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派主义,还是群众斗争?

Per-Åke Westerlund 社会主义正义党(CWI瑞典)

在媒体和政客眼中,天主教徒与新教徒之间无休止的冲突似乎是北爱尔兰的死结。彼得·哈登(Peter Hadden)的遗着《共同的历史,共同的斗争》(Common History Common Struggle)则解释道,从20世纪70年代起的暴力事件远不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需要工人阶级的共同斗争。

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工人的革命斗争开始动摇英国对爱尔兰的统治。伦敦则以帝国主义的办法来应对:分而治之。为了避免爆发革命,英国政府按教派将爱尔兰分成了南北两部分。

在继续属於英国的北爱尔兰,新教保皇派和联合派成立了自治政府。统一党(Unionist Party)通过操纵选区划分和投票资格,在1921-68年间一直执政,并利用国家机器和保皇派武装匪帮攻击天主教群众和整个工人阶级。

反动政党与天主教会一起接管了极其贫穷的南方,不过直到1937年才正式成为独立国家。

英国政府分裂爱尔兰是为了分化新教工人与天主教工人。在1919-1920年间,信奉不同教派的工人曾一同进行总罢工和群众斗争。

1968-69,一切都改变了

《共同的历史,共同的斗争》的主题是1968-69年的事件。彼得·哈登(1950-2010)当时是马克思主义组织「战斗派」的新成员(战斗派是CWI的创建者,社会主义正义党是CWI的瑞典支部)。在他的整个政治生涯中,彼得·哈登在活动和理论上都处於领导地位。他撰写了数本关於北爱尔兰和民族问题的重要着作。

1968年至1969年,北爱尔兰的一切都改变了。数十年的贫困和苦难以及天主教工人所受的歧视引爆了大规模群众运动。当时的关键问题是,工人阶级的团结斗争或者宗派主义,哪个会占上风。

本书其中一章是关於1968年10月5日的关键转折。在北爱尔兰第二大城市德里,住房行动委员会(Housing Action Committee)组织了一场示威活动,并得到当地工党及其青年组织「青年社会主义者」的支持。示威者喊出「工人阶级,团结战斗」,「要阶级战争,不要信仰战争」,「橙(联合派)绿(民族派)保守党统统滚出去」等口号,强调工人阶级必须团结斗争,反对两派的右翼政客。

住房严重短缺和极度恶劣的居住条件是示威的关键原因。示威组织者在一份传单中特别提到了两名贫民窟房东:一名是天主教徒,另一名是新教徒。

政府采取了空前的暴力镇压。警察用警棍丶催泪瓦斯或其他方式袭击这400名抗议者,其中有100人受伤。这一消息很快就通过广播传播开了。

量变引起质变,彼得·哈登写道:「几乎在一夜之间,整整一代人都参与到政治中来了」。「那一个月里,每个人都是政治活动家」,「革命的机会已经出现」。

要想继续前进,就需要一个阶级纲领 来扩大斗争规模丶提高群众的意识并将他们组织起来。德里示威的组织者立即宣布下星期五举行一小时的罢工并在星期六再次举行示威。

然而,工会领导层以及北爱尔兰工党(NILP)和共产党(CP)没能提供这样一个纲领。工会领导人反对政治罢工,而工党和共产党则寻求与天主教自由派和企业家合作。德里居民,包括示威者和受伤者,大部分都是天主教徒。

10月5日的示威指出了前进的方向。有必要开展一场反对贫困的运动,提出关於住房丶最低工资和受教育权的诉求,这样就有可能争取到相信工人运动的新教工人。彼得·哈登的着作让我们看到,贫穷与不幸是多麽普遍。1969年,在以新教徒为主的贝尔法斯特市尚基尔区,95%的住房没有室内厕所,97%没有热水。当时伊恩·佩斯利(Ian Paisley)领导的新教极端组织只得到了非常有限的支持。要想挑战统治着南北爱尔兰的资本主义制度,工人阶级必须团结起来。

领导问题

随着民权运动的发展,多个组织都来争夺运动的领导权,如北爱尔兰民权协会(NICRA)和公民行动委员会(CAC)。这些自封的领导人通常是在阻碍运动;或者采取宗派主义的立场,只提出天主教徒的诉求。例如,民权协会领导人约翰·休姆(John Hume)表示公民权利不是政治问题。

这些年里许多运动和思想你方唱罢我登场。贝尔法斯特的「青年社会主义者联盟」变成了名为「人民民主」的组织。这个行动组织没有明确的成员,它的纲领是半调子社会主义。它没有面向工人运动和工人阶级,而这正是运动的关键。

德里工党提出了最明确的阶级纲领。「谁住在一百年前修建的房子里?谁没有浴室和热水?谁住在拥挤不堪的屋子里?是工人。因此,反对恶劣的居住条件的斗争是工人阶级斗争。」德里工党也提出了社会主义,但它并不完全是一个社会主义革命政党。不过它得到的强大支持证明当时有机会建设团结的社会主义斗争。

德里的第二次示威活动於11月16日举行,不幸的是这次的领导者与10月5日的不同。这一次没有标语和横幅,而且只批评了新教贫民窟房东。

彼得·哈登强调,社会主义者必须参加这样的示威,但要有自己独立的社会主义纲领。那些对现在的领导人抱有幻想的人们终将对他们失去信心,然後会想起社会主义者提出的批评。

社会的政治化导致起初的热情逐渐变成愤恨,但也更加自觉。北爱尔兰警察(皇家阿尔斯特警队,RUC)与天主教青年的冲突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政府无论提出有限的改革或采取镇压都无法阻止这一运动。约翰·休姆等领导人和年轻活动分子之间的距离迅速扩大。

在许多新教徒和天主教徒混居的贝尔法斯特,大部分群众都反对宗派主义。1968-69年许多新教工人和天主教工人一起举行罢工,例如一起对抗一个新的反工会团伙。在一些城市和住宅区,他们还组织了联合抗租行动。

群众情绪转变的另一个例子是中阿尔斯特一名统一党国会议员死後进行的补选。21岁的伯纳黛特·德夫林(Bernadette Devlin)与统一党竞争这个席位。伯纳黛特一开始是「人民民主」的成员,後来转向更左倾的德里工党。她不想被视为「天主教候选人」。「我讨厌反联合主义这个词」。宗派主义「使人们忽视了同时影响天主教徒和新教徒的真正问题」。工人阶级需要「团结在非宗派主义的激进政纲之下」。

凭借这一政策,伯纳黛特·德夫林以33,648票赢得了选举,成为200年来最年轻的国会议员。

但尽管有罢工丶抗租行动和中阿尔斯特选举,工会和工党还是完全消极的。同时伦敦的工党政府积极支持贝尔法斯特的联合派政府。

博格赛德之战

下一个转折点出现在1969年8月。联合派动员了15,000人参加德里的年度游行(学徒男孩游行)。天主教家庭,尤其是博格赛德的居民,担心自己会受到阿尔斯特警队丶B特警队和保皇派极端分子的袭击。

先是有一些年轻人投掷石头,然後发生了袭击。人们挺身自卫,成为「博格赛德群众自发起义」,反抗手持警棍丶催泪瓦斯和盾牌的警察。博格赛德防卫委员会控制了一个名为「自由德里」的地区,「负责管理生活的方方面面」。「博格赛德之战」持续了三天。

伦敦政府担心保皇派极端分子会进行大屠杀,进而引发内战,因此於8月14日决定派兵弹压。

一部分左翼和德里的社运人士一开始将此视为胜利,因为他们以为军队将保护天主教徒。但正如彼得·哈登解释的那样,派遣部队是为了「保护英国资产阶级的财产和利润,而不是保护天主教或新教工人的利益」。

博格赛德之战和军队的到来导致了暴动和冲突。但是工人阶级内部仍然有强大的力量通过和平和防卫委员会反对暴力。在贝尔法斯特,「天主教徒和新教徒的一个保护所有居民的联合组织封锁了港区。」伊恩·佩斯利(Ian Paisley)企图组织一场群众集会,结果8000名造船厂工人中只有185人参加。

但是反对暴力和阶级斗争的运动并没有协调或联合的民主领导。相反,工会加强了与政府的联盟。

共有15万人加入了反对政权的第一线,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这些『解放区』已经成为了革命大学」。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在对抗 国家镇压和恶劣的生活条件 ,但是却不清楚在争取什麽。

9周後,政府承诺做出一些有限的让步,然後博格赛德的街垒就被拆除了。民权运动的领导层无法给出斗争前进的方向;工人运动的领导层冷眼旁观,甚至支持政府。在1969 – 1970年冬季,迄今尚未发挥重要作用的爱尔兰共和军(IRA)分裂了。新的临时派爱尔兰共和军批评正统派没有保卫居民区和背离了社会主义。临时派的纲领有半社会主义的要求,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强调武装斗争因而显得比较激进。然而两派都受到史太林主义阶段革命论的影响,认为现阶段是跨阶级的民族斗争。他们主张爱尔兰在资本主义下重新统一,因而无法团结工人阶级。

但是劳工运动仍然有机会胜利。在1970年的选举中,工党获得了113,506票。而在1971年3月30日,有3-4万名工人举行罢工反对反工会法律。

宗派主义,还是群众斗争?

但是工会没有就普遍的阶级和社会问题组织任何联合斗争,造成工人组织倒退。资本主义深层危机的社会影响导致暴力升级。以前的群众斗争退潮了,群众变成了宗派冲突的旁观者。联合派成立了武装团体,如数千人的「阿尔斯特防卫军」(UDF),还有「阿尔斯特志愿军」(UVF)。数千家庭被赶出原来生活的地区。爱尔兰共和军的爆炸袭击也增多了。国家暴力也升级了,不仅攻击天主教徒,也攻击新教工人和非宗派的防卫团体。

为了击败爱尔兰共和军,政府建设了拘留营被建立起来,仅四个月就关押了1,500名囚犯。但效果适得其反,爱尔兰共和军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青年认为共和军的行动是「革命」的,而忽视了这个组织局限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纲领。伯纳黛特·德夫林和新成立的社会民主工党(SDLP)也同共和军合作,从而加入了民族主义/宗派主义阵营。

只有以彼得·哈登为首的少数马克思主义者指出,爱尔兰共和军的做法没有前途。个人恐怖主义将导致政府加强镇压,并把新教工人推向联合派那一边。爱尔兰共和军永远无法战胜英国军队,而只会促使英军采取更野蛮的镇压措施。

在1972年1月30日的「血腥星期日」,德里多达2万人参加游行,要求撤除拘留营,结果有13人被英国伞兵枪杀。目击者说士兵们从背後射击逃跑的抗议者,还有一些人是被进距离处决的。有7名死者是青少年。

彼得·哈登描述道,所有爱尔兰人都「惊呆了,愤怒了」。天主教工人们举行了为期三天的总罢工,一些新教工人和学生也参加了这次罢工。

北爱尔兰问题

接着,长达数十年的北爱尔兰问题(The Troubles)开始了。临时派爱尔兰共和军在两个月内杀死了56名士兵。联合派类似於法西斯的武装团体举行了大规模示威。1972年成为最血腥的一年,有467人死亡,其中353人是平民。平均每月发生115次炸弹袭击。

英国政府接管了北爱尔兰,但仍然无法解决这种局面。爱尔兰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基础上统一。英国政府决定维持现状,并为此向北爱尔兰派驻了21,000名士兵。

不过即使在这段时期仍然可以看到阶级团结。宗派主义未能分裂工会,而且也未能破坏任何一场罢工。1974年联合派组织了一次宗派主义罢工,利用准军事组织的威胁中断了生产。但1977年联合派试图发起同样的行动但却失败了。当时工人组织了群众大会反对「罢工」。

在1970年代,工人阶级多次阻止了宗派暴力和内战苗头。好几个工人团体(例如巴士司机和电工)曾因工友遇害而举行罢工。

1975年,天主教和新教群众都更加反对爆炸袭击和杀戮。爱尔兰共和军在英格兰的两家酒吧实施爆炸,导致19人死亡丶182人受伤,令它失去了支持。同时政府利用伪证和酷刑,诬陷17名无辜者实施了爆炸袭击,突显出国家机器的角色。

工会高层被迫采取行动,发起了生存权运动,要安全生活的权利以及工作丶住房和受教育的权利。运动第一天就有2万人签名支持。但是这场运动基本上只是停留於口号,并没有任何真正的动员或斗争。

反映这种情绪的另一个明显例子是「和平人民」运动(Peace People)。它组织了反对宗派暴力的示威,贝尔法斯特有2万人参加,德里有25,000人参加。这个运动的弱点在於,它没有谴责国家暴力,也没有提出紧迫的社会问题。

《共同的历史,共同的斗争》是彼得·哈登去世前撰写的一本杰作。它内容丰富详实,并对非常复杂的爱尔兰民族问题做出了理论和实践结论。

今天的现实印证了这本书的观点,即资本主义和宗派主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反而加深了问题。自从1990年代和平进程开始以来,北爱尔兰的两极化加剧,有可能爆发比过去更为严重的新冲突。而另一方面工人和青年正在争取团结抗争。在这种情况下,今天的社会主义者必须吸取这本书所介绍的经验教训。

http://chinaworker.info/cn/2018/09/25/18693/

聊聊社会主义者的人权概念

人权这一概念和民主一样,是经常被反共人士挂在嘴边,但实际上没几个人能定义的东西。不过人权本身很难被简单定义,因为其范围很广,而且不同的意识形态对人权的定义都是不同的。当然,我只介绍社会主义者的定义:人权就是一个人能决定自己,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未来,同时不被别人决定,无论那人有多么冠冕堂皇高端大气的说辞。

但这么说还是太抽象了,我们先从人权的历史说起吧。最早的人权概念诞生于2500年前古波斯帝国居鲁士大帝时期:剛開始的時候,一個人只是因為他身為團體中的一員而擁有權利,例如一個家庭或社會階層。接著在西元前539年,居魯士大帝在征服巴比倫城以後,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釋放所有奴隸並讓他們回家。此外,他宣布人們有權選擇自己的宗教信仰。居魯士銘筒(Cyrus Cylinder)──他在這個陶製銘筒上的聲明,被認為是歷史上第一部人權宣言。(来源:什麼是人權呢?

