多歲,走不掉,一直待在工廠裏面,還沒有社保,就得反抗了。富士康現在沒有說面臨所有工友都是四十來歲,像裕元一樣要去爭取社保要去罷工,還沒到那一步,可是你也能看到年齡偏向兩極化。

所以富士康也不斷在用「實習生」的方式招工,從職業學校直接拉人過來,以實習生的名義進工廠。一批一批地招,節省他們的成本。

三十年來,90%以上的富士康工人都是幹半年到一年就走,所以富士康也不斷用「實習生」的方式招工,從職業學校直接拉人過來,以實習生的名義進工廠。從職業學校招工的好處是一批一批地招,成本大大減少了。2010年10月16日,深圳龍華鎮富士康工業園區基層員工頒獎典禮。
三十年來,90%以上的富士康工人都是幹半年到一年就走,所以富士康也不斷用「實習生」的方式招工,從職業學校直接拉人過來,以實習生的名義進工廠。從職業學校招工的好處是一批一批地招,成本大大減少了。2010年10月16日,深圳龍華鎮富士康工業園區基層員工頒獎典禮。攝:China Photos/Getty Images

「我比較注重實踐,比較落地推動運動」

端:蘋果剛剛發布了最新的iPhone,作為一般消費者,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其實離不開蘋果的產品,但又發現它生產過程有那麼多勞工問題,這種心態該怎麼面對?

潘:其實外面的消費者真的還不是很清楚蘋果背後的這些勞動條件,富士康的自殺問題很嚴重,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關注,可是外面不是。我出去開會的時候還經常碰到有人說,原來富士康是這種情況!就等於說西方的消費者是不清楚的。像新的iPhone,同時發布好幾個版本,這就意味着更重的工人勞動,這些是需要更多人去關注的。

端:亞洲的消費者會比西方的消費者更清楚嗎?

潘:對。亞洲佔蘋果的整個市場已經超過35%,所以雖然說我們是離不開蘋果了,但蘋果也恰恰離不開我們了。我們消費者的群體還不斷在開發,所以我們其實是有討價還價的力量的。我們是知道這些勞動條件的,所以只要我們願意發點聲音,要求蘋果,蘋果還是要來回應這些問題的。而且在蘋果的理解中,使用蘋果的都是高端人士,這些人士是領導社會走向未來的人,所以只要它的消費群體發聲,它還是有條件去改善的。

端:改善的意思是蘋果可以讓出更多的利潤給勞動者嗎?

潘:對,絕對有條件。今天其他行業都比較蕭條、衰退,蘋果也開始衰退一點點,可是它的衰退跟別人的不一樣,查一下蘋果的利潤率表,你還是會看到一個非常驚人的數量,所以說它其實是有能力拿出來重新再分配的。

端:有人會說。假如督促蘋果改善工人的條件,富士康之類的廠家就會遷到別的地方去了,這樣會造成工人失業,或者工廠就直接上機器人了,因為它們覺得用工人太貴了。

潘:是,一定會這樣講的。可是剛才我們也說了,它到外面布局,看似一個非常宏偉的構圖,但實際上是很小的。之前中國勞動法出台,當時的美國總商會在媒體上刊登廣告,說如果勞動法出台,我們作為美國資本,就帶頭撤資離開中國,過了三年之後,我們給這些美國資本做了一個調研,它們離開了嗎?其實它們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根本出不去才會留下來,中國的工人對它們來說是「好使好用」的。

端:我們談到消費者的責任。之前有篇文章提過歐洲的公平貿易手機。當時有人批判說,這些公平貿易,怎麼搞都是歐洲人玩的,無論發達國家怎麼樣強調環保啊、公平貿易啊,低端的東西仍然是會轉移到第三世界,轉移到中國,轉移到東南亞的。你會認同這種批判嗎?

潘:我理解中,這是對整個全球生產鏈的批判,這是肯定需要的。至於說公平貿易、公平手機的出現,其實還是一些好的嘗試,就算可能做不到位。比如公平手機這件事,它是希望把更多的利潤分配給勞動者,也就是中國工人,它們也希望說中國工人能真正有一個工會組織。後來為什麼還沒有做到位呢?因為公平手機的量太少,就是說支持者還不夠多,這是雞跟雞蛋的問題。比如在歐洲那邊,是先有上萬人購買,然後下訂單的時候才能要求生產線不是像蘋果富士康這種剝削性的,但如果你的量太少,就做不到。有人批評說這些公平貿易手機應推到亞洲來,但亞洲使用的軟件、語言全部都不一樣,需要開發成本。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它認為歐洲的消費者水平比較高,先支持好,然後才慢慢開拓出去。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太快來批評這件事情。

端:但還是會有很多人批判消費者運動,說中產階級靠消費來獲得社會責任。比如齊澤克就會批判這是一種「廉價的正義」,批判說人們通過消費來獲得道德感,但一時的好心是沒法解決資本主義的問題的。你怎麼看這種批判?

潘:這要看我們是站在哪裏講話。如果我必須要否定掉整個資本主義生產關係,我要否定掉整個新自由主義的話,那我當然認為這種消費者的良心運動是在粉刷太平。這個層面的批判,我個人是接受的。可是今天又沒有革命,今天想要推動工人具體權益的話,我們就必須考慮我從哪裏能入手,就真的讓中國工人拿多一點東西。我今天就得利用蘋果很關心的品牌形象,利用消費者給出壓力。當然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說,工人會自己組織起來,會通過罷工提出自己要求,但那是工人自己的事情,我在講的是我們這些人能做什麼。

所以我還是比較注重實踐,比較「落地」來理解這個事情,如果我不落地推動運動,站在一個高度,那我的批評肯定會接近齊澤克的批評,可是我是落地的那個。

「學者跟社會連接,是需要時間的」

端:那麼對你來說,落地意味着什麼?比如作為學者,該如何落地呢?

