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美国的新贵族

(写在前面:作者对美国不平等的揭露和批判很有价值,不过作者自己作为中产阶级,还是在幻想在资本主义范围内解决问题,对不起,作者,资本主义范围内是永远无法解决问题的,就像皮凯蒂所揭示的,经济独裁为核心的资本主义制度必然会出现越来越大的贫富分化,最终导致社会的崩溃,只有以经济民主为核心的社会主义才能解决问题,并消除剥削压迫与奴役。)

阶层分化毫无疑问在毒害着社会,并且正在快速走向无法弥合的程度。而你,也许就是问题的一部分。

The Atlantic June 2018 cover story: “The 9.9 Percent Is the New American Aristocracy” by Matthew Stewart

原文链接:https://www.theatlantic.com/magazine/archive/2018/06/the-birth-of-a-new-american-aristocracy/559130/

【译者按】

在阶级差异和贫富差距的讨论中,“中产阶级”的标签无论在中国社会还是美国社会都是“免罪金牌”。我们这个群体里自称“中产阶级”的精英们,靠着良好的教育,在每一次升学求职的竞争中以分数简历跻身前列,得到了相对舒适的人生,拥有受人尊敬的职业 — — 医生、律师 、金融家 、咨询师 、工程师 、 学者 、文化人,住在“好”社区里,稳当缜密地安排着自己和子女的生活。在美国这个“机会之地”是这样,在“中国梦”的图景下也趋于此。我们认为自己所拥有的财产和社会地位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对此我们毫不怀疑。

这就是9.9%一族。本文作者是其中一员;翻译这篇文章的我们,以及正在读文章的你,都可能是。然而是又怎样?请阅读此文。


1. 消逝的贵族

小时候,每年我会有一周时间跻身于美国日薄西山的的贵族阶层。有时是在圣诞前后,更多的时候是在独立日那天,我们会举家去我祖父母的某个乡村俱乐部住一阵,有时在芝加哥,有时在佛罗里达的棕榈滩,或者北卡的阿什维尔。早餐自助总是丰盛无比;我祖父作为东道主总是乐呵呵的,时不时蹦出一个熟悉的故事,还总不失时机婉转地纠正大家的俱乐部礼仪。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吞吐着雪茄烟对我讲,我们这一周的奢侈要归功于我的曾祖父,罗伯特·W·斯图尔特(Robert W Stewart)上校;他曾是老罗斯福麾下的一位“莽骑兵”,在20年代出任印第安纳州的标准石油公司董事长的时候积累下了这些财富。他还对我说,由于某种古老久远却不明晰的原因,洛克菲勒家族和我们家族是世仇。很久之后我才了解到,这些关于上校曾祖父和大亨们之间纠纷的坊间传闻与事实相去甚远。

一周结束,我们又会回到自己家。我的现实生活是典型的六七十年代美军基地与周边社区的彻头彻尾的中产阶级水平。日子也过得不错,然而披萨是超市买的盒装成品,早餐也只是普通的“幸运符”盒装麦片。我们家的巅峰时刻大概就是我父母把一辆第一手的大众牌房车开回家的那一刻。随着我越来越懂事,假期这些浮华的爱国午餐会和桥牌桌看起来越来越荒谬,甚至令人生厌,像是给一群人生中除了按点露面之外别无所长的人们举办的一场无休止的生日派对。我属于相信“能者居上”的新一代,并对“才能”有着简单明了的定义:成绩,学分,塞满简历的经历,桌游水平和篮球水平,当然还要能自食其力。对我来说这意味着帮邻居做家务,在附近一家快餐店打卡上下班,并通过奖学金一路刷过本科和研究生。我有许多与生俱来的优势,但钱并不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我是新贵族的一员,虽然我们依旧自认是靠自己能力胜出的。如果你是《大西洋月刊》的典型读者,十有八九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如果你不是其中的一员,我希望你会觉得这篇关于新阶层的文章更加有趣、也更引人警醒。)我将称我们这群人为9.9%,原因后面会讲。当然我们这群人是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我们不再拘泥于旧贵族的繁文冗节,我们信奉事实和数据,我们的种族和肤色也似乎多样了一点。像我这样对旧统治阶层仍有些模糊记忆的人是少数,不是主流。

按照任何社会学或者财富上的标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都是好事情。当我们的孩子更是好事情。我们的健康、家庭生活、朋友人脉、教育背景和金钱都让我们在任何竞争中见神杀神。然而在我们视野的正中心却有一个盲点;我们似乎是最后一个意识到我们正在多快地变异的群体,我们似乎也认不清我们正在变成什么。