这在当时可以说是极为先进了,甚至比后来的一神教极权都要先进得多(极权是由一神教原创的,特点是对思想的完全控制,后来的墨索里尼希特勒斯大林毛贼等人不过是模仿者。)。但后来随着罗马帝国将基督教定为国教,人权概念在欧洲彻底消亡,后来伊斯兰教兴起,阿拉伯帝国吞并萨珊波斯,古波斯文明也彻底消亡了。

而一神教和人权是本质上冲突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所有的宗教都和人权本质上冲突,因为人权强调的是人的权利,人的自我决定权,而宗教强调的是神权至上,特别是一神教强调对上帝的绝对顺服,当上帝的奴仆,这是完全无法和人权兼容的(至于那些反人权的教义就更不用多说了)。当然一神教鼓吹顺服上帝,最终目的是为了给君权神授提供合法性,为君主独裁的私有制父权压迫制度洗地。

直到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时期,古典自由主义出现,君权神授被否定,人权概念才重新出现,但古典自由主义者有两派:一派以洛克和柏克这个保守主义祖师爷为代表,鼓吹自由市场,敌视民主,反对将人权概念扩大到普通人身上;而另一派以卢梭和潘恩为代表,主张普世人权,强调平等。前者的思想后来演变为专门为资本主义私有制父权压迫制度洗地的奥派(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派)和保守主义纳粹垃圾,后者则进一步发展,最终成为社会主义。

而社会主义在古典自由主义的基础上大大扩展了人权概念,将普选权,福利国家(教育医疗住房养老社会化抚养(例如免费日托生育补贴儿童福利强制产假等)),女权,性少数权利,自决权(基于种族和民族平等),劳工权利(罢工权,建立独立工会权,集体谈判权,强制工伤赔偿,最低工资,最高工时,同工同酬等)等等都纳入了基本人权之内。

而现代人权则有两份文件进行了详细阐述:《世界人权宣言》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如果光看内容似乎和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都没关系,但我可以明确的说,只有社会主义能做到实现里面的所有内容。

先看看《世界人权宣言》:第二条

人人有资格享有本宣言所载的一切权利和自由,不分种族、肤色、性别、语言、宗教、政治或其他见解、国籍或社会出身、财产、出生或其他身分等任何区别。 并且不得因一人所属的国家或领土的政治的、行政的或者国际的地位之不同而有所区别,无论该领土是独立领土、托管领土、非自治领土或者处于其他任何主权受限制的情况之下。

资本主义下很明显是根本做不到的,剥削阶级必然比无产阶级拥有更多权利和自由,事实上剥削本身就是践踏人权的。

第二十一条

㈠ 人人有直接或通过自由选择的代表参与治理本国的权利。
㈡ 人人有平等机会参加本国公务的权利。
㈢ 人民的意志是政府权力的基础;这一意志应以定期的和真正的选举予以表现,而选举应依据普遍和平等的投票权,并以不记名投票或相当的自由投票程序进行。

这是在说,民主是一种基本人权,而资本主义下民主会被金钱腐蚀和破坏,所以还是只有社会主义能捍卫民主。

第十六条

㈠ 成年男女,不受种族、国籍或宗教的任何限制有权婚嫁和成立家庭。他们在婚姻方面,在结婚期间和在解除婚约时,应有平等的权利。
㈡ 只有经男女双方的自由和完全的同意,才能缔婚。
㈢ 家庭是天然的和基本的社会单元,并应受社会和国家的保护。

这条我要批评一下,受当时的社会环境限制,这条无视了性少数群体,而且把家庭的概念限制在异性恋专偶制家庭,而社会主义主张任何人都有权组成自己想要的家庭形式或者不组建,没人应该被异性恋专偶制家庭束缚和剥削。

第十七条

㈠ 人人得有单独的财产所有权以及同他人合有的所有权。
㈡ 任何人的财产不得任意剥夺。

别嚷嚷,这里说的是个人财产,也就是生活资料,和私有财产(生产资料和资本)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十五条

㈠ 人人有权享受为维持他本人和家属的健康和福利所需的生活水准,包括食物、衣着、住房、医疗和必要的社会服务;在遭到失业、疾病、残废、守寡、衰老或在其他不能控制的情况下丧失谋生能力时,有权享受保障。
㈡ 母亲和儿童有权享受特别照顾和协助。一切儿童,无论婚生或非婚生,都应享受同样的社会保护。

呵呵,这条就是社会主义一直以来主张的福利国家啊。

第二十七条

㈠ 人人有权自由参加社会的文化生活,享受艺术,并分享科学进步及其产生的福利。
㈡ 人人对由于他所创作的任何科学、文学或美术作品而产生的精神的和物质的利益,有享受保护的权利。

很显然资本主义下做不到。但对于第二点,社会主义者认为原作者有权收钱,但无权垄断,更无权搭建金钱柏林墙。

再来看看《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第十一条

任何人不得仅仅由於无力履行约定义务而被监禁。

这条反对债务奴隶,而资本主义专门制造债务奴隶。

第二十条

一、任何鼓吹战争的宣传,应以法律加以禁止。

二、任何鼓吹民族、种族或宗教仇恨的主张,构成煽动歧视、敌视或强暴者,应以法律加以禁止。

资本主义是需要仇恨和战争以维持统治的,而社会主义反对仇恨和战争

第二十六条

所有的人在法律前平等,并有权受法律的平等保护,无所歧视。在这方面,法律应禁止任何歧视并保证所有的人得到平等的和有效的保护,以免受基於种族、肤色、性别、语言、宗教、政治或其他见解、国籍或社会出身、财产,出生或其他身分等任何理由的歧视。

资本主义需要歧视压迫以分裂工人阶级和制造战争,而社会主义反对一切歧视压迫。

第二十七条

在那些存在着人种的、宗教的或语言的少数人的国家中,不得否认这种少数人同他们的集团中的其他成员共同享有自己的文化、信奉和实行自己的宗教或使用自己的语言的权利。

社会主义一直以来都反对殖民主义和强迫同化。

社会主义就是反对一切压迫,而为什么要反对压迫?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是平等的人,我们都有人权,没人有权践踏别人的人权。至于虚伪可笑的“上帝之下人人平等(事实是基督教根本毫无平等概念,后来无耻的从社会主义者那里偷来了平等概念)”,呵呵,那么不信上帝的人怎么办?连不信上帝的自由都没有,还谈个屁的人权?

聊聊自决

所有的社会主义者都是支持自决(self-determination)的,但自决这一概念是如何出现的呢?

这一概念最早是列宁于1914年提出的(有人说威尔逊也提出民族自决概念,但一来提出时间在1918年,比列宁晚;二来威尔逊针对的是一战的参战各国,其自决概念并不适用于殖民地,事实上甚至二战结束之后几大殖民帝国都不承认殖民地的自决权,为了维持殖民发动战争镇压,例如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肯尼亚茅茅起义,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独立战争等),在《论民族自决权》中进行了详细论述:

这就是说,从历史的和经济的观点看来,马克思主义者的纲领上所谈的“民族自决”,除了政治自决,即国家独立、建立民族国家以外,不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因此,无产阶级就以所谓消极的要求,即以承认自决为限,而不向任何一个民族担保,不向任何一个民族答应提供损害其他民族利益的任何东西

无产阶级反对这种实际主义。它承认各民族平等,承认各民族都有成立民族国家的平等权利,把各民族无产者之间的联合看得高于一切,提得高于一切,而工人的阶级斗争着眼来估计一切民族要求,一切民族的分离。实际主义的口号,实际上只是盲从资产阶级要求的口号。

我们的回答是:不,在这里,正是资产阶级需要“实际的”解决,而工人认为必须在原则上划清两种趋势。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只要同压迫民族进行斗争,我们无论如何总是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决地给予支持的,因为我们反对压迫最大胆最坚决。当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拥护自己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时,我们就要反对。我们反对压迫民族的特权和暴力,同时丝毫也不纵容被压迫民族要求特权的趋向。

可是,不同一切民族主义进行斗争,不捍卫各民族的平等,就不可能走向这一目标。例如,乌克兰能不能组成独立国家,这要以预先不得而知的千百种因素为转移。我们并不想凭空“猜测”,只是坚决拥护这一毫无疑问的原则:乌克兰有成立这种国家的权利。我们尊重这种权利,我们不赞成大俄罗斯人有统治乌克兰人的特权,我们教育群众承认这种权利,否认任何一个民族的国家特权。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当时的社会背景:资本主义推动了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出现,这一方面造成剥削阶级利用民族主义进行民族压迫和侵略扩张,另一方面被压迫的民族的民族意识也开始觉醒,从而开始反抗,要求独立。而1914年,正好是殖民主义的最高峰,同年殖民帝国们之间因分赃不均而爆发一战。

在这一背景下,列宁提出民族自决概念,主张被压迫的民族有权独立,在当时是相当进步的概念,特别是俄国本身就是个历史上不断侵略扩张的帝国,相当多的民族被奴役,所以俄国又有“民族监狱”之称(其实中国也是类似的)。

两年之后(1916年),列宁又明确的在民族自决的基础上提出了殖民地革命论(《社会主义革命和民族自决权》):社会主义取得胜利以后,必须实行完全的民主,因此,不但要使各民族完全平等,而且要实现被压迫民族的自决权,也就是政治上的自由分离权。无论在目前、在革命时期或革命胜利以后,社会主义政党如果不用自己的全部行动来证明自己一定要解放被奴役的民族,并且在自由联盟——没有分离自由,自由联盟便是骗人的鬼话——的基础上同它们建立关系,那就是背叛社会主义。

民族自决权从政治意义上来讲,只是一种独立权,即在政治上同压迫民族自由分离的权利。具体说来,这种政治民主要求,就是有完全的自由来鼓动分离、鼓动实行分离的民族通过全民投票来解决分离问题。因此,这种要求并不等于分离、分散、成立小国家的要求,它只是反对一切民族压迫的彻底表现。一个国家的民主制度同分离的完全自由愈接近,在实际上要求分离的愿望也就愈少愈弱,因为无论从经济发展或群众利益来看,大国家的好处是不容置疑的,而且这些好处会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而日益增多,承认自决并不等于承认(疑似错误,联系上下文应为“否认”)联邦制这个原则。

社会党人不但应当要求无条件地、无代价地立即解放殖民地,——而这个要求在政治上的表现只能是承认自决权;社会党人还应当最坚决地支持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的民族解放运动中最革命的分子,帮助他们的起义,——而有机会的时候,也帮助他们的革命战争——反对压迫他们的帝国主义列强。(资产阶级民主的意思是单纯的政治民主,比起没有政治民主的国家,当然是有政治民主的国家离社会主义更近。)

看起来民族自决在一定程度上鼓吹民族主义。其实民族自决是完全根据现实进行的考量:民族当然是后天人造的基于想象的共同体,但实际存在的民族之间的压迫(例如一个民族压制另一个民族的文化传统,政府官方的公开歧视,政策上搞差别对待不给完整公民权,甚至是直接进行屠杀)将想象变成了现实,更制造出了实实在在的仇恨。例如共匪对维吾尔人与图伯特人的镇压和屠杀,无论你如何看待历史,如何嚷嚷“汉人也遭受压迫”,维吾尔人和图伯特人与汉人之间的仇恨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在这种现实下,如果你否定自决权,非要维持大一统,那么必然会走向暴力镇压(如果走到这一步,通常政治民主也很难维持了,因为敌对的民族已经无法一起坐在议会里了,而独裁者更可能趁机上位),而仇恨也会延续下去,甚至走向血腥的内战,生灵涂炭。而只有允许自决,停止压迫,仇恨才会慢慢淡化并消失,人类才会走向联合,最终形成自由人的联合体。

种族压迫也是类似的,种族和种族主义也是后天人造的(生物学上所有人类都是一个物种:晚期智人亚种),但实际存在的对非白人的压迫将想象变成了现实,这也就是为什么黑豹党主张独立建国,为什么刚果诗人会说“自由勇敢的刚果将从黑色的土壤中站起来,自由勇敢的刚果,黑色种子开出黑色的鲜花”,现在单独看这些主张似乎有种族主义嫌疑,但考虑到当时的被压迫背景,提出这些主张是相当进步且合理的。

列宁提出的民族自决和殖民地革命论,很快就被社会主义者们广泛接受,成为了社会主义者的标配价值观之一。原因很简单:社会主义是反对一切压迫,那么当然包括反对民族压迫。当然我们也应该搞清楚,民族自决是针对实实在在的压迫提出的反压迫理论,而刘纳粹的狗屁“民族发明”纯属无中生有,至于“上海民族党”更是可笑无比,上海人相比其他地方的人待遇可算不错的了,有什么资格嚷嚷?

 

 

轉型正義,一個西班牙警察的故事

掛牌不到四個月的促轉會廚房還沒開火,就因瓦斯管漏氣而引發大爆炸。原本大廚黃煌雄遲遲開不出菜單,二廚張天欽就已看上一隻肥「猴」,磨刀霍霍。結果弄巧成拙,一段促轉會內部會議側錄的語音檔經雜誌披露,雖無不法,但言語輕佻,還自比東廠,引發軒然大波。國民黨一向視促轉會為寇讎,哪會錯過這個全面圍剿的大好機會?「不操作可惜」,鋪天蓋地的口水,促轉會彷彿真的成了選舉操作中心、東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國民黨立委一下子翻牆闖入行政院,要院長賴清德下台,一下子到促轉會踢館,讓原本立場尷尬的新北市長候選人,警界硬漢人稱「阿猴」的侯友宜,正好趁亂脫逃,還三問蔡英文,誰縱容張天欽?還有多少張天欽?東廠鎖定多少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大打爛仗。

就在促轉會滿屋子著火的同時,地球的另一端,轉型正義和台灣同病相憐的西班牙也有一個警察的故事。今年六月剛帶領PSOE(工人社會黨)組閣的總理桑傑士(Pedro Sánchez),九月會同內政部長Fernando Grande-Marlaska,表示將研究如何撤銷退休警官帕契柯(Antonio González Pacheco)的勳章。現年72歲的帕契柯在他的警察生涯裡得過四枚地位崇高的勳章。依據西班牙法律,每枚勳章都能增加他的退休俸百分之10到15,四枚勳章加起來,帕契柯因此能比一般退休公務員多領百分之50的退休俸。帕契柯何許人也?新政府做出這個在西班牙充滿爭議的政治動作,所為何事?

帕契柯(Antonio González Pacheco,圖中戴口罩者)是在佛朗哥政權下一名惡名昭彰的警探,更是異議分子人見人怕的刑求者。只要落在他手中,沒有逼不出來的情報,也沒有拿不到的口供。他有一個自認得意的綽號「比利小子」。圖片來源:達志影像/美聯社

原來帕契柯是在佛朗哥政權下一名惡名昭彰的警探,更是異議分子人見人怕的刑求者。只要落在他手中,沒有逼不出來的情報,也沒有拿不到的口供。他有一個自認得意的綽號「比利小子」(Billy the Kid,美國西部傳奇中的亡命之徒),因為他喜歡揮舞手槍恐嚇嫌犯,邊揍嫌犯邊在手指上轉弄手槍,以虐待犯人為樂,甚至對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嫌犯說,被比利小子踢是你的榮幸。帕契柯逮捕反佛朗哥政府的異議分子絕不手軟,不分男女老幼、情節輕重,有些只是參加示威的年輕學生,無不受他幾近變態的凌辱。這是許多受害者一致的證詞,在佛朗哥政權的保護下,帕契柯自然不必對任何行為負責,使命必達最重要,但民主化後,帕契柯受1977年制定的《大赦法》保護,依然逍遙「法內」。

帕契柯1946年出生,長侯友宜11歲。佛朗哥1975年過世後西班牙啟動民主轉型,蔣介石同年過世,但台灣的民主轉型要等到蔣經國1988年過世才啟動,晚了 13年。就像侯友宜在戒嚴末期只是名年輕的刑警,開始飛黃騰達是在政黨第一次輪替之後,帕契柯在佛朗哥政權下的職涯並不長,只是一位狐假虎威的年輕刑警。也像藍綠通吃的侯友宜,聰明的帕契柯跟著民主化轉。1977年成為高級警察總隊的督察員。佛朗哥政權下的高級警察總隊相當於台灣戒嚴時期的警備總部,人人聞之喪膽,民主化後改編為中央情報總隊,脫離軍方。1981年帕契柯調至司法警察總委員會,負責改變情報總隊的形象,十分諷刺。1982年,尚年輕的帕契柯36歲便退休至私人保全公司任職。比起侯友宜,帕契柯的仕途平平,只能算是中階公務員,但四枚勳章不但帶給他榮耀,還讓他在處於經濟風暴中的西班牙過著比別人優渥的退休生活,到處旅行,身體硬朗,67歲還到紐約參加馬拉松比賽。