潘:一個例子就是香港的SACOM(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它的貢獻還是比較大的,不斷給蘋果壓力,不斷號召社會。每一年他們都會去拉橫幅,去香港銅鑼灣最大的蘋果店舉牌,這些照片全部都會送到蘋果的總部去,也確實改善了一些情況。比如以前學生工進富士康,要不就沒有錢,要不就很少錢,也不會上合同,後來基本上都能夠拿到同工同酬了,跟普通工人拿的工資一樣。我們應該不讓它使用學生工,是吧,從高口號上面是這樣,可我們還是能逼到它當下去做一些具體的改善。

作為學者的話,我們知道,整個學術的規範,所謂的國際化,造成的一個惡果就是學術跟社會是分離的,學術是學術自己的系統,有學術的規範,我是在學術的內部裏面追尋我自己的知識跟學術的進步,它其實可以跟社會一點關聯都沒有。

今天香港和中國的學術,在我看來都是退步的。十年前,我們的氣氛會寬鬆一點,是沒有今天這麼管理主義的東西的。你要培養一個好學者,不可以太心急,你可以說你給了很多資源下去,但是我最終可能只有一兩個好的學者出來。當然也是需要平衡的,我也同意不可以完全都不理,任由學者自由發揮,雖然我是一個社會主義者,但也不至於說理想化到那個地步。但現在我覺得完全是一個不理性的制度了。管理主義推行得太過分、太極端了。

學者跟社會連接是需要時間的,還需要非常具體事件的背景。有背景的、有很特殊性的地方,你去到國際的雜誌上是沒辦法對話的。所以現在做政策研究的人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政策研究符合不了管理主義的要求,出不了高端的學術論文。所以很多人就做理論,要想一個新的理論出來,去反駁,或者去豐富,變成在理論上不斷創新,但跟現實社會是沒有關係的。

2011年5月7日,香港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SACOM)發起請願,指控蘋果及其代工廠富士康為血汗工廠,示威者戴上喬布斯面具在香港的蘋果專門店抗議。
2011年5月7日,香港大學師生監察無良企業行動(SACOM)發起請願,指控蘋果及其代工廠富士康為血汗工廠,示威者戴上喬布斯(賈伯斯)面具在香港的蘋果專門店抗議。攝: Antony Dickson /AFP/Getty Images

端:其實很多人這些年對你有些批評,說潘老師在理論上沒有創新。

潘:中國的這些問題有新東西嗎?一般來說,學者是不會犧牲時間去做我做的那些東西的,因為那些東西會消耗大量精力,是不斷在處理實際問題。比如勞動者的工傷問題,比如勞動者沒有勞動合同的問題,比如富士康裏面工資的提高問題,這些問題是很具體的。

我們的工作,大部分是學生參與的,今天的學術發表要算到個人頭上,所以它不鼓勵集體合作。其實如果我轉變精力不再去推動社會改革,我也會很快變成個體,你要我在理論上有貢獻的話,一兩個人就夠了。我覺得這是一個選擇,究竟你要選擇要做什麼,做什麼事更加有價值更加有意義。

所以當我們轉過理念來說,我希望學術生產或知識生產是在為更大的社會服務——不管是為女工、為環保或為了其他東西的時候,你就一定會慢慢落地的。而你希望說學術、研究做出來還能促進改變的時候,那就更落地一步了,因為每一個改變都很具體嘛,每一個改變都是只能在現有的條件底下一步步往前走的。所以這樣就不容易出現太空太虛的東西。對我來講,太空太虛表面上很激進,事實上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人還沒落地,還在空中飛。齊澤克那個問題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有些人認為說我們之前要求說建築工人必須有勞動合同是「改良主義」,說潘老師訴求那麼低,一點都不革命,一點都不進步。可是對建築工人來說,他要組織起來,就必須是一步一步的。你必須要給他一個合法的論述和給他一套能組織起來的東西。

端:對改良主義的批評似乎是說,你幫工人在現有體制下爭取了權益,工人就會沒有革命性了,就可能安逸於個人生活了,不去改變社會了,會有這種情況嗎?

潘:我沒有看到。比如說富士康的工人,他們是有勞動合同的,你會看到富士康的工人今天就沒有抱怨嗎?富士康工人今天就不想組織起來嗎?因為主要的矛盾還是生產關係裏面的矛盾,是一個階級矛盾,這個階級矛盾不會因為有一個勞動合同和沒有一個勞動合同就取消掉的。

潘毅與其他學者的「富士康用工環境和勞工問題」的調研團隊。整個調研歷時近2年,參與成員近百人,其中近20人潛伏進廠,覆蓋富士康在中國大陸的19個廠區,共收集有效問卷2409份,採訪工人500多例,整理第一手採訪資料十萬餘字。
潘毅與其他學者的「富士康用工環境和勞工問題」的調研團隊。整個調研歷時近2年,參與成員近百人,其中近20人潛伏進廠,覆蓋富士康在中國大陸的19個廠區,共收集有效問卷2409份,採訪工人500多例,整理第一手採訪資料十萬餘字。攝:林振東/端傳媒

端:今天有很多人在說中國的「社會主義遺產」,你這些年也寫過很多有關於此的文章。今天的中國政府似乎也在某些程度上「往回轉」,比如重新定義房地產在經濟中的位置。但另一方面,政府未必是從社會主義的角度出發的,它可能是為了維護社會穩定,或者說是為了維護政治安全。很多時候這些「遺產」跟諸如維護家庭、維護社會穩定的內容結合在一起。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左翼可以怎麼樣去看待或者處理這些社會主義遺產?

潘:我的做法是盡量把這些跟底層,包括農民跟工人的具體權益連接在一起,比如說今天在中國還有100萬富士康工人,中國作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為什麼會讓工人淪落到這樣的一個地位?中國工人到底還是不是國家的主人翁?這種連接,我認為對整個具體的爭取工人權益運動是有幫助的。這幾年我還是一直在強調建築工人。6000萬到8000萬的建築工人,在社會主義年代這些建築工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驕傲的,今天他們在哪裏?所以我會不斷地用社會主義的東西來對比,讓今天的政策制定者聽到,也讓工人自我組織起來的時候更有底氣。為什麼說底層有很多是相信毛澤東的呢?是因為毛的整套論述對他們是有用的,這個有用不是說一下子就想要造反, 還是在處理自己權益的問題。所以我的看法就是盡量跟具體的要求列在一起。

端:你之前有一次跟學者盧荻辯論,討論中國到底算不算是完全捲入了全球資本主義的邏輯。作為一個香港學者,你如何看待今天香港在全球政經體系中間的位置?

潘:我認為中國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全球的經濟體系,我是這樣理解的:當改革開放一開始,中國就已經嵌入到全球的資本主義經濟當中去了,到1990年代中後期變成世界工廠,對我來說,中國早就在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中,這是毋庸置疑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全世界都在用made in China 的產品時,這個問題還要拿出來辯論。當然雖然中國的產品在全世界流通,真正受益的還不是中國資本也不是中國老百姓。真正受益最大的還是跨國資本,因為所有這些都是跨國品牌。所以大部分份額還是被蘋果、UNIQLO大塊拿走了,小塊讓給中國的資本,利潤其實很低。但我並不認為說中國資本會比跨國資本更值得同情,或者更值得去保護,因為對我來講資本是沒有國界的,它在一個資本的邏輯裏面,這個所謂的種族概念是不是有效,對我來說是無效的。

所以今天中國資本在外面肯定是被跨國資本欺負,可是對我來講,我為什麼要站在中國資本的立場來講話,而不是站在中國工人的立場來講話呢?