我们这个“贤能阶层”(the meritocratic class)已经熟练掌握了以牺牲别人的孩子为代价来巩固财富和传递特权的旧伎俩。在我们这个时代财富集中的过程中,我们并非无辜的旁观者。我们是一个慢性扼杀经济,破坏美国政治稳定和侵蚀民主的过程中的主要帮凶。唯才主义的幻觉让我们意识不到我们这个新阶层的出现所代表问题的实质。我们倾向于认为我们成功的受害者只是那些被挡在俱乐部门外的人。但历史很清楚地告诉我们,在我们玩的这场游戏里,到最后不会有一个赢家。

2. 9.9%的低调魅力

我们首先来谈谈钱 — — 即便金钱不过是新贵族与众不同的原因之一。美国不平等日益加剧已经是老生常谈,其中各种定式化的人物角色也众所周知。化石燃料财阀、华尔街大亨、乳臭未干的科技新贵,以及其他人构成的所谓1%阶层,都是大反派。剩下的99%才是好人,又被称为“人民”或”中产阶级”。这样的叙事线很简单:我们曾经是平等的,但现在我们分裂了。这样的故事并非毫无真实性可言。但故事的人物和情节都存在基本的错误。

没错,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最富有的0.1%阶层是财富集中的最大赢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家伊曼纽尔·赛斯(Emmanuel Saez)和加布里埃尔·祖克曼(Gabriel Zucman)的研究表明,2012年属于0.1%阶层的约16万户家庭掌握了美国22%的财富,这一数字远高于1963年的10%。如果你想寻觅能收买选举的金钱,去0.1%那里找,你不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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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关于三个阶层的故事

9.9%阶层拥有美国的大部分财富 (Saez / Zuc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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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0.1%阶层不断取得的社会财富分成都来自其他阶层。但并非所有99.9%的财富都遭瓜分。只有底层90%的人遭受了盘剥。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底层90%的人群掌握了全国35%的财富,达到了其巅峰。30年后,这一数字下降了12% — — 这和0.1%阶层增长的财富完全相同。

处于顶层0.1%和底层90%之间的这个群体过得还挺不错的。过去的数十年中,这个群体在不断增长的社会财富中保住了自己的份额。这个群体拥有的财富远远多于其他两个群体拥有财富的总和。在三个阶层(见图1)的叙事中,代表这一阶层的财富总量始终稳定的飘在最上方,而其他两个阶层此消彼长。你现在能看出新兴贵族阶层是谁了:我们就是这9.9%。

那么我们这9.9%都是怎样的人物?我们大多数并非那些0.1%阶层中高调张扬的政治操盘手。我们是彬彬有礼、衣着得体的律师、医生、牙医、中层投资银行家、有着玄虚工作头衔的MBA,以及其他各种白领 — — 那种你可能会请来共进晚餐的人物。实际上,我们都不爱抛头露面,我们甚至否认自己的存在。我们坚称自己是“中产阶级”。

截至2016年,要有120万美元的净资产才能进入这个阶层;该群体资产的中位数是240万美元;资产1000万美元就进入了最顶端的0.9%。(如果你还够不上这些数字,也别紧张:我们的圈子向所有人开放,只要你态度端正,路线正确。)“我们是99%”听起来理直气壮,但这不过是一句口号,而非具体分析。哪怕是我们这个(9.9%)群体最低端的家庭也不会知道怎么使干草叉。

我们也不全是白人,不过大多数都是。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分析,非裔美国人在财富排名前10%的家庭中占1.9%;西裔占2.4%;其他少数族裔,包括亚裔和多血统裔群体,占8.8% — — 尽管这些群体合计在总人口中占了35%的比例。

9.9%式生活的一个危险就是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向上看。我们怀着敬畏、嫉妒和渴望服从的复杂心情向上凝望着0.1%。我们也因此错失了我们时代中更宏大的叙事。我们将剩下的90%远远甩在身后的飞尘中 — — 并且已经悄悄地在我们已经经过的路上铺设下了路障,保证他们永远赶不上我们。

假设你位于美国财富分布的中间位置。你要跳多高才能够到9.9%呢?从财务角度来说,衡量方法很简单,趋势也很明显。1963年,你需要将自己的财富增加6倍。到了2016年,你要跳的高度翻了一番 — — 要将你的财富增加12倍 — — 才能够到这一群体。如果你有胆量要达到这一群里的中间位置,而不是最低端,你就需要将自己的财富乘以25。从这样的角度来看,2010年代更像1920年代。