其實佛朗哥政權頒給帕契柯的勳章只有1972年一枚,該枚勳章讓他的退休俸增加10%,算起來比台灣通通有獎的18趴還不如。弔詭的是,其他三枚是轉型後民主政府頒發給他的,獲勳的理由有些也看似正當。例如1977年獲勳是因為他過人的英雄事蹟,從恐怖分子手中救回被綁架的官員與一位將軍,但細節不詳,就如同侯友宜空手繳械殺人不眨眼的陳進興一樣。這枚勳章讓他增加 15%的退休俸,而轉型正義團體正是指定要取消這枚勳章。單獨來看,這個要求似乎不甚合理,但原因無他,只因其他勳章有更複雜的法律保障,沒有討論的空間。例如1982年頒發的勳章,是轉型政府給所有情報總隊人員的福利,讓每人的退休俸增加 15%,連已退休的人員都經法院裁定適用,很明顯是轉型政府用來討好前威權時代軍警特務的政策,如今若只針對帕契柯拔除勳章恐有法律疑義。有些授勳則原因不明,人權團體曾要求警政單位提供帕契柯獲勳的詳細理由,得到的答覆竟是機密無法公開,若揭露會造成授勳人的焦慮與安全問題,十分荒謬。

今年五月,反對黨領袖伊葛雷希亞斯(Pablo Iglesias)替帕契柯的受害者至國會請願,證詞中帕契柯的殘暴行徑令年輕天真的伊葛雷希亞斯無法想像,淚灑國會。這個請願活動收集了25萬個簽名,要求政府取消帕契柯所有的榮譽勳章,因為帕契柯是西班牙的恥辱,不是榮耀。但當時的執政黨不為所動,警政單位也使出十分常用的拒轉技倆,主張這是政府的信賴保護原則,取消會打擊警察的士氣,顯然將所有清白的警察一起拉下來背書。在層層法律的保護下,別說想取消帕契柯領了半輩子的退休俸,要動他一個勳章讓他少領一點都沒有那麼簡單。就像在台灣惡名昭彰的郭冠英,行政法院最後還是裁定被他以「台巴子」羞辱的台灣人供養他到天年,令人氣結。在西班牙這種情形也不惶多讓,帕契柯只是一個較被注意的例子而已。

六月西班牙新政府組閣後轉型正義團體再度提出撤消帕契柯勳章的要求。這個團體2000年成立,名稱縮寫為ARMH(Association for the Recovery of Historical Memory),類似「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儘管目前再度執政的PSOE長年推動轉型正義,總理與內政部長也允諾研究撤消帕契柯的勳章,但除了表示回應ARMH的要求外,一般不認為會有辦法突破法律。比起佛朗哥政權的殘暴,帕契柯確實只是一個小角色,但轉型正義在西班牙華而不實,小蝦米都對付不了,遑論大鯨魚?其實ARMH與其他人權團體鎖定帕契柯已經多年,前保守派政府自然無可期待,桑傑士組閣後ARHM挑這麼一個算起來微不足道的事情來找帕契柯麻煩,實在也是不成比例。但現實十分無奈,這是長年伸張轉型正義受挫,聊勝於無,只是讓受害者好受一點的自我安慰。儘管如此卑微,仍遙不可及。

西班牙的《歷史記憶法》雖然早在2007年通過,至今已超過十年,但隨著保守勢力重回執政,與轉型正義相關的預算幾乎被全部刪除,究責部分更是不分黨派,交了白卷。曾試圖引用國際法「普遍管轄權」(Universal Jurisdiction)引渡智利前獨裁者皮諾契特(Augusto Pinochet)的法官加爾松(Baltasar Garzón),2008年主張將佛朗哥政權裡有人道罪嫌的人排除在《大赦法》之外,至少必須有啟動調查的機會,給受難者一個交代。加爾松或許是全西班牙唯一認真看待轉型正義的法官,主張對加害者究責。可惜加爾松被視為挑起仇恨記憶的激進者,最高法院立刻以《大赦法》下令加爾松停止調查,2012年又以一有疑義的案件指控加爾松「以極權國家的方式辦案」而撤銷他的法官資格,十分諷刺。連挑戰《大赦法》的法官都會丟工作,其他人奈何?《大赦法》包山包海的適用範圍至今仍然無法撼動,繼續保護著佛朗哥政權滿朝的特務與爪牙,無一人受審,遑論究責。

在國內伸張轉型正義無門的困境下,帕契柯的被害者效法加爾松法官引用「普遍管轄權」,但逆向操作,希望由他國以「普遍管轄權」向帕契柯發動調查。2013年被害者與證人千里迢迢從西班牙飛抵阿根廷,不計金錢與時間,克服冗長的司法程序,成功說服阿根廷法官瑟維尼(María Romilda Servini)以「普遍管轄權」針對13項虐待人犯的控訴展開調查。瑟維尼法官向帕契柯發出傳票,並正式要求西班牙政府引渡帕契柯至阿根廷受審。此事引起相當的國際注意,是生活愜意的帕契柯首度面臨挑戰,把他埋在黑暗中的過去攤在世人面前檢驗。

阿根廷的引渡要求在西班牙民間看法高度分裂,但大家心知肚明,官方不可能同意這項引渡,因為此例一開,保護佛朗哥政權人道罪犯的《大赦法》將出現一道破口。因此毫無意外,2014年西班牙高等法院以被害者的控訴已過追溯期為由,拒絕引渡帕契柯,並宣稱西班牙政府有能力自行調查帕契柯。虛晃一招後,西班牙政府從沒對帕契柯展開調查。2016年阿根廷法官再度要求引渡,西班牙高等法院也再度拒絕。在當事國不願配合的清況下,「普遍管轄權」無疑只是隻無牙老虎。

儘管西班牙法律保護著帕契柯,帕契柯的好日子已經結束,隨時成為媒體討論的焦點,雖然仍坐領優沃的退休俸,但從此要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例如2014年在馬德里出庭應訊,他必須戴安全帽掩面躲避憤怒的群眾。雖然在法律上無可奈何,但在道德上已是全民公敵。加上國際要求西班牙啟動對佛朗哥政權的調查呼聲日高,聯合國之前早已依其轉型正義的指導原則指出西班牙的《大赦法》違反此原則。在這樣的氛圍下,國際通緝令讓帕契柯再也不能安心到處旅行,每個國家都有可能將其逮捕,送往阿根廷,帕契柯應該不願冒這個險。

帕契柯只是西班牙轉型正義問題冰山的一角,就像台灣,西班牙的民主轉型是很典型經由與威權妥協的產物。這樣的轉型固然免去更多的流血,但為了得到威權的讓步,往往有許多不合乎正義的妥協,1977年的《大赦法》就是一筆勾銷,統統不必究責的作法。長久來看,這種非被害者代為妥協的鄉愿做法並沒有得到更多的和諧,反而是分裂社會的溫床,一方累積更多的怨恨,另一方則合理化過去的行為。對照鄰國葡萄牙,轉型之後採取徹底的清洗除垢,國家反而更有機會走出過去。

回到台灣,台灣的民主轉型於1987年解嚴後啟動,七次修憲後完成,採取完全的妥協,幾乎無轉型正義可言,可說是西班牙的翻版。兩國均是在民主化底定後才重新思考轉型正義,試圖解決日益分裂的社會。兩國牛步化的時程幾乎一致,西班牙在佛朗哥死後32年制定《歷史記憶法》,台灣則在解嚴後30年制定破洞百出的《促轉條例》。兩法貌似莊嚴,但均無提供法源撼動之前不義的妥協。這類國家轉型正義的特色之一就是對威權的受害者賠償特別豐富,對加害者則不予追究。然而正如德瑞達(Jacques Derrida)所言,缺少了基本的責任原則,正義不但不可能,甚至無法想像。這樣的轉型正義將永遠依附在選舉下炒作,用來鞏固雙方基本票源,台灣與西班牙都是如此。對正義無法想像是目前台灣社會嚴重分裂的主因,而國族認同是果,不是因。

拿帕契柯來比喻侯友宜合理嗎?不但我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促轉會也完全喪失它該有的高度與能力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們對「依法拘提」鄭南榕致死的責任有兩種看法,我們對刑求徐自強至數度判死的責任也有兩種看法,我們對戒嚴下的軍警角色更有兩種看法。唯一可確定的是,當面對質疑的侯友宜還能大聲說他只是救人失敗、心裡坦蕩蕩時,我們知道台灣社會必定更加分裂。侯友宜這樣的說法從選舉的需求變成他真心的確信,這之間的轉換沒有我們想像的困難,他早已說服自己,再來一次,鄭南榕必須再死一次。綠營呢?當各界在政治正確下要求促轉會不得淪為選舉的打手時,綠營不敢反駁,只能讓選舉成為轉型正義的假期,而這正是促轉會乃至於整個台灣最根本的問題,沒有一個供我們想像正義的藍圖與追求正義的操作型定義。我們只能繼續鄉愿下去,畢竟這是最安全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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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共匪的经济政策

如果去查询关于共匪经济政策的资料,你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哪边都不认共匪是属于他们的,凯恩斯主义者骂共匪各种私有化不管人民死活,奥派骂共匪天天大搞基建放水造成严重资源浪费。(凯恩斯主义者:你共匪把基本人权都私有化了,禁止独立工会,由着老板们胡作非为,这种自由真是恶心!奥派:你共匪四处政府主导基建,大肆放水,弄了大堆没人住的鬼城,欠下巨量债务,疯狂的凯恩斯怪兽!)

其实两边都有道理,因为现在的共匪的确是混合的,但并非一开始就如此。前三十年共匪是和苏联学的指令经济,后来我们都知道,独裁者拍脑袋的指令经济最终导致了全国范围内的经济崩溃以及极度的贫困,然后共匪就开始私有化了。准确的说,共匪一直都是私有化的,只是将被党官僚实际私人占有的生产资料和资本慢慢交给了非赵家人(当然,只有一小部分)。

而共匪从80年代开始,就逐渐将教育医疗住房养老这些基本人权都私有化了,拒绝福利制度,而当时的人民上街反对,却被坦克屠杀(也就是六四大屠杀),然后“改革的浪潮将中国变成了世界的血汗工厂,………震撼与恐怖开启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投资热潮。又一个在屠杀中诞生的奇迹——《休克主义——灾难资本主义的兴起》”。90年代的“国企改革”造成几千万“国企”(实际上是党官僚私企)工人失去生活来源,外加本应属于人民的财产被私人权贵和其白手套们侵吞;至于房地产经济是如何造成房价暴涨,制造无数房奴的,也不用我多说了;而教育医疗住房养老等基本人权被私有化造成了超过2亿人饿死冻死病死,独立工会被禁止导致工人们被残忍的剥削压迫,还有共匪放任企业肆意的污染环境造成的损失已经多到无法统计了。而这一切,都是奥派的主张,当年亲自担任邓坦克国师的就是奥派代表人物之一的米尔顿弗里德曼!

但有一个问题是共匪不得不面对的:尽管共匪从疯狂的私有化和自由放任经济中掠夺了大量财富,但这一切是不可持续的,资本主义在扩张的过程中不断制造的过剩商品和过剩劳工最终会造成经济危机的爆发,而这是资本主义的固有缺陷,不是共匪能够左右的。而对于靠经济发展提供合法性(至少共匪一直如此进行宣传)的共匪来说,经济危机的爆发是无法被容忍的。

但是,2008年,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爆发了,起因是华尔街自由的投机赌博引发的次贷危机,而对于已经严重依赖世界市场的中国来说,如果像奥派主张的那样不采取任何措施,继续自由放任,那么经济危机必然会在中国同步爆发。可是共匪不可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那么怎么办呢?

像社会主义者主张的那样开启政治民主化和经济民主化进程?你想多了,共匪的所有政策都有一个前提,就是绝不能威胁到其统治,所以社会主义者的主张共匪是绝不可能考虑的。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使用凯恩斯主义主张的通过政府投资创造就业带动经济,也就是共匪经常在党媒上重复说的“宏观调控”。

共匪投入了四万亿(实际上到现在远远不止四万亿了)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进行基建,例如修高铁,修公路,进行疯狂城市化,天天拆楼再建楼,并且为此不停借贷,成功避免了经济危机的同步爆发,但是其中同时也出现了严重的寻租和资源浪费(独裁之下必然会出现这些),而且这一过程不可避免的重新扩大了“国企”的控制范围,有些奥派就因此哭丧“国进民退”。而凯恩斯主义的这一主张很容易令人上瘾,当年西欧二战之后转向凯恩斯主义,也是一宏观调控就停不下来,结果最终引发了严重的滞胀(不过根本上来说还是因为凯恩斯主义无法解决资本主义的固有缺陷)。很明显,共匪也上瘾了,陷进去了。奥派们对此自然是极为不满,把中国称做“凯恩斯怪兽”,包括我曾经的朋友evil也指责过共匪的宏观调控政策。当然,中国的奥派们,特别是铅笔纳粹社之流,是从来都不会指责政府的(从这一点上说,说中国的铅笔纳粹社之流是别有用心,也没什么问题,但铅笔纳粹社的价值观是奥派的,这是奥派没法否定的事实。)。

当然凯恩斯主义没法解决资本主义的固有缺陷,所以滞胀或经济危机最终还是会在中国爆发,只是时间无法预测。共匪清楚这一点吗?我认为清楚,否则这些混蛋也不会早早的把家人财产都离岸了。

那么共匪到底是哪派的?从经济政策来说,现在的共匪是混合的,哪派都不是;从价值观来说,共匪是标准的,纯粹的奥派。

 

书籍推荐:《Democracy and Economic Planning——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a Self-governing Society(民主和经济计划——一个自我治理的社会的政治经济学)》

现代社会主义者对于社会主义下的经济民主模式主要有两种类型的设想:一种是保留市场的市场社会主义,这种我之前在博客上有进行过介绍:经济民主模式介绍 ,这里就不再重复了;还有一种是完全废除市场的分布式民主计划经济,而这就是我今天要介绍的书籍内容和其作者Pat Devine的主张。

很多人一听到”计划经济“就炸毛,把计划经济等同于USSR和中国的中央计划经济(更准确的称呼是指令经济),其实并非如此,指令经济只是计划经济的其中一种,而且计划经济也根本不是社会主义的专利,事实上资本主义社会中已经出现过计划经济模式了。哦,不要惊讶,接下来我会介绍相关内容。

作者Pat Devine是英国政治经济学家, Manchester大学的教授,书籍下载链接:http://lib1.org/_ads/04FC9455A9641B8C99EBE0F19CBB2590

接下来就一起看看书籍内容吧。事先说明一点:Pat Devine是完全否定市场的(作者自己的说法是”保留市场机制,反对市场力量“,但其实际主张基本等同于完全不要市场),并且认为社会主义无法和市场兼容,而我并不赞同这点,但作为介绍者,我不会因此故意扭曲其言论,而是会如实介绍给所有人,让读者们自行判断。此外,这本书的写作对象也不是那些不了解社会主义的人,所以我建议初学者先根据我的指南搞清楚社会主义的基本概念主张历史流派,然后再来阅读这本书。

首先看看作者的总体介绍:

This is a book about transformation. It starts from two assumptions.

这是一本关于转型的书。 它从两个假设开始。

The first is that neither the capitalist countries of the West nor the statist countries of the East 1 represent acceptable ways of organizing society. A third way is needed, and to create it involves the conscious transformation of existing societies. The second assumption is that people create themselves by acting on the circumstances in which they find themselves. Depending on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resources available to them, people transform to a greater or lesser extent both their circumstances and themselves.