至於香港也是一樣,中國資本代替了香港資本就覺得值得高興嗎?我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對我來說,中國資本進來,把地價炒高。如果說中資進來之後房價真的低了,老百姓買得起房子了,那我也可以說多一句中國資本比以前香港資本以及再以前英國資本要好一些嘛。但現在的問題就是你沒有嘛,你反而進一步地抬高了地價,那我怎麼說你好話呢?我又應該站在哪一個立場說話呢?我不會在資本的立場上說話,資本對我來說是無國界的,就是說我沒有這樣的國族情結。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70915-opinion-foxconn/

罗马尼亚禁妇女堕胎 设“月经警察”监控

独裁与荒诞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有什么样的专制独裁,就会有什么样的荒诞事情发生。

在前罗马尼亚共产党总书记齐奥塞斯库所推行的政策中,最恐怖、最荒诞的要算他的禁止节育和人口增长政策。为了提高人口数量,增强国力,1966年齐奥塞斯库废除了以前关于个人可以自由流产的法律,实施了禁止堕胎的政策。他宣称,胎儿是社会的财富,不生育孩子的人就是背叛国家的人。他规定,禁止离婚,每对罗马尼亚夫妻至少要生四个孩子。紧接着,国家颁布法令,节育和堕胎都属违法,不能受孕的女性要交纳税金,堕胎者将受到判刑和囚禁,妇女月经期要受到严格地检查与盘问。

为保证政令畅通,依据齐奥塞斯库的指令,执法者纷纷进驻机关、工厂、农村、学校以及各个单位,对妇女进行严格的监控,督促她们每月必须做妇科检查,以确保没有使用避孕工具;对那些避孕的妇女和默许堕胎的医生一经查出,严厉打击、处罚监禁。罗马尼亚的老百姓把这些执法者鄙夷地称作“月经警察”。在恐怖的高压下,许多绝望的妇女铤而走险,试图偷渡多瑙河,到邻国匈牙利寻求庇护,但在边境线往往被当作叛国者,遭到罗马尼亚士兵用机关枪的扫射。

前罗马尼亚共产党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图右)

在这项政策实施一年之后,罗马尼亚的婴儿出生率翻了一番,成绩显赫。但地下流产与堕胎的服务也随之出现,怀孕妇女的死亡率不断上升。更让齐奥塞斯库感到闹心和棘手的是,随着婴儿的大量出生,妇产医院的设备、妇产专家、产科医师、儿科医师以及妇幼保健工作者严重缺乏,这可不是单靠行政命令就能马上解决的。仅仅一年中,罗马尼亚的婴儿死亡率就增长了百分之一百四十五点六。消息传出,全世界哗然,各国政要、媒体纷纷谴责:这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滥杀无辜”。面对国内外政治压力,为掩盖这种愚蠢而可怕的后果,齐奥塞斯库下令,婴儿出生一个月以后,再发出生证。如此一来,那些在未满月中夭折的婴儿就不会填写在死亡婴儿的统计当中了。正如一位罗马尼亚作家指出:“很多婴儿从来没有合法地生存过。”这项政策的恶果,还不仅局限于此。在罗马尼亚的儿童养育院及收容所中,有许多被遗弃或身体及精神残疾的孩子,他们的生存状况更加令人震惊。

对于这一段荒诞而悲惨的历史,罗马尼亚年轻的电影导演克里斯蒂安·蒙久(CristianMungiu),在他执导的影片《四月三周两天》,通过两个女大学生一天中所遭遇的堕胎经历,把独裁专制统治对人性的摧残和压迫,以及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性的丑陋、冷漠、甚至是邪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部影片讲述的故事发生在1987年的寒冬,此时距离柏林墙倒塌、齐奥塞斯库的独裁政权垮台还有两年。

影片一开始,女大学生奥蒂莉亚(Ottila)正在为同一宿舍的同学嘉碧塔(Gabita)秘密准备行李。奥蒂莉亚匆忙地奔波在简陋的宿舍楼和肮脏的穷街陋巷,向男友借钱,购买走私进口香烟、食品、香皂,预订饭店。所做这一切,就是因为嘉碧塔怀孕了,而且要赶在期末考试之前堕胎。

婴儿

在当时的罗马尼亚,流产和堕胎都是违法行为,且要根据流产者或堕胎者怀孕的时间决定刑期和监禁的长短。为了躲避处罚,她们找到了一个叫毕比(Bebe)的医生私自堕胎,一场噩梦就此开始。

奥蒂莉亚几经周折最终找到一家廉价的旅馆,但医生毕比借口手术费太低,不愿承担犯法坐牢的风险。为了能使嘉碧塔尽快手术,面对毕比医生“任何错误都要付出代价”的要挟,奥蒂莉亚不得不承受羞辱,与毕比做爱,嘉碧塔躲在门外饮泪而泣。

死婴从嘉碧塔体内排出,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浴巾里,手掌般大小,略具人形,上面沾满鲜血和污秽。奥蒂莉亚久久地凝视着尸体,沉默不语。

由于害怕和紧张,奥蒂莉亚迟迟没有找到丢弃死婴尸体的地方。最后,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居民楼,慌乱地把装着尸体的书包塞进了楼道里的垃圾箱内。在仅有的一点光亮里,奥蒂莉亚静静地站在那个垃圾箱前,仿佛为自己心灵的失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

处理掉死婴的尸体,一切的恐惧与不安都结束了,两个女孩坐在旅馆的餐厅里,默默地等待她们的晚餐。不远处,是一场婚宴的欢闹场面。而这一天,正是嘉碧塔怀孕整整四月三周两天。

自1966年避孕与堕胎被齐奥塞斯库政权明令禁止以来,罗马尼亚人民便丧失了一种基本权利。当人们摆脱不了性爱的天性,为自己种下的爱情之果面临抉择时,他们所遇到竟是罪与非罪的选择。到底国家有没有权力操纵人伦意向?到底能不能强行为私生活立法?对于这些,齐奥塞斯库自有主张。他是党的最高领导,因而他的意志就代表了党的意志,任何人都必须服从。在他统治的国度中,“国王不仅要坐在国王的位置上,而且还要坐在上帝的位置上”。

婴儿

其实,禁止堕胎的法令并非只有罗马尼亚一家,但为什么其他国家并未出现像齐奥塞斯库政权下这样极端、这样缺乏人性的残忍?

1991年,爱尔兰一位十四岁的女孩子被她朋友的父亲强奸后怀孕。罪犯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无辜受害的女孩也陷入法律对她的伤害。因为,法院援引宪法中“国家承认尚未出生的婴儿生命权”的条文,阻止女孩进行流产。于是,这个事件使整个爱尔兰陷入了一场政治和宗教上的危机。三分之二的爱尔兰人,包括当初投票支持宪法的人,都对女孩的遭遇表示同情。最终,政府支付了诉讼费用,女孩获准可以到爱尔兰以外地区自由旅行,以妥协方式结束了这场危机。

爱尔兰的妥协与齐奥塞斯库的僵硬,充分体现出两种制度的截然不同。美国历史学家鲁道夫·J·鲁梅尔在他1994年出版的《因政府而死》一书中估算了一个数字:在二十世纪,单是种族杀戮的死难者就达一点七亿人。这一数字中几乎不含政治迫害和战争所造成的“正常”死难者人数,同样也不含该书出版后发生的种族杀戮死难者人数,比如在卢旺达或者巴尔干地区发生的种族杀戮死难者。在人类历史中,如此多的人死于暴政,在此前是亘古未有的。

在《通往奴役之路》这本书中,哈耶克认为,坏事不一定是坏人干的,而往往是一些“高尚的”理想主义者干的,特别是,那些极权主义暴行的原则是由一些可尊敬的和心地善良的学者们奠定基础的;“自由”常常在“自由”的名义下被取消,“理性”则是在把“理性”推到至高无上的地步被摧毁的。因此,一种合理的政治制度一定是适应人性的政治制度,而不是强迫改变人性的政治制度,如果一种政治制度是建立在改变人性的基础上,这样的政治制度不可避免地会带来暴力与恐怖。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齐奥塞斯库颁布了《大罗马尼亚打字机法》。根据该法,每一个罗马尼亚的公民、企业、事业、机关、学校等单位,凡拥有打字机必须要得到警方的许可,领取使用执照;要成为打字员也必须照此办理,并且要将所打字的样品同时上报。如果打字机需要修理,其使用者及其打字机都需要更新执照。任何继承打字机的罗马尼亚人,都必须将此上交政府当局,或寻求取得使用它的资格;如果不把打字机的键盘上交警方,即使损坏的打字机也不得私自处理,否则严加处罚。

罗马(rome)

自1965年齐奥塞斯库坐上罗共总书记这个职位后,便如钢梁上的铆钉——固定不动,一直到1989年被枪杀。除党的总书记外,他还担任罗马尼亚国务委员会主席、团结阵线主席、国防委员会主席、武装部队和爱国卫队总司令、经济社会发展最高委员会主席、罗马尼亚共和国总统,可谓至尊无上。据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统计,齐奥塞斯库家族成员在党政军界担任要职的不下三十人。其夫人埃列娜·齐奥塞斯库任罗共中央干部委员会主席,第一副总理,实际上是罗共二号人物;其兄马林·齐奥塞斯库,任国防部副部长兼罗军最高政委;其弟伊利埃·齐奥塞斯库和安德鲁察·齐奥塞斯库,分别任内务部干部培训中心主任和罗马尼亚驻奥地利使馆商务参赞;其妻弟格奥尔基·波特列斯库任全国工会主席;齐奥塞斯库的小儿子尼库·齐奥塞斯库任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

http://www.qw13.com/kaogufaxian/201805153343.html

书籍推荐:《毛泽东以后的中国》

我之前给出了不少外国左派对中国的批判文章:外国左派关于中国的批判文章,而今天我再推荐一本系统性批判中国毛贼时代的书籍:《毛泽东以后的中国》,作者为美国的托派社会主义者Leslie Evans。

说实在,批判毛贼的资料墙外真的很多,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单纯的指责毛贼在政治运动中进行迫害屠杀以及导致大饥荒,但对于毛贼时代的一种总体性的分析,是非常缺乏的。毛贼时代中国的工人农民处境到底怎样?毛贼时代中共官僚系统的作为如何?毛贼的外交政策如何,又为何如此外交?四人帮和毛贼到底是什么关系?后来的华国峰和邓坦克对四人帮和其支持者的清算的本质又是什么?

特别是对于华国锋邓坦克他们和毛贼四人帮支持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毛派和右派们都在满嘴跑火车。毛派那边不必多说,一直把毛贼吹捧为救世主,把四人帮吹捧为被迫害的英雄,称赞文革;而右派们强调华国锋邓坦克他们和毛贼四人帮支持者之间的对立,认为双方有本质上的不同,对邓坦克他们的经济理念完全赞同,唯一不满的就是邓坦克制造了六四屠杀(事实上我很怀疑那些新自由主义哈巴狗们到底对坦克有多少不满,我认为他们除了六四这事上实在无法明着表示支持外,其他所有价值观看法都是和坦克一致的)。

而《毛泽东以后的中国》这本书揭示了真相:毛贼四人帮和华国锋邓坦克他们的本质是相同的,都是压迫中国人民的极权独裁官僚,他们在经济上的看法的确不同,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中国人民身上压榨出更多财富供他们享用。

书籍链接: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reference-books/china-after-mao-1978/index.htm

部分内容摘录:“据格雷估计,除了一九四九至五二年之间,工资有很大增加以外,在一九五二至七二年之间,中国工人的真正工资平均每年只增加了百分之一点九,但事实上,中国工人工资除了一九五八年以前有增加外,直到二十年以后,即毛泽东死后,才有真正的增加!
仅仅在一九七七年十月,新政府才对这个中国工人阶级长久以来的不满作出真正的让步,余秋里在四届人大常委会的经济报告中,宣布二十年来第一次全面的工资增加,他没有说明实在的数字,只说“调整工资的人数约占职工总数的百分之四十六”。”

“一九五六年中国政府实行一种国家公务人员的等级制度,其中有三十级,最高级的工资比最低级的工资大二十八倍![3]高级干部和政府人员,除了拿薪金以外,还可以把房屋、汽车、司机、随员(包括佣人)、饮食和旅行等公费开销。