第一个假设是西方的资本主义国家和东方(1)的中央集权国家都不能代表可接受的组织社会的方式(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本书不是为不了解社会主义的人准备的,因为能接受这个假设的必然已经是社会主义者了)。 需要第三种方式,创造它涉及现有社会的有意识的转变。 第二个假设是人们通过根据在发现自己的环境中行动来创造自己。 根据人们可利用的内部和外部资源,人们或多或少地转变所在的环境和自己。

The third way set out in this book is a model of democratic planning based on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t is democratic, which distinguishes it from the command planning of the statist countries. It is planning, which distinguishes it from the instability and lack of conscious social purpose characteristic of capitalist countries. It is based on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which distinguishes it from market socialism, the only reasonably worked-out alternative model of a third way that has so far been proposed.

本书中提出的第三种方式是基于协商的协作的的民主计划模型。它是民主的,这与中央集权国家的指令计划不同。 它是计划的,将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不稳定和缺乏有意识的社会目标的特征区分开来。 它以基于协商的协作为基础,将其与市场社会主义区分开来,市场社会主义是迄今为止提出的唯一实践过的作为第三种方式的替代模式。

In the most advanced modern capitalist countries political democracy has been won but not economic democracy. The political democracy so far achieved is of unparalleled historical importance but it is incomplete. It is primarily passive representative democracy in which most people elect others to act for them. The extent of active participation in self-government is very limited and in many countries the centralization of political power is increasing. Economic power remains highly concentrated and economic democracy, although now on the agenda, is still fragmentary and for the future.

在最先进的现代资本主义国家,政治民主已被赢得,但经济民主没有被实现。迄今为止取得的政治民主具有无可比拟的历史重要性,但它是不完整的。它主要是被动的代议制民主,其中大多数人选举其他人为他们采取行动。积极参与自我治理的程度是非常有限的,而在许多国家政治权力的集中化正在增长。经济权力仍然保持高度集中,经济民主虽然现在已列入议程,但仍然是零碎的,也是未来的。

Modern capitalism is not laissez-faire capitalism. The role of the state has increased inexorably during the twentieth century, notwithstanding the rediscovery of economic liberalism in the 1980s. Part of this process has involved attempts at economic planning, primarily during the two world wars but also in the period since the Second World War.

现代资本主义不是自由放任资本主义。 尽管在1980s重新发现了经济自由主义,但在二十世纪,政府的作用不可避免地增加了。 这一过程的一部分涉及经济计划的尝试,主要是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时期。

However, planning has been limited, partial and largely unsuccessful. By the 1980s attempts at national economic planning had been effectively abandoned and macroeconomic management was in crisis. High levels of unemployment and inflation, persistent inequality, acute social divisions, environmental problems, the effects of unplanned technical change, international economic instability – all suggested a social system out of control.

但是,计划是有限的,部分的,并且很大程度上是不成功的。 到1980s,国家经济计划的尝试已被有效的放弃,宏观经济管理陷入危机。 高失业率和通货膨胀,持续的不平等,严重的社会分裂,环境问题,无计划的技术变革的影响,国际经济的不稳定性—这些都表明社会制度失控了。

The statist societies of the Soviet Union and Eastern Europe have centrally planned economies. Planning has enabled the mobilization of their human and material resources for the priority objectives of developing their backward economies and modernizing their societies. It has also enabled them to achieve full employment, low levels of inflation, and a more equal distribution of income than exists in capitalist countries at the same level of development. However, both political and economic power are highly centralized and neither political nor economic democracy exists in these societies.

苏联和东欧的中央集权社会有中央计划的经济。 计划使他们能够动员人力和物力资源,实现发展落后经济和社会现代化的优先目标。 它还使他们能够实现充分就业,低通胀水平和比同等发展水平的资本主义国家更平等的收入分配。 然而,政治和经济权力都是高度集中的,在这些社会中既不存在政治民主也不存在经济民主。

As the level of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has increased, the statist societies have experienced endemic and periodically acute crisis. The absence of political democracy has resulted in a series of political crises, most dramatically in Poland in 1980. The combined absence of political and economic democracy, in a context of full employment and command planning, has resulted in lack of dynamism, economic inefficiency and labour indiscipline. Repeated attempts to deal with these systemic problems by introducing economic reform had come to very little by the mid-1980s, apart perhaps from in Hungary. The advent of Gorbachev in 1985 ushered in a new era in which for the first time in the Soviet Union the connection between economic performance and democracy has been officially recognized.

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的提高,中央集权社会经历了地方性和周期性的严重危机。 政治民主的缺乏导致了一系列政治危机,1980年在波兰发生的政治危机是最大的。在充分就业和指令计划的背景下,政治和经济民主的缺失导致缺乏活力,经济效率低下和缺乏劳动纪律。通过引入经济改革来反复尝试处理这些系统性问题在1980s中期几乎没有,除了匈牙利之外。 1985年戈尔巴乔夫的到来开启了一个新时代,苏联第一次正式认识到经济表现与民主之间的联系。

In both East and West overcentralization, bureaucracy and the exercise of arbitrary state or private power are now widely acknowledged to be major problems. The threat to personal freedom from the concentration of political and sometimes economic power in the state, the paternalism of nationalized industries and welfare state provision, the inefficiency of statist command planning, the power and lack of social accountability of large corporations, have between them led to a search for ways of decentralizing political power and economic decision-making.

在东方和西方的过度集中化中,官僚主义和政府或私人权力的任意行使现在被广泛认为是主要问题。个人自由受到了政治的集中化和政府的经济权力的威胁,国有化产业和福利国家提供中的家长式作风,中央集权指令计划的低效率,大公司的权力过大和缺乏社会责任感等, 这些导致了对分散政治权力和经济决策的方式的寻找。

Market socialism, in varying forms, has been increasingly advocated by reformers in the East and socialists in the West as the only wayforward, the only viable third way. At a theoretical level the work of Lange (1938),Brus (1972) and Nove (1983) has been especially influential. At the level of historical experience the Yugoslav system of worker self-managed enterprises, whose activities are in principle coordinated by the market mechanism, is unique. There is also the Hungarian new economic mechanism, far less of a break with the command system than might appear and qualitatively different from the Yugoslav system.

东方的改革者们和西方的社会主义者们越来越多地倡导各种形式的市场社会主义,将其当成唯一可行的第三条道路。 在理论层面上,Lange(1938),Brus(1972)和Nove(1983)的工作尤其具有影响力。 在历史经验方面,南斯拉夫的工人自我管理企业制度,其活动原则上由市场机制协调,是独一无二的。 还有匈牙利的新经济机制,与指令系统和与南斯拉夫系统相比可能出现的质量差别要小得多。

The strongest argument for market sociallsm is that it is the only realistic, or feasible (Nave 1983), alternative to capitalism and, more particularly, to statist command planning. Its advocates accept that Yugoslavia has experienced the sort of economic instability and crisis more usually associated with the capitalist West and that Hungary’s economic performance has not been noticeably better than that of other statist countries. However, the absence of political democracy means that neither country fully qualifies as an example of the sort of system recommended by market socialists. In any case, no one would expect market socialism, or indeed any system, to be perfect. The question is: is there a better alternative? Is there another third way?

市场社会主义的最强有力论据是,它是唯一现实的,或可行的(Nave 1983)对资本主义的替代,更具体地说,是对中央集权的指令计划的替代。 它的拥护者接受南斯拉夫经历了比资本主义西方更频繁的经济不稳定和危机,而匈牙利的经济表现并没有明显优于其他中央集权国家。然而,政治民主的缺乏意味着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完全符合市场社会主义者主张的那种制度。无论如何,没有人会认为市场社会主义或任何制度都是完美的。 问题是:有更好的选择吗? 还有第三条道路吗?

This book is an attempt to show that there is, by developing a model of democratic planning based on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n my view there are two fundamental problems with the model of market socialism which mean that it cannot constitute the economic part of a realistic vision of a self-governing society based on political and economic pluralism. The first is contingent. The case for planning is that it enables the conscious shaping of economic activity, in accordance with individually and collectively determined needs, and it overcomes the instability that is an endemic empirical characteristic of market-based economies. So far, neither historical experience nor the state of theory gives any reason to suppose that market-based economies can be managed or regulated effectively enough to achieve these objectives.

本书尝试通过制定基于协商的协作的民主计划模型来证明第三条道路是存在的。在我看来,市场社会主义模式存在两个基本问题,这导致它不能构成基于政治和经济多元化的自我治理的现实社会愿景的经济部分。第一个是偶然性。计划的情况是,它能够根据个人和集体的确定的需求有意识地塑造经济活动,并且克服了市场经济的地方性经验特征造成的不稳定性。 到目前为止,历史经验和理论状态都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支持基于市场的经济能够得到有效管理或监管以实现这些目标的假设。

Second, the invisible hand, even if it could be steadied to avoid instability and guided to achieve broad social objectives, necessarily operates through an appeal to narrow individual or sectional self-interest and the coercion of market forces. It thus reinforces individualism and atomization and precludes conscious participation by people in the taking of key decisions that affect their lives. This, in turn, has far-reaching implications for motivation and the possibilities for linking the present and the future through transformatory activity and experience.

第二,看不见的手即使可以被稳定以避免不稳定并被引导以实现广泛的社会目标,也必然通过呼吁缩小个人或部门的自身利益以及对市场力量的强制来实现。因此,它加强了个人主义和原子化,并阻碍了人们有意识地参与影响他们生活的关键决策。 反过来,这对动机和通过转型活动和经验将现在和未来联系起来的可能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The fact that I reject market socialism as a model for the future does not mean that I necessarily regret the attempts currently being made to increase the role of the market in the Soviet Union, Eastern Europe and China. In my view, as argued in chapter 5, these are not socialist societies but rather societies with a non-capitalist social formation constituting an alternative to capitalism as a means for creating the material and cultural preconditions for socialism. It may be that a greater role for the market will be part of the process of undermining the monolithic political power of the state in these countries and moving towards political democracy, undoubtedly the central challenge facing them.

我拒绝将市场社会主义作为未来模型的事实并不意味着我一定会对目前为增加苏联,东欧和中国市场的作用所做的努力而感到遗憾。在我看来,正如第5章所论述的那样,这些不是社会主义社会,而是具有非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社会,构成资本主义的替代,作为一种创造社会主义的物质和文化先决条件的手段。 市场的可能的更大作用将是破坏政府在这些国家中的整体政治权力并走向政治民主的过程的一部分,这无疑是他们面临的核心挑战。

以上来自1.1 Introduction,作者明确指出,基于协商的协作的民主计划经济是人民自我治理,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所必需的,同时作者也表现出了对市场机制的极度不信任,认为市场本身就是对民主的破坏。同时作者也明确说明了苏联和中国的指令经济模式既没有政治民主也没有经济民主,根本不是社会主义。

接下来看看作者支持民主计划经济的具体理由:

Within standard economic theory market failure is recognized as a reason for collective action in cases when atomized self-seeking individual action cannot achieve the objectives of the individuals involved, namely, when prisoners’ dilemma situations, externalities or public goods exist. In prisoners’ dilemma situations, atomized decision-making prevents decision-makers from taking account of interdependencies that affect the outcome. The result is an outcome that none of the decision-makers would have chosen had they been able to get together to reach an agreed decision. It has been suggested that such situations make sense of Rousseau’s notion of the general will, normally dismissed as a totalitarian concept by methodological individualists (Runciman and Sen 1965).

在标准经济理论中,市场失灵被认为是在原子化的自我追求的个人行为无法实现所涉及的个人目标的情况下而采取集体行动的原因,即当存在囚徒困境,外部性或公共物品时。在囚徒困境中,原子化的决策使决策者无法考虑所影响的结果的相互依赖性。结果是,如果他们能够聚在一起达成决定,那么决策者们都不会选择这样的结果。 有人认为,这种情况是卢梭关于公意的概念的体现,通常被方法论个人主义者贬低为极权主义概念(Runciman和Sen 1965)。(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的市场营销投入就是囚徒困境带来的恶果之一,结果是浪费了大量财富。)

Prisoners’ dilemma situations arise from the fact that in atomized decision-making people are by definition ignorant of the behaviour of others, yet to act effectively in their own narrow self-interest they need to know what the others are doing. In this they differ from situations in which externalities occur since externalities do not in principle arise from ignorance or uncertainty. Externalities exist because property rights are defined on too small a scale for the consequences of the use of property to be felt only by those who determine that use. They consist of costs or benefits that are not taken into account by narrowly self-interested decision-makers since some of the effects of using the property are borne by or benefit others. The extent and distribution of such external effects depend on the distribution of property rights. Externalities are the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standard distinction between private and social costs and benefits.

囚徒困境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在原子化的决策中,人们根本不了解别人的行为,然而为了在他们自己狭隘的自身利益中有效行动,他们需要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在这方面,它们与外部性发生的情况不同,因为外部性原则上不是由无知或不确定性引起的。 存在外部性是因为产权的定义规模太小,只有确定使用的人才能感受到财产使用的后果。它们包括狭隘的自利决策者未考虑的成本或收益,因为使用财产的某些影响是由他人承担或使他人受益。这种外部影响的程度和分布取决于产权的分配。外部性是私人和社会成本与收益之间进行标准区分的理论基础。(最典型的外部性案例就是环境污染,私人独裁企业为了利润最大化,拒绝处理污染物,把环境成本扔给普通人,特别是穷人去承担。)

Finally, there is the case for the collective provision of public goods. These are goods and services with two characteristics: first, everyone is affected by them, whether or not they are prepared to pay for them or want them, that is, no one can be excluded from their effects; and, second, their use by one person does not diminish their availability for use by others. The classic examples are law and order and defence. However, the concept of public goods can be extended to embrace collective provision contributing to the general fabric and ethos of a society, ranging from the prevailing level of education and standard of public health to a sense of solidarity and community.

最后,集体提供公共产品的情况也是如此。 这些是具有两个特征的产品和服务:首先,每个人都受到它们的影响,无论他们是否准备为它们付钱或想要它们,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被排除在它们的影响之外; 第二,一个人使用它们并不会减少别人使用时的可用性。经典的例子是法律和秩序以及防御。 然而,公共产品的概念可以扩展到包括对社会有帮助的一般构造和思想的集体供给,从普遍水平的教育和公共卫生标准到感觉到团结和社区。(人权也是一种公共产品,必须也只能由民主的公有机构,也就是政府来提供。)

National decisions are likely to include: the rates of growth and investment, and therefore the overall balance between investment and consumption; the allocation of investment for the major expansion of key existing industries and the creation of new industries; the distribution of investment between regions; energy and transport policy; policy towards pollution control,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resource conservation; the balance between individual household consumption and collective social provision; the distribution of personal income and a corresponding incomes policy; the coverage and character of social provision, including education and training, recreation, housing, health, social services and social security; science and research policy, in particular the sort of innovation to be encouraged; and the priority to be given to the promotion of more human social relations.

国家决策可能包括:增长率和投资率,以及投资和消费之间的总体平衡; 为了重点扩大现有主要产业和创造新产业而进行的投资分配; 区域间的投资分配; 能源和运输政策; 污染控制,环境保护和资源保护政策; 个人家庭消费与集体社会供给之间的平衡; 个人收入的分配和相应的收入政策; 社会供应的范围和性质,包括教育和培训,娱乐,住房,健康,社会服务和社会保障; 科学和研究政策,特别是鼓励创新; 并优先考虑促进更多的人类社会关系。

Of course, most of these issues are not left to the spontaneous workings of the invisible hand in modern capitalism. They are decided by the interaction of state policies, decisions of the large corporations and the struggles of the labour movement and other organized interest groups. Within this interaction, however, the private sector is favourably placed to dominate the outcome because of what Lindblom has called ‘the privileged position of business’ (Lindblom 1977, ch. 13). This privilege arises from the need for governments to create an environment that will induce the private sector to perform satisfactorily. It is supplemented by the economic power of business which gives it preferential access to the decision-making institutions and processes of the state.

当然,大多数这些问题并不是由现代资本主义中看不见的手的自发运作所决定的。它们取决于政府政策的相互作用,大公司的决策以及劳工运动和其他有组织的利益集团的斗争。然而,在这种互动中,由于Lindblom称谓的“商业的特权地位”(Lindblom 1977,第13章),私有机构有利于处在主宰结果的位置上。这种特权源于政府需要创造一种环境以促使私有机构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它还得到了商业经济权力的补充,使其能够优先进入政府的决策机构和进程中。

If the private sector becomes too discontented with government policies there will be what may be called a capital strike or, in an international context, a flight of capital. For macroeconomic performance, the structure of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the general direction of development of the economy to be determined democratically requires a fundamental redistribution of economic and political power. That is why socialists have historically sought the abolition of exploitation and private ownership and the abolition or democratization of the state. A redistribution of economic power is also a precondition for a more equal distribution of income, since investment would then no longer be motivated by the pursuit of unearned income accruing to private capital ownership.

如果私有机构对政府政策过于不满,那么可能会出现所谓的资本攻击,或者在国际范围内,会出现资本外逃。对于宏观经济表现而言,资源分配结构和经济发展总体方向的民主确定需要对经济和政治权力的根本的重新分配。 这就是为什么社会主义者历来寻求废除剥削和私有制以及废除国家或民主化国家。经济权力的再分配也是进行更平等的收入分配的先决条件,因为投资将不再受到追求私人资本所有权的未实现收入的驱动。

以上来自1. 4 The Case for Planning,作者描述了资本主义带来的恶果(囚徒困境,对外部性的忽视,公共服务的缺乏以及私有独裁资本对民主的威胁),而基于协商的协作民主计划经济会克服这些恶果。

接下来再来看看作者对民主计划经济模式的设想:

Although capitalist countries do not have planned economies there are elements of planning to be found in them from which we can learn. These elements, discussed in the next chapter, are concerned primarily with ways of modifying the operation of market forces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uncoordinated decision-making. Economic planning, however, is normally associated with the statist countries. The rapid rat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Soviet Union during the 1930s is evidence of the formidable ability of its centralized command planning system to mobilize and concentrate resources. The experience of the Soviet Union and Eastern Europe until recently in maintaining full employment and avoiding inflation suggests the different order of control over an economy made possible by planning. Much can be learned from the experience of statist planning, which is discussed in chapter 3. Yet the absence of democracy, the human cost involved and the mounting problems now evident suggest that the lessons are as much negative as positive.

虽然资本主义国家没有计划经济,但我们可以从中学到计划的元素。下一章讨论的这些要素主要涉及改变市场力量运作的方式以及不协作决策的后果。然而,经济计划通常与中央集权国家有关。1930s苏联经济的快速发展证明了其集中的指令计划系统动员和集中资源的强大能力。直到最近苏联和东欧维持充分就业和避免通货膨胀的经验表明,通过计划可以实现对经济的不同秩序的控制。从第3章讨论的中央集权计划的经验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然而,民主的缺乏,人的成本和现在越来越多的问题表明,这些教训中积极的和消极的一样多。

What is needed is a form of democratic planning combining centrally taken decisions where necessary with decentralized decision-making wherever possible. Market socialism, discussed in chapter 4, is widely held to be the only way in which this can be achieved. Regulated market socialism, its advocates claim, would dispense with capitalist social relations and thus enable market forces to be harnessed to planning. I believe, on the contrary, that the argument developed in the previous section establishes a strong prima facie case against the possibility of using the market mechanism as an instrument of planning.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民主计划形式,在必要时将必要的集中决策与分散决策相结合。 第4章讨论的市场社会主义被广泛认为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唯一途径。 其支持者声称,受管制的市场社会主义将消灭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从而使市场力量能够被用于计划。 相反,我认为,上一节中提出的论点确立了一个强有力的表面证据,就是反对将市场机制作为计划工具的可能性。

I wish to distinguish between market exchange, on the one hand, and market forces, or the invisible hand, or the anarchy of production, on the other. By these latter terms I mean a process whereby change occurs in the pattern of investment, in the structure of productive capacity, in the relative size of different industries, in the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in the size and even the existence of individual production units, as a result of atomized decisions, independently taken, motivated solely by the individual decision-makers’ perceptions of their individual self-interest, not consciously coordinated by them in advance. It is to this process that I am referring when I argue against the use of market forces or the market mechanism as an instrument of economic planning. 9

我希望区分市场交换和市场力量,或看不见的手,或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在后面的术语中,我指的是一种进程,在这种进程中,投资模式,生产能力结构,不同行业的相对规模,经济活动的地理分布,个体生产的规模甚至存在都会发生变化。个体生产单位作为原子化决策的结果,独立地采取,仅由个体决策者对其个人自身利益的看法所驱动,而不是事先由他们一起有意识地协作。 当我反对使用市场力量或市场机制作为经济计划工具时,我指的是这个过程。9

No contemporary model of planning, whether statist, regulated market socialist or the model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developed in Part IV, incorporates the direction of labour or the rationing or free distribution of all consumer goods. The continued existence of labour markets, in which people agree to participate in production in exchange for income, and of consumer markets, in which consumer goods and services are bought and sold, is not at issue. At issue between statist and regulated market socialist models is whether all decisions affecting the activities of production units are taken centrally and communicatedvertically downwards as instructions or whether some decisions are arrived at by horizontal interaction. At issue between regulated market socialist models and the model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s whether horizontal interaction must necessarily involve market forces, the market mechanism.

没有现代的计划模式,无论是国家主义者,受监管的市场社会主义者还是第四部分制定的谈判协调模式,都包含了劳动力的方向或所有消费品的配给或自由分配。 劳动力市场的持续存在,其中人们同意参与生产以换取收入,以及消费者市场,其中购买和销售消费品和服务,这些都不是问题。 在中央集权和受监管的市场社会主义模型之间的问题在于,所有影响生产单位活动的决策是否作为指示进行集中和传播,或者是否通过横向互动得出某些决策。 受监管的市场社会主义模式与基于协商的协作模型之间的问题在于,横向互动是否必然涉及市场力量,即市场机制。

At the moment, in all economies, most transactions between enterprises are based on an established pattern of horizontal relationships which are only reassessed when they cease to satisfy the requirements of those involved. 10 These relationships are between producers and users and in market economies constitute what I have called above market exchange. Change in the established pattern resulting from reassessment typically involves negotiation. The model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s a qualitative development of this existing reality. In it, such horizontal relationships and reassessments continue to be the basis of transactions concerned with current production, that is, most transactions. However, the crucial difference by comparison with market economies is that negotiation is extended to embrace relationships between enterprises in the same branch of production when changes in capacity are at issue. Thus, while market exchange exists market forces do not.

目前,在所有经济体中,企业之间的大多数交易都是基于既定的横向关系模式,只有当它们不再满足相关人员的要求时才会被重新评估。 10这些关系是生产者和使用者之间的关系,市场经济构成了我称为市场交换的存在。重新评估产生的既定模式的变化通常涉及协商。基于协商的协作模式是对现有现实的性质上的发展。其中,这种横向关系和重新评估仍然是与当前生产有关的交易的基础,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交易。然而,与市场经济相比的关键差异在于,当出现产能变化问题时,谈判扩展到包括同一生产部门中的企业之间的关系。因此,虽然市场交换存在,但市场力量却不存在。

This crucial difference enables decisions about changes in the size of production units and branches of production, about investment or contraction, to be coordinated in advance. It enables decentralizationof routine, day-to-day decisions to be combined with coordinated decision-making when significant interdependence is present. Thus, when decisions potentially affecting the future of individual workplaces and communities are being taken, those potentially affected can participate consciously in taking them. In this way,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unlike command planning instruction and market force coercion, creates the possibility for people consciously to transform their perceptions, values and motivation by confronting their own interests with those of others and seeking a resolution. As is elaborated in Part IV, the process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can be generalized to incorporate all interests affected by major decisions and to cover all major decisions affecting people’s lives. The interests participating in negotiation can be constituted narrowly or broadly, involving more or less (de )centralization, according to the issue. 11

这种至关重要的差异使得能够提前对关于生产单位和生产部门的规模变化,投资或收缩的决定进行协作。它使分散的日常决策与当存在显着的相互依赖时的协作决策相结合。因此,当正在考虑可能影响个人工作场所和社区未来的决策时,那些可能受影响的人可以有意识地参与其中。通过这种方式,与指令计划指示和市场力量强制不同的是,基于协商的协作为人们创造了通过将自己的利益与他人的利益一起考虑并寻求解决方案而有意识地改变其观念,价值观和动机的可能性。正如第四部分所阐述的那样,谈判协调的过程可以概括为包含受重大决定影响的所有利益,并覆盖影响人们生活的所有重大决策。根据这个问题,参与谈判的利益可以狭义或广泛地构成,或多或少地(集中)集中化。 11

It will, I hope, be clear that the model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s not based on the assumption of perfect knowledge or optimality. In relation to neoclassical theory’s ‘myopic concentration on problems of marginal adjustment’, Dobb has referred to the ‘Perfectibility Fallacy’ (Dobb 1970b, p. 121). In Ellman’s view, the waste and inefficiency of statist planning arise because it is based on the false assumption of ‘a perfect knowledge, deterministic world, in which unique perfect plans can be drawn up for the present and the future’ (Ellman 1979, p. 73). More generally, Lindblom has distinguished between two models, with different assumptions about the nature of social reality: Model 1, based on the possibility of perfectibility and the scientific discovery of correct solutions in the interests of all – the paternalist model; and Model 2, based on the permanence of fallibility and on preference-guided choice through a process of social interaction – the pluralist model (Lindblom 1977, ch. 19).

我希望,它将清楚地表明,基于协商的协作模式不是基于完美知识或最优性的假设。关于新古典主义理论的“近视的集中于边际调整问题”,Dobb 提到了“完美主义谬误”(Dobb 1970b,p.121)。在Ellman看来,中央集权计划的浪费和低效率的出现是因为它基于一个关于”完美的知识,确定的世界,其中可以为现在和未来制定独特的完美计划”的错误假设(Ellman 1979,p .73)。更一般地说,Lindblom区分了两种模型,针对社会现实的本质有不同的假设:模型1,基于完美性的可能性和为科学发现所有人的利益提供正确的解决方案—家长式模型;和模型2,基于易犯错误的永久性和基于对社会互动过程的偏好引导选择—多元模型(Lindblom 1977,ch.19)。

The process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n my model has similarities with the ‘social processes or interactions that substitute for conclusive analysis’ in Lindblom’s Model 1(Lindblom1977, p. 253). However, in the economic sphere, although not unaware of the problems associated with private property and atomized decision-making, Lindblom espouses the market mechanism as the way of organizing preference-guided, pluralist social interaction. He sometimes also gives the impression of underestimating the role that knowledge and reason can and should play in the process of self-determining, self-governing democratic decisio-making. My model of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is not based on perfectibility, whether of knowledge or solutions, but it is based on a belief in reason and in the possibility of transformation and progress.

我的模型中基于协商的协作的进程与Lindblom模型1中的“社会过程或相互作用取代结论性分析”相似(Lindblom1977,第253页)。 然而,在经济领域,虽然并未意识到与私有财产和原子化决策相关的问题,但Lindblom支持市场机制作为组织偏好引导的多元社会互动的方式。 他有时也给人的印象是低估了知识和理性可以也应该在自我决定的和自我治理的民主决策过程中发挥作用。 我的谈判协调模式不是基于完美性,无论是知识还是解决方案,而是基于对理性的信念以及转型和进步的可能性。

第二部分是分析资本主义国家和中央集权国家的计划经济案例,例如英国二战时期的计划经济,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计划,英国和法国二战后的对工业发展的指示,日本的工业计划和保护主义模式,以及苏联和东欧的指令经济模式,还有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的市场社会主义尝试。限于篇幅我这里就不再具体介绍了,诸位自己去阅读吧。

第三部分介绍了作者打算用民主计划经济模式实现的目标,有社会化生产,政治民主(包括直接的参与式民主),经济民主,最终消灭劳动的社会分工,让每个人都能平等的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而作者最终的设想是这样的:

 

这张图里的英语很简单,所以我就不翻译了,诸位自己看吧。

第四部分具体讲述了作者的民主计划经济方案:

这是国家层面的方案,国家计划委员会下属有三个机构:部门协调机构,主要投资机构,地方分配机构。部门协调机构负责和地方计划委员会以及生产单元们(生产单元由工人们民主控制)进行基于协商的协作,协调生产单元们之间的问题;而主要投资机构则是负责民主的协商投资;地方分配机构则是和地方协商,对国家控制的资源进行民主分配。所有这些机构的作用都是协助人民民主的进行决策,任何被影响到的人民都有权参与协商决策,当然它们本身也是被民选议会控制的(甚至本地可以实现直接的参与式民主控制。)

这是地方(省一级)层面的方案,地方计划委员会一方面是国家计划委员会以及地方代表议会的下属,地方代表议会同时也下属地方利益机构。另一方面也和国家计划委员会一样下属三个机构:地方部门协调机构,主要投资机构,本地分配机构,这三个机构的功能也和国家层面的三个对应机构一样,只是范围局限在地方。

 

这是本地(城市,小镇,乡村)层面的方案,本地计划委员会一边是国家和地方的计划委员会和本地代表议会的下属(本地代表议会也下属本地利益机构),和地方进行民主协作,另一边则是和生产单元以及小规模活动进行直接的民主协商。

这是生产单元层面的方案,工人们通过工会或者直接与消费者们以及其他生产单元或协作机构或社区民主的进行协商,然后根据协商结果制定生产计划,再进行生产。

最后作者进行了总结:

Thus, the central requirement for advance to a self-governing society of equal subjects is movement towards more equal access to the material and psychological resources necessary for self-development. Abolition of the social division of labour is the precondition for ending the oldest forms of oppression and inequality, between men and women and between mental and manual labour. It is also a precondition for achieving global ecological balance, since the end of subalternity and alienation will enable people to transform their unconscious need for compensatory consumption into a conscious need for emancipatory activity. If capitalism and statism have today in their different ways created the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possibilities for advance to socialism, communism and self-government, it is up to us to decide whether to act on those possibilities, whether to draw on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resources available to us to transform both our circumstances and ourselves.