周鲸文在五十年代所观察到的新兴的毛派官僚层的一切豪华生活,现在都已变成最高层的根深蒂固的习惯,和应有的特权享受。这些特权享受包括全体随从人员、私家厨师、外来准备极好的昂贵食品的特别供应、和私用的大厦。江青每月的薪金是四百元人民币。这个数目在中国已相当大—等于一个不熟练工人或农民的一年工资。但是没有人会认为江青所沉迷的像王室一样的奢侈品能够以每月四百元的薪金足以偿付,虽然中国的物价很低,即使根据目前政府的说法,江青在一九七二年还与毛住在一起。

现在的当权派和倒台了的毛派在特权问题上的明显差别就是,邓小平集团已经把贿赂当作当然的事情,很少有甚么反对‘资产阶级法权’的虚伪的运动了。而江青却是痛骂高官生活奢侈的能手。

“根据北京的报导,吊唁者包括伊朗国王、甘地夫人、菲律宾总统马可斯、法西斯西班牙的国王,以及印度尼西亚、巴西、阿根廷和智利的军人独裁者。智利的皮诺息(注:即皮诺切特)军人政权还宣布全国下半旗致哀三天,因为北京在一九七五年借了超过五千万美元贷款给智利。

“这段文章,并不是指在毛死后所策划的阴谋,或在毛重病垂危的几个月中所采取的行动。中国的读者就不难了解那段文章的意思,即,如果“四人帮”已经霸道了“很多年”,那末这个帮一定还有第五个成员—他就是这四个人的主要保护人,毛泽东。
这是了解整肃意义的主要关键。在毛还活着时,没有另一个“急进”派;只有毛的总指挥部。这就是为甚么毛从来没有批评“四人帮”,而“四人帮”只在毛死后才被免职的原因。这四个人在党的最高层占据了特别的位置,因此,不但群众恨他们,连很多干部都恨他们。毛利用他们作为他自己与文革末期所遗留下的有经验的行政人员之间的缓冲物。这四个人扮演了所谓厨房内阁的角色,这个厨房内阁是由在党内没有任何独立基础的亲戚、随从及无足轻重的年轻人所组成。毛的周围只有这些人。”

“最近几年内,西方的毛派及准毛派,对他们所认为的中国外交政策的严重错误,产生极大的惊愕。这些错误包括北京之向尼克松献媚、支持北大西洋公约、拒绝支持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MPLA)反对南非联邦在一九七五年至七六年干涉它的内政的呼吁、以及支持扎依尔的莫布图(注:即蒙博托,他在1961年在美国政府和比利时政府的支持下推翻了民选左派总统卢蒙巴)反动政权。
马克思主义对这个问题的最基本原则是:一个国家的国际政策是与该国的社会结构和国家需要分不开的,而且前者是附属于后者的。外交政策是政策决定人的国内政策的延长。北京之与美帝国主义缓和,并不是“错误”,而是已计算好的战略来适应斯大林主义官僚的内部需要。

一九七二年以来,北京的外交政策已经变成与美国的右派一样的右了,它坚决主张北大西洋公约的增强,美国制造中子弹,日本重新武装,而且支持全世界的反动的军事独裁政府,北京支持这些反动政府的唯一先决条件,就是这些政府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很少国家会不愿意这样做的,所以现在跟中国友好的政权—即不会受到公开批评的政权—包括智利的皮诺息军人执政,西班牙王朝及伊朗国王等令人讨厌的统治者,如果你今天住在中国的话,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伊朗及智利还有政治犯被迫害,被处决呢!

“中国判断世界领袖的标准是他们了解这个新的力量关系的程度,因此,他们觉得〔英保守党领袖〕希斯(EDWARD HEATH)比〔工党领袖〕威尔逊(HAROLD WILSVN)好,〔西德右派政客〕史特劳斯(JOSEF STRAUSS)比〔社会民主党领袖〕布兰特(WILLI BRANDT)好,〔右派美前任国防部长〕施莱辛格(JAMES SCHLESINGER)比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好。”

“这些做法,除了排斥外国人以外,还把中国人关在里面。除了公事以外,普通人很难得到护照到国外旅行。不但如此,中国学到了斯大林俄国的国内护照制度(注:即户籍奴隶制),禁止人民离开他自己的工作,禁止人民迁居到另一城市,甚至不让人民作短暂的旅行。(斯大林死后,苏联废除了这个制度,所以死硬的毛派常常以这事为资本主义已在苏联复辟的例子。苏联仍严禁其它公民离开国家。)

从那时以后,这方面都没有改变。澳洲中国专家托里奥(ROSS TERRILL)于一九七一年访问南京附近的化学纤维厂时,问工厂革委会的发言人:“工人能够自己决定换工作吗?”答复是:“不能够!厂长或党委一旦作出决定以后,甚么都不能改的,即使这决定是非常不合理。工会干部,即使他们自己也不同意,只能劝导群众照决定去做。即使干部自己挨骂,他们也只能笑笑,不敢还口,否则他们就会被指控为‘制造事端’和‘没有决心执行党的意志’。

“这种强迫性的政治会议是在领导监督下展开的。只有疯子才敢提出超过既定范围的批评。也只有疯子才敢保持静默,因为,史诺曾注意到,‘在中国,静默的权利是不存在的。’如果一个人敢这样做的话,他就会冒着得到一些不方便的危险,如分配不到房子、不能送小孩子到托儿所、甚至失去公民权利被送到乡下去。”

到最后,犯人会被审判的。大多数的审判是不给公众看的。有些审判是在“群众大会”前举行。所谓“群众大会”就是一大堆人集合起来听犯人坦白,以及宣告这个犯人有罪。不管那一种情形,对犯人都是不利的。甚么是犯罪?甚么是合法的判决?远在一九五一年,政府颁怖了一道“惩治反革命条例”。这条例的第十条就定下以下的人是有罪的:“挑拨离间各民族、各民主阶级、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或人民与政府的团结者”;以及进行反革命宣传鼓动、制造和散布谣言者”。”

“中国的托洛茨基主义者就是毛政府对左派攻击的第一批目标。他们不但是一九四九年革命的支持者,而且长期以来还是中国工人运动的参加者。他们在国民党的统治下遭受了迫害。他们对中国犯了甚么罪呢?如果一定要说他们犯罪的话,他们所犯的罪就是在群众面前,要求中共实现它在刚得政权时所作的关于社会主义和民主的诺言。”