因此,推进平等主体自我治理社会的核心要求是更加平等地获得自我发展所需的物质和心理资源。 废除社会分工是结束存在于男女之间以及脑力和体力劳动之间最古老的压迫和不平等形式的先决条件。 这也是实现全球生态平衡的先决条件,因为等级压迫和异化的结束将使人们能够将他们对补偿性消费的无意识需求转变为对解放活动的有意识的需求。 如果资本主义和中央集权今天以不同的方式创造了推进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和自我治理的客观和主观可能性,那么我们有责任决定是否采取行动,是否利用内部和外部资源。以改变我们的外部环境和我们自己。

If we decide to do so, we have to find ways of going beyond reliance on the operation of impersonal market forces for the coordination of our economic activity. The model of democratic planning through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outlined in Part IV is an attempt to show that this is possible without recourse to administrative command planning. It is an attempt to demonstrate that there is a third way that is both realistic and yet has a transformatory dynamic. The only other third way that has been proposed, regulated market socialism, is neither realistic nor transformatory. It is based on an internally inconsistent political economy in which people undertake economic activity on thebasis of narrow self-interest yet regulate themselves by non-narrowly self-interested political action in the social interest. Democratic planning through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by contrast, is a model that offers us the possibility of taking responsibility for our lives and in so doing transforming ourselves.

如果我们决定这么做,我们必须找到超越依赖非个人市场力量运作来协调我们的经济活动的方法。第四部分概述的通过基于协商的协作进行民主计划的模式尝试表明这可以不借助行政命令计划实现。它试图证明第三条道路既现实又具有变革动力。唯一被实践过的第三种方式,即管制市场的社会主义,既不现实也不革命。它建立在内部不一致的政治经济基础之上,人们在狭隘的自身利益的基础上开展经济活动,并通过社会利益中的非狭隘自利的政治行动来约束自己。相反,通过基于协商的协作进行的民主计划是一种模式,它使我们有可能对我们的生活负责,从而改变我们自己。

Movement towards democratic planning and a self-governing society requires political action informed by a hegemonic political strategy. Without the development of autonomous, self-governing groups in civil society, struggling to assert their interests in relation to the state and the economy, there can be no progress. Without such groups finding the way to transform their existing subaltern, sectional, consciousness into hegemonic, overall, consciousness, there can be no challenge to the dominant position of the ruling hegemonic group. Transformatory political action has to be informed by a credible vision of a better society. One of the factors inhibiting such action has been the crisis of the traditional socialist vision, not least the loss of confidence in the possibility of combining freedom and democracy with planning. I hope that the model of democratic planning through negotiated coordination will contribute to thinking about how, particularly in relation to the economy, optimism about the possibility of a better society can be combined with realism about how people are and what we can become, what together we can make of ourselves.

实现民主计划和自我治理的社会的运动需要以占主导的政治策略为依据的政治行动。如果没有公民社会中的自治的,自我治理的团体的发展,努力维护这些人自己与政权和与经济相关的利益,就没有进步。如果没有这样的团体找到将他们现有的下层的,部分的,无意识的转变为主导的,整体的,有意识的方法,那么就不会有任何对统治霸权集团的主导地位的挑战。转型政治行动必须了解更美好社会的可信愿景。阻碍这种行动的因素之一是传统社会主义愿景的危机,尤其是丧失对通过计划将自由与民主相结合的可能性的信心。我希望通过协商协作的民主计划模式将有助于思考如何做,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对更好的社会的可能性的乐观可以与关于人是怎样的和我们可以成为什么的现实主义相结合,我们可以在一起塑造我们自己。

作者的设想比较理想化,相比市场社会主义的主张,作者的主张离现实更遥远(如果说市场社会主义主张大政府,那么Pat Devine主张的就是超级政府),但作为一种思路还是不错的。毕竟我们不能由着那些霸占生产资料和资本的独裁者们胡作非为,对吧?

聊聊成功学这一资本主义的毒果

右派编程随想写过一篇批判成功学的文章,我也一直在考虑是不是也从社会主义的角度对成功学进行批判,但实际上,整个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都是在批判成功学的理论和逻辑的,所以看起来没必要单独再写一篇批判文章了。

其实的确,成功学的理论和逻辑我在批判新自由主义时已经多次批判过了,特别是只要掌握了逻辑学,成功学的白痴逻辑就会不攻自破。

但有一个比批判成功学本身更重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为什么会出现成功学这种垃圾?

如果一个垃圾只是被少数个别人相信,那这是这些人自己脑子搭错筋,但如果一个垃圾成为潮流成为风气,被广泛欢迎,更有人借机大发其财,那么问题就不出在信徒个人身上,而是出在社会身上了。

而成功学在哪里最流行呢?中国,美国。

一个是资本主义大本营,一个是国家资本主义与纯粹资本主义的混合体。成功学的源头是美国,后来进入亚洲,并在中国和台湾火爆,而台湾也是个新自由主义国家。

但成功学也并不是在资本主义诞生的一开始就出现了,实际上早期的纯粹资本主义根本就不承认公平的存在,而是主张“虽然我人穷地位低,但如果我谦和干净又整洁,挨屌时我能逆来顺受,我也能感动富人来爱我,富人住在宫殿里,穷人站在他门口,造物主安排他们分等级,地位有贵也有贱”。可以看到,早期的纯粹资本主义和之前的所有私有制(封建制,中央集权的皇权独裁)一样,都试图在压迫阶级和被压迫阶级之间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这里需要批评一下有些左派,资本主义和其他类型的私有制之间的差距远没你们想象的大,现代民主资本主义国家的那些能看的价值观基本上都是被社会主义者强迫接受的,而资本主义的很多洗地说辞也是在社会主义的逼迫之下才变得不那么恶心的。

但后来我们都知道这么做造成了什么:社会主义出现了,并且影响力越来越大。这时候剥削阶级们发现,再不承认公平的存在,工人们就要掀桌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我们承认公平,但承认的是“机会公平”,而什么是机会公平呢?就是“只要你努力,你就能成功,成为资产阶级的一员”。

翻译一下:只要你乖乖被赵老爷压迫,有一天你终将成为赵老爷。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剥削阶级们为了制造假象,就需要鼓吹成功学这种“另类事实”。

不妨看看成功学是如何自吹自擂的吧:成功学的起源是为了完善自我和培养他人,促使人们积极进取,推动社会完善进步而自然产生的学问。实际上是一门关于自我管理的学问,是理想信念与目标行动教育方面的内容,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产物。(来源:百度百科

一堆废话和屁话。还“自然产生”,呵呵,成功学这种垃圾是树上结出来的还是自然选择产生的物种啊?

然后再看看这个:一、为什么一般人会失败 1、缺乏目标。 2、目标没有写下来。 3、目标不明确。 4、目标没有设定期限。 5、时常更改目标。 6、目标太多  7、缺乏核心目标。 8、忘了设定短期目标、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 9、不愿意对自己负责任  10、缺乏行动力。 11、自我设限。 12、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13、不愿意好好地努力工作。 14、结交错误的朋友。 15、不请教成功者。  16、缺乏时间管理。  17、用错了方法和策略。  18、缺乏自我成长 19、没有百分之百地下定决心而且全力以赴地去做。  20、没有集中在单一目标。(来源:陈安之成功学

我说,你知道这傻逼在说些什么吗?怎样算目标太多?怎样算自我设限?怎样算结交错误的朋友?怎样算用错了方法和策略?怎样算缺乏自我成长?最重要的是,设立怎样的目标才算是对的目标啊?

不需要继续罗列了,都是类似的废话和屁话,我之前已经在批判新自由主义的时候批判过多次了,问题是,为什么这些废话和屁话会那么有市场?

其实很多成功学的信徒也未必就多么相信这些废话和屁话,他们信奉成功学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这么做,然后成功了。而这个“有人”则是剥削阶级们精心准备的一些个例,他们蓄意抹去细节,制造出一种“他们的成功你也可以复制”的假象,同时屏蔽了真实的社会(这个屏蔽可不是说共匪那种粗糙的删帖封号砌墙,而是直接把穷人剥削掠夺得一无所有连发声的条件都没有,同时用雇佣的水军五毛狗辩护士垄断媒体),使得信徒们相信了上帝的说辞。

我们可以看出这其中的“把个例当整体”是一种很明显的逻辑谬误,所以资本主义也是憎恨逻辑学的。而资本主义鼓吹竞争,强迫所有人在暴虐的竞技场内互相残杀,也促使相当一些人寻找迅速获胜的法宝,而成功学就以这种法宝的名义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所以,成功学是资本主义结出的一颗毒果,当然资本主义结出的毒果不止这一颗,还有法西斯主义和帝国主义等等。而要阻止毒果毒害别人,就必须要推倒毒树。

公益人,怎么就变成营销官了?

导语:公益市场化不仅将公民身份降格为消费者,公民参与社会议题的内涵与结构性反思也被极大地斧斫。公益市场化最大悖缪就是,面对源于政治压迫与经济剥削所产生的社会疾苦,社会组织却只能接受商业殖民或与权力媾和,而仅仅起到改良的作用。

消费的兴起是公民的堕落,越是有技术的消费者,越是愚蠢的公民。——齐格蒙特·鲍曼

平台化的公益捐款成了冷漠的买买买? 

腾讯公益基金会发起的99公益日刚刚落下帷幕。许多99公益日的捐赠者形容自己捐赠的过程就像在淘宝上买买买,唯一不同的是“付款后”,并不会收到快递。

99公益日至今已经持续四年,无论是公众捐款与参与、企业捐款、在公益行业的影响力都逐年增长。同时,互联网公司的产品逻辑,也凭借其资本力量植入到公益领域。而腾讯,已然成为公益市场化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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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9公益日的公众捐款总额与去年基本持平,而捐款人次较2017年增加50%。也就是说,99公益日为更多人所了解,但人均捐款的减少。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 公益资本论

注意力刺激、饥饿营销、制造紧迫感拼抢配捐,就像是拼抢优惠卷一样……运营的手法上,99公益日的与双十一狂欢节并无二致。素材的呈现上,99公益日制造了一种消费他者苦难叙事的巨大景观堆叠:社会疾苦被扁平化地投射为荧幕上的消费景观,环境污染的创伤,留守儿童/流动儿童通红淳朴的笑颜,人们被诱导着认为,消费这些公益商品,就能减少这个社会的苦难。

就算是作为筹款主体的一线服务者也感到被戏弄了。2017年的99公益募捐活动,许多社会组织一线服务者本能地感受到侮辱与宰制:“今年对腾讯99的好感与期待明显不如往年……配捐结果太意外,我们马上决定中止、放弃……感觉被玩弄了”。( 详见《99公益日:公益人有话讲》)今年,除去那些对腾讯失望而放弃参与的机构,腾讯设置的复杂的游戏规则占去了一线行动者们大量的工作时间,但最终的筹款效果却不如人意。

讽刺的是,近几年99公益日筹款总额排行榜前排基本都是大资本或官方背景的基金会,而不少扎根基层,关注性别、劳工、残障等议题的草根行动者反而因为文化和社会资本的不足而筹款艰难,2018年99公益期间,两个以“反性骚扰”为主题的筹款项目被平台方下架。

是的,实际筹款过程中,能否雇佣专业的传播官员做出精美的文案影像来打动消费者,能否设计策划专业的营销方案、邀请明星大V来扩大传播力,或能够调用足够多的“熟人”社群,以及是否在官方划定的敏感线以上,都决定了其最终的筹款能力——而以上的一切,却和公益行动本身对接的社会议题、社会群体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是一场消费式的公益狂欢。在公益市场化或产品化的叙述中:公益活动被转化为一种商业模式,强调效率,并量化成本收益。社会组织被迫加入商品-生产-消费的市场逻辑,即:社会组织的公益项目被设计、包装、上架、推广,最终出售给捐赠者。

公益实践,根本上是要站在弱势群体立场,在具体的社会条件下改善人的处境,对多样可能性个体的体恤与善待。实践来源于一线行动者的社会互动经验,从具体的生命经验和困惑出发,用自己的经验理解别人的经验,用别人的经验想象自己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而互联网产品逻辑却天生反公益之道而行之。它把人作为用户,作为可操作的对象,成为单向度的由有限个参数定义的用户群体画像,琢磨其痛点痒点,榨取欲望,收割流量,忽视个体在具体社会关系中的困境。

最终,99公益日在社交媒体上创制了一种迷人/吊诡的后人类数码景观。供应商(社会组织)要将社会疾苦打包转化为可识别的文件格式上传到唯一的垄断平台,成为其流量的一部分,用户(捐助人)的操作不断被腾讯捕捉与挖掘。而他者的苦难横亘于冰冷屏幕之中,人们目睹资本算法推送到面前的精美公益宣传,却与贫苦大众的真实境遇渐行渐远。

商业精英掌握了公益,社会矛盾就会“被消失” 

如果说,社会组织是生产者,公益项目是产品(消费品),捐赠人(企业、政府部门、市民…)是消费者,那么底层所承受的社会疾苦就是用于制造“公益产品”的原材料。在平台资本开始进军公益圈之后,在地的社会组织显然成为了社会疾苦的搬运工——为了满足企业社会责任CSR、政府主导的社会治理、市民公益消费等等“消费方”的需求,他们开发、包装社会苦难,将之变为符合市场口味的商品。

不知不觉中,对社会问题的关注被边缘化,更快的中介、更高的销量、更好的顾客评价却重要起来。公益市场化置换了公益组织真正的服务对象,即由面向被压迫者服务,转而为向付费者负责。同时,严肃的公共议题被消解了,有关社会正义的诉求被转化为技术官僚与管理官僚可以解决的、自上而下的治理问题。

而被忽略的是,现代社会中日常生活的种种苦难其实来源于诸多权力关系下的经济与政治结构。2018年1月22日,国际扶贫发展机构乐施会的最新报告《请回报劳动,不要酬谢财富》指出:全球贫富差距正在加速扩大。2017年,全球所创造的财富总值中,高达82%流向了顶层1% 的人口,而全球财富底层50%人口的财富却几乎颗粒无收。危险的是,正是那些工资低廉、人数庞大的劳动者们支撑起了少数富豪的巨额财富。妇女们从事着最糟糕的工作,而超级富豪几乎全为男性。正是大公司在资本积累过程,把诸如劳动剥削与资源环境破坏的问题转嫁给整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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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绿色和平贫困报告

而NGO的主要社会工作议题,如流动儿童、留守儿童、农村孤寡老人、环境污染等不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造成的么?正是资本制造了空间、地理上的不平衡,把个体从原来的社会土壤中连根拔起,驱逐到城市出卖劳动力。资本主义文明不断强化空间发展的不平衡的,用以维持其利润来源——资本主义核心地区剥削外围地区,发达国家剥削发展中国家,城市剥削乡村,优势产业剥削基础产业……只要根植于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社会疾苦就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即使局部个案获得了关注,底层的社会苦难不会从根本上得到改善。然而,精美的公益传播作品却往往对那些问题的根源只字不提。

而景观化、市场化的明星慈善机制成为压迫性结构的减压阀与润滑剂,并巩固着少数富人主导的全球资本主义体系。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索罗斯、比尔·盖茨等超级富豪就宣称,将自己的财产捐赠给慈善事业。2010年,比尔·盖茨发起了一项慈善活动——“捐赠承诺”(Giving Pledge),这项运动以全球亿万富豪为目标群体,鼓励他们捐出大部分财富。夸张的个人财富带来了夸张的捐赠,经媒体报道,这些超级富豪的道德光环异常耀眼。

而明星慈善话语本身就是为自身服务的,目的往往是为了积累明星企业家的声望与企业利益。相关研究表明,企业拿出总利润一部分进行慈善事业与宣传能大幅提高消费者对其产品的好感,其本质上是一种品牌营销。

真正的行动者面临被商业收编的命运 

值得注意的是,企业社会责任的发展也不是企业“良心发现”的结果,而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 在政府未能有效监管大公司的背景下,媒体、NGO、受害人团体和工会这些社会力量针对“血汗工厂”斥责、抗议,不断倒逼跨国企业,令其承担责任的结果。1984年,印度博帕尔联合碳化物化工厂发生爆炸,造成约2.5万人死亡。波士顿大学管理学教授詹姆斯·波斯特(James Post)说,灾难发生后,“全球化学工业认识到,在公众对工业安全标准缺乏信心的情况下,要获得经营许可证几乎是不可能的。化学制造商协会( CMA )通过了一项行为准则,对产品管理、披露和社区参与都制定了新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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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博帕尔事故发生30年,未获得赔偿的受害者举行抗议。

到了90年代中期,企业社会责任运动逐渐形成。许多跨国企业如Nike(耐克)、Adidas(阿迪达斯)、沃尔玛、麦当劳等为了避免品牌形象受影响,不得不采取拿出资金,改善工人待遇、生产流程等等。不过近年来,明星慈善模式盛行,企业家、演艺明星、新闻记者等诸多跨界精英凭借自己拥有的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摇身一变,成为创业梦想导师、公益合伙人、青年领袖。籍由其掌握的媒介权力,一种精英式的意识形态塑造了大众对公益的认知,而真正的社会矛盾被那些披上了真善美袈裟的资本权力精英掩盖起来。

这样的风潮也渗透到了年轻人中。如今,许多年轻人加入了短期志愿服务或者大型国际NGO实习,但其中不少人却对底层社会经验、批判性的公共讨论一无所知。实际上,他们参与公益实习往往成为其留学申请的镀金手段——借由公益项目,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化身为富有社会责任感的青年领袖,为他们日后成为政商学媒界的权力精英做准备。

当今,社会创新、社会创业、社会设计等等时髦华丽的公益话语不断翻新,意图与草根NGO与一线社会服务划清界限,但极少有公众注意到,这些话语是去政治化的,它们遮蔽了真实的议题,消解了改变社会结构的诉求,是一种伪装的“行动主义”。

去年冬天的北京,我在一家高档酒店的慈善晚宴现场打杂,慈善晚宴的贵宾通过VR眼镜观看大凉山/肯尼亚贫困人口的生活,这场景彷佛《景观社会》的封面,那个冬天,还有一场大火,我永远无法忘记。

NGO行动,如何突破商业的围剿? 