“我们不要认为这个变动的目的是使新的中央委员会更不民主或者更民主。被逐的中委中,很多是毛的工农劳模。但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群众代表。他们之能够在一九六九年及一九七三年两次党大会上被提升为中委,一方面是跟毛的个人崇拜的兴起有关系,另方面是因为中国官僚层把中国旧有的反动的统治阶级的传统带进中国工人国家的行政机构,他们是因为对毛的忠诚而被选上,并不是因为他们代表甚么群众组织。

毛嫡系之被官僚层其它部份踢走,是毫不稀奇的。不过,重要的一点是,回朝的老干部,除了是文革浩刧的残存者以外,对中国的政治并没有甚么新的东西可以贡献。新政治局委员的平均年龄是六十八岁,这可说是世界上最年老的党领导层。

至于中委会内的人事变动,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罗瑞卿的平反而当选为新的中委。罗瑞卿曾任秘密警察头子,在一九六六年被整肃时,他是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我们可以回忆起,在一九五四年向第一届人大解释利用苏联顾问建立中共的奴工营制度的就是罗瑞卿。

整个领导层的组成是很清楚的。它包括年老的军人、技术人员、警政人员、市政人员、对外贸易专家、经济学家、和国家计划人员。

中共执政将有三十年了,但是它的处事态度还像受迫害的反对党一样—完全秘密。中国人民只在会议结束以后才知道党开了大会。在开会以前,根本没有公布任何文件,作为党员讨论的基础。
根据中共的党章,党大会是党的最高权力机构,而且是党员能够决定政策及选择领导人的场所。这不但是个神话,而且还是可笑的事,因为两次大会相隔时间是如此的长,以致上次大会的决定经过多少年后还没有受到检讨。

“江青及毛嫡系倒台以后,新政府答应停止这种任意的逮捕,就重新检查李一哲案件。但是新的裁决并没有跟政府的允诺一致。据一项报导说,李正天、陈一阳和王希哲三人于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在他们所工作的钨矿被捕而被宣布为反革命分子。[13]
远东经济评论证实了上述的报导:“最近访问广州回来的旅客,在广东省最高法院门口,看到一个告示,说李正天被判‘无期徒刑’,其它二人的命运不明。”

“反官僚的斗争决不会是容易的或者是短期的斗争。官僚层决不会轻易地放弃它的特权。官僚层会以加倍的野蛮来作垂死的挣扎。但是,群众占绝大多数,官僚层只占极少数。官僚层之没有能力解决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物质上、精神上的问题,会加速它的覆亡。

官僚层的生存,是依靠它把中国人民与世界其它各国的人民隔离起来的能力。中国的建设、中国将来的繁荣、以及建立民主及社会主义的社会,都需要朝相反的方向走,都需要中国人民与世界各国人民联合起来。
中国人民已经显示了对付帝国主义的能力。他们正在学习如何对付阻碍国内进步的绊脚石。我们相信他们这个解放的努力一定会及时地成功的。(注:看到这句话,我有种很悲伤的感觉。这本书写于1978年,距今刚好整整40年,但40年之后的2018年,中国人民还是没能推翻残暴的中共政权。部分原因是,坦克把中国带入了国际新自由主义阵营中,与美国商人政客勾结,成功用经济发展给自己续了命。当然,作为社会民主主义者,我很清楚这经济发展是用亿万血汗奴工的汗水和眼泪,以及被严重破坏的环境换来的。中国人民的苦难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尽快结束,而我也会一直努力推动反抗进程!)”

中国终于宣布“洋垃圾禁令”,这究竟是谁迟来的救赎?

08月07日 07:40:56

大家对“洋垃圾”并不陌生,其实还可能接触过,只是受其害而不知情。比如,以往会看到一些所谓“外贸尾单”的服装店,其中有些店就是挂羊头卖狗肉,非法出售通过走私等方式进口的废旧服装。

 

说起来,“洋垃圾”进入中国已有数十年历史,几乎是伴着改革开放而产生的问题。除了废旧服装,电子垃圾更是一度泛滥成灾,对周边环境和人体健康产生巨大伤害。

 

 

7月18日,中国环保部向世界贸易组织(WTO)提交文件,要求紧急调整进口固体废物清单,拟于2017年底前,禁止进口4类24种固体废物,包括生活来源废塑料、钒渣、未经分拣的废纸和废纺织原料等高污染固体废物。

 

中国环保部在送交WTO的文件中指出,“发现大量的高污染垃圾与危险性废物,混合在可回收的固体垃圾中,这严重污染了中国的环境。为保护中国的环境和人民群众的健康,我们要紧急调整进口固体废物清单,禁止高污染固体废物的进口。”

 

7月20日,环保部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确认了禁止废弃塑料、未经分解的废纸等24类“洋垃圾”进口的消息。这一消息再将洋垃圾推上了风口浪尖。

 

洋垃圾之毒

 

洋垃圾是未经国家许可,通过倒卖许可证、伪报瞒报、走私夹带等违法行为擅自进口的垃圾,数量无法统计,保守估算约为国家许可配额的几十倍。

 

洋垃圾的获取成本很低,通过简单工艺处理后就能高价销售,获得高额利润,是不法人员的“蜜糖”;但洋垃圾处理过程中会对当地的大气、水和土壤造成严重污染,是破坏当地生态环境、危害人民群众生命健康的“砒霜”。

 

在一部耗时三年完成的关于垃圾处理的纪录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未经处理的塑料垃圾进入中国,散布在从北到南的30多个大小乡镇,最终在一个又一个小作坊里,由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工人用手完成了粗糙的分拣。

 

接下来,清洗塑料垃圾的污水直接排入河流,无法再生利用的废弃垃圾在农田边焚烧,黑色的浓烟充满着刺鼻的气味。这些村庄里,地下水已经无法饮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罹患癌症。

 

这是一个关于垃圾的残酷真相,更是一个关于贫穷、人性、逐利、价值观的故事。

 

 

源源不断的集装箱货车,拉着满满的垃圾进入村庄。留守农村的妇女和老人,还有那些来自更贫穷地区的打工青年,在乱糟糟的作坊里用手分拣着塑料垃圾。这些垃圾的“原产地”,多是美国、德国、英国、法国、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

 

在镜头里,很多生活塑料垃圾里面掺杂着不明化学粉剂,灼伤了翻检者的双手。

 

甚至还有一个在垃圾堆旁玩耍的孩子,拿起一个还残留着不明液体的针管,毫无戒备地直接放进嘴里玩耍。

 

 

那些充斥着肮脏垃圾、浓烟、污染水的画面,那些依赖垃圾处理维系生存者的麻木与无奈,与重重笼罩都市的雾霾天气遥相呼应,让人产生一种几近环境末日的关联想象。

 

 

更令人心酸的是,这部片子只是中国垃圾处理产业的一个缩影。还有无数乡镇在上演相同的剧情:

 

作为世界第二大电子垃圾生产国,中国每年产生超过100万吨电子垃圾;作为世界最大的电子垃圾进口国,中国每年接纳全世界70%的电子垃圾。

 

在中国,人们利用电子垃圾获利后,便将垃圾扔给了脚下的土地和河流。有报告显示,一台电脑显示器所含的毒素,足以污染80吨水,这是一个人一生所需饮用的水。

 

 

在西方发达国家,因为有安全条例的严格监管,电子垃圾处理的费用很高。因此,许多国家便将电子垃圾出口到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

 

电子垃圾交易最开始在中国东部沿海地区兴起,并使当地农民迅速致富。以广东贵屿为例,全镇15万人,有12万人从事电子垃圾行业,每年处理电子垃圾数百万吨,交易额达7500万美元。经过十几年垃圾拆解业的发展,贵屿早已成为一个富庶的小镇。

 

然而贵屿的富裕是以环境恶化为代价换取的。

 

据2010年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那里6岁以下的乡村儿童有81.8%都患有铅中毒病症,而其源头很可能是电路板碎裂所产生的铅灰,或是熔化铅焊料以提取黄金、铜及其他贵金属和半贵金属所带来的污染。电路板上的黄金需要使用高腐蚀酸来加以分离;而在高腐蚀酸用完后,经常都会被倒入河流及其他开阔水域。

 

 

由于大量倾倒电子垃圾拆解后的各种废件,贵屿绝大部分的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的铅含量超出欧盟安全标准两倍,已经不能饮用,居民的生活用水需要通过购买。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街上穿梭的卖水车成为贵屿一景。

 

在谈到当地的环境问题时,大多数贵屿人选择了沉默或回避。不过在谈到子女的前途时,他们的态度都明朗起来:希望孩子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后离开贵屿这个饱受污染的地方。

 

产业链上,最低端却最必要的一环上,以生存的名义忍受脏臭乃至环境被破坏的人们,对理想生活的大胆奢望,其实极其卑微。

 

洋垃圾从哪儿来——垃圾输出国

 

满载上千吨固体废物的邮轮,从某国码头起航,驶抵公海与人接头交易,再靠岸时已在我国口岸,通过伪报、瞒报、夹藏等方式躲避海关监管,或者直接“绕关”,即绕过海关私入国境。过去几十年,在暴利的诱惑下,这样的场景在洋垃圾走私者和我国海关之间反复上演。

 

与此同时,存在于中国几十个乡镇的塑料垃圾、电子垃圾回收产业伴生的污染问题,似乎没人愿意来管。

 

垃圾,切实地影响着那么多的乡村和人们的健康,而所有人选择视而不见,以生存的名义。

 

选择不看的,还有那些垃圾输出国。

 

垃圾从世界各国而来,在中国获得重生,被制造其他产品,又重新回到发达国家乃至全世界的生活中。

 

没人在意,垃圾如何重生?又留下了什么。

 

所有进入中国的塑料垃圾,并没有完成必要的分拣和清洗,这就意味着这些分拣和清洗的程序都要在中国进行。而中国对伴生污染的处理能力并不达标。

 

中国因为环境问题在国际社会上饱受争议,但国际大家庭其实也在其中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这其中就包括向中国输出垃圾废料。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废旧塑料进口国,而这些废旧塑料的来源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的发达国家。

 

一组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的数据显示,从2000年到2011年的11年间,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垃圾废品交易额从最初的7.4亿美元飙升到115.4亿美元。

 

澳大利亚也不例外!

 

 

澳大利亚物产丰富,经济相对发达,购买力强,但塑料工业稍显偏弱,80%的塑料制品依靠进口,对于我国的塑料机械制造商和塑料制品生产企业来说,无疑存在大量潜在的市场。

 

从下图就可以看出澳洲这些年对中国出口塑料,从中国进口塑料的数量都是高居榜首。不难推测澳洲已经把中国作为一个塑料垃圾处理站-将塑料垃圾运往中国,再将中国处理好的塑料玩具、塑料家居用品、塑料餐具进口回来。

 

 

澳大利亚本地产生的电子垃圾更是很大一部分都经由香港中转到了中国大陆。

 

直至近段时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要求全面禁止洋垃圾入境,完善进口固体废物管理制度。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垃圾进口禁令”真的能改变现状?

 

“我们这样落后的垃圾处理能力,为什么还要进口洋垃圾?”看到这里很多读者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其实了解国内垃圾处理现状后,就会再不解愤懑地提出这样的问题。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这一切的动力不过就是“利益驱动”。

 

过去,一些国家的生活垃圾是需要花钱向外转移的。后来,这种垃圾慢慢有了市场,不用付钱也可以转移出去。现在,一切都颠倒了,生活垃圾竟然成为可以出售的商品。正是中国的进口抬高了世界垃圾的价格。

 

公众在习惯于“洋垃圾”这个说法的同时,却忽视了对固体废物的关注。事实上,固体废物并不等同于洋垃圾,它们中很大一部分仍具有再利用价值。

 

在过去特定发展阶段,有一部分进口可用作原料的固体废物在弥补国内资源短缺方面发挥了一定作用。

 

比如说造纸,我国经济发展中纸和纸板的消费量猛增,从而导致纸浆生产和消耗量快速增长,但我国的森林资源相对匮乏。而进口废纸质量好,大多是木浆,经过循环利用,能制成较好的纸张。

 

此外,进口废塑料等,也能一定程度上减轻我国对石油进口的依赖。

 

很多化工制品企业存在“舍近求远”的做法:进口废塑料一吨约为1400元,而购买国内的废塑料一吨却要5000元。专家解释,“主要还是因为国内的固体废物分类不到家,品质得不到保证”。

 

目前我国尚未建立完善的垃圾回收体系,废物回收主要靠小商小贩完成,居民垃圾分类意识还未普及,导致国内固体废物中往往是生活垃圾、废纸塑料、石头沙子甚至医疗垃圾掺杂一起,回收利用既费时又费力。

 

于是,现实令人尴尬:一边是屡禁不止的洋垃圾,一边是国内不断产生的“土垃圾”。

 

由此可见,要想真正改变中国垃圾围城的现状,除了“禁令”还有尽快提高自身垃圾处理水平,同时加强对民众垃圾分类的教育。

 