资本权力对公益的殖民,不仅改造公益行业资源配置,生产机制,更制造了一种臣服于资本的意识形态,即市场化的慈善公益话语成为NGO场域的霸权意识形态。

背后,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影响不可忽视。社会学家布迪厄指出,新自由主义之下,公共服务形式正在从集体福利到针对个体的救济方式转变,这意味着直接针对分配结构的政策正在转化为简单地纠正社会风险个案,加上工会衰弱、组织群体弱化等原因,具有动员潜力的民众变成了由碎片化的、孤立的穷人组成的、充满异质性的乌合之众,用官方说法,即弱势群体。因此,NGO发展的思路要重新破题,不得不将受压迫者的重新联结提上日程。

面对NGO行业今天的诸多困境,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妇联举办的95世界妇女大会之后那段被遮蔽的历史。当时,国际NGO进入所倡导的参与式发展理念,促进了中国现代公益行业的萌芽,这段实践经验也启发着今天NGO理念的另类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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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召开。图片来源:网易新闻

所谓的“参与式发展”,是指二战以后,伴随着“国际援助项目”的兴起,国际NGO成为了国际援助项目的主要执行方而登上国际政治舞台,同时伴随着国际援助项目和国际NGO工作的推进,“发展”这个概念作为国际援助的目标、国际NGO工作的总议程而成为主流叙事。但是,随着国际NGO工作的推进,许多困难、挑战、障碍和不足都显现了出来。

在马克思主义学者葛兰西关于“有机知识分子”的论述和反科学主义流派学者费耶阿本德对于“知识和文化多元论”的论述影响下,在拉丁美洲反帝国主义、反殖民主义的斗争实践中,由缪尔达尔在《亚洲的戏剧》、舒马赫在《小的便是好的》、弗里埃在《受压迫者教育学》等一系列著作的深入讨论的启发下,强调反对外来专家干预、否思社会现象的规律性和客观性、强调尊重本土知识和强调多元价值-文化视角的工作理念开始进入到NGO的实践中。并最终在Norman Long和Robert Chambers等一大批发展学家的系统梳理下,成为一整套关于NGO应该如何尊重本地知识、如何发掘本地经验、如何觉察外来专家和本地村民之间的权力关系、如何基于本地人真实意愿开展在地工作的范式。(刘滔,2017)

现代发展理论强调的是尊重差异、平等协商,在外来者的协助下,通过社区成员积极主动的广泛参与,实现社区可持续的有效益的发展,使社区人员能够共享发展的成果。其关键在于,激起社区和社群自身的动力、愿景和行动自信。

只有当社区与社区成员参与发展项目的计划决策过程,被授权管理和控制他们自己的资源和未来时,平等发展才有可能实现。本地人不仅是研究的对象,而应是研究工作各个阶段的参与者、是自己的信息的生产者和主人。如此,才能够保证那些已经在第一次与第二次分配中被剥夺的人,免于在那些带着假面的“第三次分配”中再次受到伤害。

参考文献:

布迪厄,《反思社会学导引》

鲍曼,《工作,消费,新穷人》

格奥尔格·卢卡奇 ,《历史与阶级意识》

张和清,《社会转型与社区为本的社会工作》

http://gwww.tagtic.cn/tech/29440651/“两光之争”的背后: 公益事业、资本主义和意识形态|文化纵横

http://www.chinadevelopmentbrief.org.cn/news-20271.html从“参与式发展”到“公益市场化”:中国NGO场域的范式转移

https://mp.weixin.qq.com/s/gMRoCCHZRXoAv2o9ItevYg99公益日:公益人有话讲 | 公益反思专栏

https://36kr.com/p/5139328.html打着慈善的名号,扎克伯格等富豪们正在疯狂赚钱

https://user.guancha.cn/main/content?id=40629&s=fwtjgzwz

真相衰变:当民主病危、变革遥遥无期时,我们应该思考什么?

知情权即公民权,即民主的动力。因为公民只有在充分了解政权都干了什么的时候,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撒谎是权力运作的基本模式,公民了解得越少、判断力越低下越容易被愚弄,权力被监督的程度就越低、异议就越少,政权就越能稳固。所以,是真相在决定我们能否享受民主,还是只能被威权。

如果您一直在阅读我们的文章会能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即 我们一直在强调真相的强大力量,不论是透明度革命还是开源调查(OSINT)- 推广挖掘真相的技术能力,同时,也为中国社会的真相淡漠之现状深深惋惜。

但这种状况 — 即 大众甚至决策者无视事实的盲目和荒诞 — 并非中国所特有,在很多民主国家也是如此,并且后者所带来的灾难格外令人焦虑。

威权社会对真相失去兴趣的结果是丧失变革的机会,“帮助”独裁政府稳固了权力;而民主社会无视真相的结果是直接导致民主的衰落,威权崛起。

为什么会这样?兰德公司最近提交的一份报告详细分析了在美国发生的这种状况,被称之为“真相衰变”。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导致的真相衰变?这是新事物吗?它的后果是什么?然后呢?我们还可以怎么办。

您可以在这里看到这份报告的原版(长达326页)。本文将提取其主体框架,并结合中国的现实,做出一些思考。

在过去二十年中,美国的国家政治和民间话语的整体特点可以说就是“真相衰变”,这一概念被定义为一组四个相互关联的趋势:

  1. 对事实和事实的数据分析性解释日益增加的分歧;
  2. 意见与事实之间界限的模糊化;
  3. 意见和个人经验对事实的认识产生越来越多的影响;
  4. 对曾经受尊重的事实信息来源的信任明显下降。

对于趋势 1,我们曾经在《媒体,你真的知道什么是事实吗》这篇文章中引用过一段 Jon Stewart 在《夜线》节目中的经典对话,可以说明这种现象的存在(进入上面链接可见)。

相比下这还是有数据情况下的分歧(糟糕的是数据存在严重差异),而在中国,完全可以没有调查数据仅凭个人视角的一面之词就可以下结论 — — 其分歧显然高度基于个人经验差异。最近期出现的一个例子就如“消费降级”论。最初来自纽约时报一篇简短的专栏文章,作者是中国人,文章中没有给出足够的调查数据便得出了“消费降级”的结论,然而这一结论却迅速成为了流行语,引发了舆论热潮,卖热点的内容营销者们纷纷补刀。中国的微信指数显示,在8月22日到8月27日这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中国人对于消费降级的讨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微信指数环比增长一度超过1000%。

from 36氪

但事实是什么呢?就算拿不到统计数据简单观察也能看到,中国电商平台上的高级商品正在呈现增多的趋势,与此同时“拼多多”等低价平台也十分火爆,整体上只能算是消费分层。但依旧没有真实的数据可以说明问题。可为什么如此快速地引发了舆论热潮?难道没有人意识到支持这一结论的证据的缺失吗?很可能的确没有。这正是上述趋势 2 中所指出的。

趋势 2 是个极为典型的现象,即 “我才是对的” — 人们被个人意见所引导,将意见误认为是事实。我们曾经将其解释为社交媒体时代特有的自恋和偏执。详见“自恋型人格与社交网络媒介的关系“,以及”自恋型偏执如何激发了政治极化和语言暴力“。

在“消费降级”的例子中,这一“意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来自中国大众,尤其是被高房价拖累、背负着沉重贷款的中产阶级,消费降级这一结论如果成真,将在感性层面上给这一阶层群体带来安慰,于是显然,他们倾向于认可这一结论,而不需要论据;另一方面来自纽约时报,这一结论显然具有吸睛度,并且符合媒体对长期经济数据造假的中国社会的推测。这篇文章就是这样被发布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忽然成了流行语,显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上述趋势 3 中的表述。

如果你想要,这类例子遍地都是。

对于趋势 4 来说,中国社会并不十分明显,也没有足够的调查能支持这点。但其中一种变化似乎存在,那就是对所谓的自媒体的信任正在下降,这是由于审查的广泛和不断的深入的结果,加之隐性外宣的无处不在和难以分辨、更有隧道化的 Twitter 中文网络上假消息的盛行,一些人甚至患上了中文恐惧症,毫不夸张,他们开始厌倦一切中文内容,不论其是否有道理。

而趋势 4 在美国是极为明显的,即 主流媒体的衰落。您也可以在这篇文章中读到对这一状况的描述。关于为什么会这样,说来话长,这里有一些近期的证据可供参考《》《》《》。

当 Wikileaks 揭露民主党真相时,获得了共和党的高调称赞;当 Wikileaks 继续揭露共和党的真相时,遭到了两党联手的抨击。当棱镜计划被曝光时,俄罗斯立刻引其为意识形态武器,而三年之后,俄罗斯的大规模监视系统被曝光时……如你所知。这些看上去像是普通党争和地缘政治游戏的现象,有可能并没那么简单,它暗示了更为广泛的问题。

显然,这些趋势有很多原因,并且对于不同社会特征来说其侧重也会有所不同。但兰德的报告主要关注四个方面:

  1. 人类认知加工的特征,如认知偏差等;
  2. 全球信息系统的变化,包括社交媒体的流行和 24 小时新闻周期;
  3. 对教育系统的竞争要求减少了社会在媒体素养和批判性思维上花费的时间;
  4. 极化问题,无论是政治还是社会人口。

这四个方面可以说是抓得非常准确,并且对于中国来说同样适用。这些问题我们在曾经的文章中基本都分析过,比如“互联网人为何如此容易被骗”、“隧道生态和心理操控”,等等。

其中不得不提及的是“24小时新闻周期” — — 今日的新消息迅速覆盖昨日,不论昨日有多么的轰动,一切犹如过眼云烟。这是与碎片化的、冲动短视的互联网媒介效应直接相关的,即 人们已经来不及关注问题的解决,仅仅只能关注问题的存在,显然,对于政权来说这是绝佳的环境,只要短暂的敷衍、压制舆论,人们就会迅速遗忘,一切都无需改变。然后,同样的问题继续出现,继续这一流程,直到所有人习以为常懒得再次辩论。

此外人类认知缺陷是固有的,它可以通过教育的深入和普及加以修正弥补,而媒体素养和批判性思维教育更有可能是媒介效应改变的结论,也包括复杂的极化问题。

真相衰变最具破坏性的后果包括对民间话语的侵蚀、政治瘫痪、个人与政治和民间机构的异化和脱离,以及国家政策的不确定性

真相衰变并不是首次出现

虽然美国历史早期就有证据表明存过在类似现象,但如今美国人消费信息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 — 特别是通过社交媒体和有线新闻 — 加剧了当前真相衰变的表现。研究发现,当下使真相衰变更加激烈的其他影响包括经济和政治的两极分化,及社会分裂等。

这些因素导致了真相衰变的破坏性后果,例如政治瘫痪和国家政策的不确定性,都会产生实际的成本。根据兰德报告的估计,2013 年政府关闭持续了16天,总计导致美国经济损失高达 200 亿美元。

在探索美国历史上类似于真相衰变的过去时期的部分,研究人员将重点放在三个具有相似标志的时期:19 世纪 80 年代至 90 年代(快速工业化和经济不平等时期),20 世纪 20 年代至 30 年代(对银行和金融机构的不信任),20 世纪 60 年代至 70 年代(社会动荡,越战)。研究人员发现,政策变化背后的政府透明度提高、以及负责任的调查性新闻业的复苏,可以标志着其中一些时代的结束。

“尽管我们看到一些证据表明之前的时代也经历了对机构信任的下降,但这种趋势现在似乎比过去更加明显了”,该报告的合著者、兰德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Michael D. Rich 说。“今天我们能清楚的看到,政府、媒体和金融机构等社会支柱均缺乏可信度,而且社会对这些机构的绝对信任程度远远低于以往。”

在所有这三个时期中,新的形式和沟通方式加上社会、政治和经济动荡促成了至少两个真相衰变的关键趋势的出现:事实和意见之间界限模糊,意见被置于事实之上。兰德研究人员还发现了一些证据表明,在这两个历史时期,作为事实信息来源的机构信任度呈现下降。这些信号显然是相关的。

但目前这个真相衰变的时代至少在一个关键方面是孤立的。研究人员发现,在三个历史时期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没有证据表明客观事实存在根本性分歧。而目前的时期,是拥有所有四种趋势的独立时期。新技术、社交媒体、24小时新闻周期、和政治两极分化,这些当下的现实特征都强调了四种趋势的影响。

好消息是,兰德研究人员发现,当政府等机构部门提高了透明度、美国人在政治和民事话语中更加重视客观事实时,之前的每一个真相衰变期都结束了。理论上可以推测,当下这个糟糕的时期也能结束,要看上述条件能否被满足了。如果政党仍在大力抓捕举报人起诉说出真相的独立媒体,那么这一状况只会更加快速地深化,民主将有被瓦解的危险

真相衰变的结果是恶性循环

真相衰变已经对美国的公民和政治机构及社会和民主基础造成了重大损害。研究人员发现了四种最具破坏性的影响

  1. 民间话语的侵蚀;
  2. 联邦和州一级的政治瘫痪;
  3. 个人脱离政治和公民生活;
  4. 国家政策的不确定性。

真相衰变也会导致公民之间的不信任的恶性循环。满腹狐疑的人们缩小了他们的信息来源,更愿意与那些同意自己的人聚集在一起,避免对核心问题进行有意义的讨论,并且感到与地方和国家政策辩论越来越疏远。而辩论是民主运转的推动力。当辩论缺乏共同的事实基础时,政治就会陷入功能失调。在治理方面,这可能导致推迟决策、推迟经济投资、外交信誉被降低。