另外,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真相:以环境友好为前提的垃圾回收,都是负增值产业,也就是俗称的“赔钱的生意”。如果环保型回收1吨废旧生活塑料能够产生100元经济效益,需要付出的成本,至少也要101元。

 

否则,便无法解释在被世界公认垃圾分拣回收做得最好的日本,为什么要对企业回收垃圾提供政府补贴,更解释不通为什么纪录片里依然会出现在中国的日本垃圾。

 

事实上,一些塑料垃圾处理企业一直在吁请来自国家层面的政策支持。如果没有国家足够的政策支持,企业根本不能支撑下去。

 

另外,最终无法回收的垃圾如何处置,依然是一个隐患重重的大难题。1吨塑料垃圾的回收率,即便在运气好的时候最多也只有85%,这就意味着至少要有150公斤废弃物毫无任何用处。对于这些纯粹的垃圾,最普遍的做法依然是填埋或者焚烧。很多垃圾就在田间露天燃烧,黑色烟尘弥漫。

 

而填埋呢?科学研究已经证明,垃圾填埋对土地和地下水的污染破坏,影响时间长达上百年。

 

 

在纪录片中:两位处理垃圾的年轻人也这样说,“身体应该是坏了,但不查身体了。死也没关系,没钱没办法啊。”

 

即便如此,每个人都在维护着这个产业。

 

对这些沿海的小镇来说,垃圾处理几乎是唯一的财路。

 

原价4000元/吨的塑料垃圾经过加工处理变成塑料颗粒,转手就能卖出8000元/吨的价格。

 

如果种庄稼,年收入就是固定的4000-5000元。但捡垃圾不一样,做的越多,赚的越多。处理1斤垃圾能挣1分钱,小镇很多居民的月收入至少也有2000元。

 

而电子垃圾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块“宝”。据苹果公司发布的《环境责任报告》显示,在2015财年,其回收了超过8900万磅(约4万吨)废旧手机、电脑,从中提炼出6136万磅(约2.8万吨)可回收利用的材料。其中不仅有1吨黄金,还有3吨银。

 

站在垃圾处理链条顶端的商人们,更能靠剥削村民年入200万。

 

贫穷,让这些人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

 

 

仅2016年,中国进口洋垃圾逾 730万公吨,总值达37亿美元。如此庞大的数字背后,既是这些污染物对中国生态环境带来的破坏,也承载了这一产业链上不容小觑的就业人口。虽说经济发展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但生态治理不能影响民众的基本权益同样重要。

 

中国只有不断完善相关管理制度,结合产业链升级、就业转移来制定合理的禁止进口时间表,并且综合运用法律、经济、行政手段将相关部署落到实处,才能充满底气地跟洋垃圾彻底“分手”。

 

垃圾处理应该是全世界的责任

 

发达国家不愿看到环境被污染,导致本国垃圾不得不靠出口发展中国家;中国也在这次坚定地拒绝洋垃圾入境。但这样真的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国家的环境和人民健康吗?

 

事实并非如此:

 

根据对海上塑料垃圾问题的首次科学评估,全球每年流入海洋的塑料垃圾达到令人震惊的800万吨,相当于全球每英尺海岸线都流入5只塞满塑料的食品袋。

 

这一由美国和澳大利亚联合开展的研究,是在美国科学促进会(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圣何塞年度会议上公布的。该报告根据来自192个国家的垃圾产出数据,经分析得出,2010年流入海洋的“不受管理的塑料垃圾”在480万吨到1270万吨之间,800万吨的数据是上述区间取中位数得出的估计结果。

 

塑料垃圾不但是海岸上及海面上影响观感的废弃污染物,对于海洋生物来说,它们正成为严重的生态问题。

 

对于从海龟到海豚在内的海洋生物,完整的塑料袋等大块塑料垃圾是一大威胁。它们可能会被这些塑料袋缠住或将其吞噬,从而导致致命后果。

 

此外,更不易被人察觉的是,这些塑料废品被分解成微小颗粒后,甚至会被微观层面的无脊椎生物吞噬。

 

流入海洋的塑料垃圾总量正在迅速增长,速度正在赶上全球的塑料生产量。

 

2025年,每年流入海洋的塑料垃圾将是2010年的两倍,差不多相当于每英尺海岸线上流入10袋塑料垃圾。到2025年,累计塑料垃圾流入量将是我们2010年估值的20倍,相当于全球每英尺海岸线上放100袋塑料垃圾。

 

据悉,澳大利亚已经决定将进一步禁止一次性高密度聚乙烯袋的使用。澳大利亚人每年消费大约数十亿的塑料袋,这些塑料垃圾严重影响了澳大利亚的海洋生物。

 

要想拯救海洋,防止海洋生物不会因人造塑料废品而导致窒息,必须投入巨额资金。

 

塑料污染非常容易从陆地传播至海洋,垃圾桶和垃圾堆中的塑料垃圾会通过雨水进入水路,从而最终流向大海,一旦进入海洋,特别是那些通过降解分解成的小碎片都很容易被动物吃掉,最终成为我们食物链中的一环。

 

结语

 

事实证明,发达国家以为已经摆脱掉的垃圾,总会以一种方式继续影响着周遭。

 

发达国家拥有相关的基础设施,能够处理绝大部分塑料垃圾,或将其回收利用。相比之下,较贫穷的国家则没有这种条件。总的说来,全球全部塑料垃圾中,约有3%会由于乱扔乱倒,最终流入海洋。

 

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躲不开,也回避不掉。每个国家都想要跑得快、跑得长久,但要想真正把幸福的接力棒传给下一代,就必须要顾及沉重的事实。不要认为受危害的是别的国家,是旁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环境脏了、人心毁了、倾巢之下便无完卵。

 

人们知道垃圾的危害,但很少有人认为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穷人需要蜷缩在底层谋生,商人需要高居于顶层捞钱。而我们是不是只能打开一瓶可乐,撕开一包薯片,继续旁观?

 

当我们早上出门在熟悉的咖啡店拿到第一杯外带咖啡,然后到公司拿起塑料水杯接水,下班路过超市为晚餐购买食材用掉三四个塑料袋,晚上到家随手拆开各种塑料包装的零食,健身过后喝着塑料瓶装饮料,在倾倒垃圾的时候,图省事儿不做分类一股脑的扔进垃圾箱。

 

这些时刻,你会不会想到,已经是该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环境,并非是我们从祖辈那里继承来可以随意处置的遗产,它是我们从子孙那里暂时借用的住所,我们只有代为守护的责任,而没有损毁破坏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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