中国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高度不信任众所周知,这一状况不仅导致无法联合反抗、人们缩进自己的小圈子、孤独和虚无主义情绪飙升,阴谋论、猜忌、歧视和排异、嘴炮化 — 不再思考如何提升技能以解决问题,令民主变革更加遥遥无期。并且,这样的社会还非常容易被欺骗和操纵,近年来不论是投资骗局、电话诈骗还是网络钓鱼,一直呈现明显的飙升趋势,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各路骗子如此活跃,因为受骗者“市场”正在变得丰富。

关于小圈子化的原子社会形态为什么更容易被操纵,可见这篇文章《Twitter 地图》。

中国社会的互不信任有着多方面的原因,整体上看起来,“真相衰变”更像是其阶段性结果。我们曾经有多篇文章分析这一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们互不信任》、《他们为什么如此猖狂?》等等。但是,作为结果的真相衰变将更具破坏性,因为它足够证明了恶性循环是真实存在的。

化解真相衰变的复杂系统将需要多方面和跨学科的努力

研究组织、政策制定者、教育工作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跨学科研究和合作将有必要阐明真相衰变问题,并更清楚地了解问题并设计可能的解决方案。

有四个高优先级的研究领域值得注意:

  • 更仔细地检查真相衰变过去在国内外的表现,提出可以帮助对抗真相衰变的课程;
  • 进一步探索真相衰变趋势,包括媒体内容如何随时间变化、信息流的速度和性质发展的方式,教育系统及其课程的发展,两极分化和政治僵局的方式等领域(有或没有)恶化,民事话语和政治参与的侵蚀,以及政策不确定性的恶化。
  • 调查应有将真相衰变与信息传播、处理和消费联系起来的过程和机制; 机构、当局和中介机构; 两极分化,参与和话语; 技术进步带来的好处以及挑战。还应探索作为媒介效应,即互联系统特征的真相衰变。
  • 最后,开发和评估对真相衰变引起的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案和缓解措施。优先领域应该包括教育干预; 改善信息市场; 机构发展和重建; 弥合社会分歧; 利用新技术; 行为经济学、心理学和认知科学; 以及组织自我评估

对于从基础层面就不具备足够的批判性思考教育经历的中国社会来说,解决这一问题的难度将意味着有可能需要超长的时间和更为艰辛的过程。公民社会和调查性新闻媒体的发展对此有着决定性作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专注于 #OSINT 技术的推广。我们了解这一难度,但我们不会畏惧。◾️

https://medium.com/@iyouport/%E7%9C%9F%E7%9B%B8%E8%A1%B0%E5%8F%98-%E5%BD%93%E6%B0%91%E4%B8%BB%E7%97%85%E5%8D%B1-%E5%8F%98%E9%9D%A9%E9%81%A5%E9%81%A5%E6%97%A0%E6%9C%9F%E6%97%B6-%E6%88%91%E4%BB%AC%E5%BA%94%E8%AF%A5%E6%80%9D%E8%80%83%E4%BB%80%E4%B9%88-9f1990b6e9f1

But at least capitalism is free and democratic, right?(但是至少资本主义是自由和民主的,对吧?)

It might seem that way, but genuine freedom and democracy aren’t compatible with capitalism.

看起来似乎如此,但真正的自由和民主与资本主义是不兼容的。

In the United States, many take for granted that freedom and democracy are inextricably connected with capitalism. Milton Friedman, in his book Capitalism and Freedom, went so far as to argue that capitalism was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both. It is certainly true that the appearance and spread of capitalism brought with it a tremendous expansion of individual freedoms and, eventually, popular struggles for more democratic forms of political organization. The claim that capitalism fundamentally obstructs both freedom and democracy will then sound strange to many.

在美国,许多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由和民主与资本主义是密不可分的。 米尔顿弗里德曼在他的“资本主义与自由”一书中,甚至认为资本主义是实现两者的必要条件。当然,资本主义的出现和传播带来了个人自由的巨大扩张,并最终促进了为更民主的政治组织形式进行的民众斗争。 资本主义从根本上是阻碍自由和民主的说法对许多人来说听起来很奇怪。

To say that capitalism restricts the flourishing of these values is not to argue that capitalism has run counter to freedom and democracy in every instance. Rather, through the functioning of its most basic processes, capitalism generates severe deficits of both freedom and democracy that it can never remedy. Capitalism has promoted the emergence of certain limited forms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but it imposes a bow ceiling on their further realization.

要说资本主义限制了这些价值观的蓬勃发展,并不是说资本主义在任何情况下都与自由和民主背道而驰。相反,通过其最基本的进程的运作,资本主义会在自由和民主方面产生严重缺陷,而这些缺陷永远无法被弥补。 资本主义促进了某些有限形式的自由和民主的出现,但它对它们的进一步实现制造了天花板。

At the core of these values is self-determination: the belief that people should be able to decide the conditions of their own lives to the fullest extent possible. When an action by a person affects only that person, then he or she ought to be able to engage in that activity without asking permission from anyone else. This is the context of freedom. But when an action affects the lives of others, then these other people should have a say in the activity.

这些价值观的核心是自决:相信人们应该能够尽可能地决定自己生活的环境。当某人的行为仅影响该人自己时,他或她应该能够在未经其他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参与该活动。这是自由的必要条件。但是当一个行动影响他人的生活时,这些其他人应该在活动中有发言权。

This is the context of democracy. In both, the paramount concern is that people retain as much control as possible over the shape their lives will take. In practice, virtually every choice a person makes will have some effect on others. It is impossible for everyone to contribute to every decision that concerns them, and any social system that insisted on such comprehensive democratic participation would impose an unbearable burden on people. What we need, therefore, is a set of rules to distinguish between questions of freedom and those of democracy. In our society, such a distinction is usually made with reference to the boundary between the private and public spheres.

这是民主的必要条件。在这两者中,最重要的是人们对塑造他们的生活所采取的决定保持尽可能多的控制。在实践中,几乎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对其他人产生一些影响。 每个人都不可能为涉及他们的每一个决定做出贡献,任何坚持这种完全民主参与的社会制度都会给人们带来无法承受的负担。 因此,我们需要的是一套区分自由问题和民主问题的规则。在我们的社会中,这种区分通常是参考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之间的界限。

There is nothing natural or spontaneous about this line between the private and the public; it is forged and maintained by social processes. The tasks entailed by these processes are complex and often contested. The state vigorously enforces some public/private boundaries and leaves others to be upheld or dissolved as social norms. Often the boundary between the public and the private remains fuzzy.

私人和公众之间的这条界线没有任何自然或自发的东西; 它是由社会进程锻造和维护的。这些进程所带来的任务很复杂,而且经常被质疑。 政权大力强制执行一些公共/私人界限,并将其他的作为社会规范予以维护或打击。通常,公共和私人之间的界限仍然很模糊。

In a fully democratic society, the boundary itself is subject to democratic deliberation.Capitalism constructs the boundary betwee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spheres in a way that constrains the realization of true individual freedom and reduces the scope of meaningful democracy. There are five ways in which this is readily apparent.

在一个完全民主的社会中,边界本身受制于民主审议(我的看法是只要是不践踏别人的人权的事,都是私人领域的事,包括自虐自残自杀)。资本主义以限制实现真正的个人自由和缩小有意义的民主的范围的方式构建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之间的界限。 有五种方式可以很明显地显示出这点。

1. “Work or Starve” Isn’t Freedom

“工作或饿死”不是自由

Capitalism is anchored in the private accumulation of wealth and the pursuit of income through the market. The economic inequalities that result from these “private” activities are intrinsic to capitalism and create inequalities in what the philosopher Philippe van Parijs calls “real freedom.”

资本主义以私有财富积累和通过市场追求收入为基础。 这些“私有”活动产生的经济不平等是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并且在哲学家Philippe van Parijs所称呼的“真正的自由”中制造了不平等。

Whatever else we might mean by freedom, it must include the ability to say “no.” A wealthy person can freely decide not to work for wages; a poor person without an independent means of livelihood cannot do so easily. But the value of freedom goes deeper than this. It is also the ability to act positively on one’s life plans — to choose not just an answer, but the question itself. The children of wealthy parents can take unpaid internships to advance their careers; the children of poor parents cannot.

无论自由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它必须包括说“不”的能力。富人可以自由决定不工作; 没有独立谋生手段的穷人不能轻易做到这一点。但是,自由的价值比这更深。 它也是对一个人的生活计划采取积极行动的能力—不仅只是选择答案,而且选择问题本身。富裕父母的后代可以通过无薪实习来推进自己的职业生涯; 贫穷父母的后代不能。

Capitalism deprives many people of real freedom in this sense. Poverty in the midst of plenty exists because of a direct equation between material resources and the resources needed for self-determination.

在这个意义上,资本主义剥夺了许多人的真正的自由。由于物质资源与自决所需资源之间是直接等价的,很多人都很贫困。

2. Capitalists Decide

资本家们决定一切

The way the boundary betwee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spheres is drawn in capitalism excludes crucial decisions, which affect large numbers of people, from democratic control. Perhaps the most fundamental right that accompanies private ownership of capital is the right to decide to invest and disinvest strictly on the basis of self-interest.

公共和私人领域之间的边界在资本主义中被划分的方式将影响大量人口的关键决策排除在民主控制之外。也许伴随私人资本所有权的最基本权利是决定严格依据自身利益进行投资和撤资的权利。

A corporation’s decision to move production from one place to another is a private matter, even though it makes a radical impact on the lives of everyone in both places. Even if one argues that this concentration of power in private hands is necessary for the efficient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the exclusion of these kinds of decisions from democratic control unequivocally decimates the capacity for self-determination by all except the owners of capital.

公司决定将生产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是一件私事,尽管它会对这两个地方的每个人的生活产生极大影响。即使有人争辩说私人手中的权力集中对于资源的有效配置是必要的,但将这些决定排除在民主控制之外,明确地毁灭了所有人的自决能力,除了资本所有者。(Job is a right,一个人做自己想要做的工作是一种人权,而私人独裁公司在老板的独裁命令之下肆意转移侵犯了工人的人权。)

3. Nine to Five Is Tyranny

朝九晚五是暴政

Capitalist firms are allowed to be organizedas workplace dictatorships. An essential component of a business owner’s power is the right to tell employees what to do. That is the basis of the employment contract: the job seeker agrees to follow the employer’s orders in exchange for a wage. Of course, an employer is also free to grant workers considerable autonomy, and in some situations this is the profit-maximizing way of organizing work. But such autonomy is given or withheld at the owner’s pleasure. No robust conception of self-determination would allow autonomy to depend on the private preferences of elites.

资本主义公司被允许组织成工作场所独裁。企业主权力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是告诉员工做什么的权利。这是雇佣合同的基础:求职者同意遵循雇主的命令以换取工资。当然,雇主也可以自由地给予工人可观的自主权,在某些情况下,这是将利润最大化的组织工作的方式。 但是,给予或拒绝这种自主权取决于老板的心情。没有强有力的自决概念会让自治依赖于精英们的私人偏好。

A defender of capitalism might reply that a worker who doesn’t like the boss’s rule can always quit. But since workers by definition lack an independent means of livelihood, if they quit they will have to look for a new job and, to the extent that the available employment is in capitalist firms, they will still be subject to a boss’s dictates.

一个资本主义的辩护士可能会回答说,不喜欢老板独裁的工人总能选择退出。但是,由于工人的定义是缺乏独立的维生手段,如果他们辞职,他们将不得不寻找新的工作,并且,如果可用的就业是在资本主义公司,他们仍然会受到老板的独裁。

4. Governments Have to Serve the Interests of Private Capitalists

政府不得不服务于私人资本家们的利益

Private control over major investment decisions creates a constant pressure on public authorities to enact rules favorable to the interests of capitalists. The threat of disinvestment and capital mobility is always in the background of public policy discussions, and thus politicians, whatever their ideological orientation, are forced to worry about sustaining a “good business climate.”Democratic values are hollow so long as one class of citizens takes priority over all others.

对重大投资决策的私人控制不断给公共当局施加压力,要求制定有利于资本家利益的规则。 撤资和资本流动的威胁总是在公共政策讨论的背景下,因此政治家们,无论他们的意识形态取向如何,都被迫担心维持“良好的商业环境”。只要有一个阶级的公民优先于其他所有阶级,民主价值观就是空洞的。(所有人一律平等,但资产阶级比其他阶级更平等。)

5. Elites Control the Political System

精英们控制政治系统

Finally, wealthy people have greater access than others to political power. This is the case in all capitalist democracies, although wealth-based inequality of political power is much greater in some countries than in others. The specific mechanisms for this greater access are quite varied: contributions to political campaigns; financing lobbying efforts; elite social networks of various sorts; and outright bribes and other forms of corruption.

最后,富人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获得政治权力。 所有资本主义民主国家都是如此,尽管在某些国家,基于财富的政治权力不平等要比其他国家严重得多。这种更大机会的具体机制是多种多样的:对政治运动的献金; 资助游说活动; 各种精英社交网络; 和彻头彻尾的贿赂以及其他形式的腐败。(还有对媒体的控制,以及在社交媒体上雇佣水军五毛狗。)

In the United States it is not only wealthy individuals, but also capitalist corporations, that face no meaningful restriction on their ability to deploy private resources for politcal purposes. This differential access to political power voids the most basic principle of democracy.

在美国,不仅有富裕的个人,而且还有资本主义公司,它们的为政治目的部署私有资源的能力没有受到任何有意义的限制。这种对政治权力的不同的获取途径使得最基本的民主原则变得无效。

These consequences are endemic to capitalism as an economic system. This does not mean that they cannot sometimes be mitigated in capitalist societies. In different times and places, many policies have been erected to compensate for capitalism’s deformation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这些后果是资本主义作为经济系统时所特有的。 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能有时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得到缓解。 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已经建立了许多政策来弥补资本主义造成的对自由和民主的扭曲。

Public constraints can be imposed on private investment in ways that erode the rigid boundary betwee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a strong public sector and active forms of state investment can weaken the threat of capital mobility; restrictions on the use of private wealth in elections and the public finance of political campaigns can reduce the privileged access of the wealthy to political power; labor law can strengthen the collective power of workers in both the political arena and the workplace; and a wide variety of welfare policies can increase the real freedom of those without access to private wealth.

公共限制可以通过侵蚀公共和私人之间的僵硬边界的方式强加到私人投资上; 强大的公共部门和积极的政府投资形式可以削弱资本流动的威胁; 限制在选举中使用私人财富和增加对政治运动的公共财政支持可以减少富人用来获得政治权力的特权; 劳工法律可以增强工人们在政治舞台和工作场所的集体力量;各种各样的福利政策可以增加那些无法获得私有财富的人的真正的自由。

When the political conditions are right, the anti-democratic and freedom-impeding features of capitalism can be palliated, but they cannot be eliminated. Taming capitalism in this way has been the central objective of the policies advocated by socialists within capitalist economies the world over. But if freedom and democracy are to be fully realized, capitalism must not merely be tamed. It must be overcome.

当政治条件合适时,资本主义的反民主和阻碍自由的特征可以被缓和,但不能被消除。以这种方式驯服资本主义一直是全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体内的社会主义者所倡导的政策的核心目标。但是,如果要充分实现自由和民主,就不能仅仅驯服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必须被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