如果你的起点是有色人种的中值,你就得好好锻炼财务撑杆跳高的技艺了。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的计算指出,2013年,除去家具和家庭汽车等“耐用品”的价值,黑人家庭财富净值的中值是1700美元,拉美裔家庭的财富中值是2000美元,而白人家庭财富的中值则是11.68万美元。2015年波士顿的一项研究发现,当地白人家庭财富的中值是24.75万美元,而非裔美国人家庭财富的中值仅有8美元。没错,这不是笔误。这么点钱只能买两杯中杯卡布奇诺。要想进入9.9%还得再加30万杯咖啡。


你经常会听人说这些数据都不重要,因为在美国每个人都有机会实现飞跃:经济流动性赋予不平等以正当性。这个观点从根本原则上就不成立。而在美国,这个观点说的也并不是事实。与流行的说法相反,经济流动性在这片机会之地上不仅不高,而且还在降低。

想象你自己站在社会经济的梯子上,脚踝上捆着一根橡皮筋,橡皮筋的另一头捆在你父母所站的梯级。橡皮筋的强度决定了你脱离自己出生时的梯级有多大的难度。如果你的父母站在梯子的上端,当你往下掉时橡皮筋会把你拉回来;如果他们站在下端,你开始向上爬时它就会把你往下拽。经济学家把这样的概念描述为“代际收入弹性”,或简称IGE,这一概念衡量的是孩子收入和整体平均收入之间的偏差有多大比例是由父母收入造成的。IGE为0意味着父母收入和子女收入之间没有任何联系。IGE为1表明孩子的命运早在一出生时就完全注定。

纽约城市大学经济学教授迈尔斯·克拉克(Miles Corak)的研究表明,在半个世纪前,美国的IGE不到0.3。而现在是0.5左右。在美国,一旦你选定了父母,游戏已经过半程了。美国的IGE现在比其他几乎所有发达经济体都要高。在衡量经济流动性这个指标上,美国更接近智利或阿根廷,而不是日本或者德国。

看看最紧的橡皮筋在梯子上所处的位置时,事情就越发令人不安了。例如加拿大,IGE只有美国的一半。在两国收入阶梯的中间部分,后代都会以不错的速度向上或向下移动。但不同的是两端的情况。在美国,位于低端10%的孩子,而且特别是位于顶端10%(包括9.9%)的孩子,最终停留的位置都接近他们的起点。在这片机会的树林中,果树越高,果子掉落得就离树越近。

在这里要说明一点,所有这些对财富百分比的分析,只不过是对美国不断演变的社会阶层体系了解的入门。人们在不同的财富分层中移动时候并不一定会改变其所属社会阶层,并且他们所处的社会阶层在自己眼中可能和在别人眼中也不一样。然而,即便财富统计数据上的趋势并不能完美说明更深层次的变迁,它们在某种意义上仍然记录了我们社会中目前正在发生的剧烈转变。

几年前,曾任奥巴马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的经济学家艾伦·克鲁格(Alan Krueger)在回顾国际经济流动性数据时,注意到了我们目前正在经历的表象下的根本性变化。他指出,不断加剧的经济固化和不平等并非如海上两片浮木,碰巧在海滩上同时出现;它们总是相伴相生。在各个国家,不平等程度越高,IGE也越高(见图2)。就好像是人类社会有一种自然分离的倾向,然后一旦不同阶层分化差距足够大,固化就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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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盖茨比曲线:不平等与阶层固化相伴相生

横轴:收入不平等性(基尼系数) / 纵轴:代际收入流动性 (Miles Cor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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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一般都很谨慎,他们看到这样的图表后会告诉你,这只表明了相关性而不是因果关系。这对于我们这些处于顶端的人来说是个方便的不置可否,让美国作为立国之本的唯才体系(meritocracy)神话得以延续:我们的成功和其他人的失败无关。这样的想法让人舒服。但古今各国,富有阶层都是以直截了当的方式推动固化过程。他们将金钱从生产活动中拿走,花在建立高墙上。此外,历史上总有一个上层的社会群体承担了保卫和维护这些高墙的责任。这个群体曾经被称为贵族。现在就是我们9.9%阶层。两者的主要差别就在于我们找到了假装是中间阶层的策略,并以此来维持自己顶层的位置。

克鲁格很喜欢图2这张图表,喜欢到给它取了个名字: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这名字取得不错,让我有强烈的共鸣。F·斯科特·菲兹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那部关于美国梦碎的小说里的故事发生在1922年,也恰好是我的曾祖父偷偷把钱从标准石油公司挪往加拿大一个空壳公司之时。小说出版于1925年,同一年特别检察官提交了证据,证明那家公司的债券最终流转到了内政部长手中。当书作者在巴黎的咖啡馆喝着咖啡时,罗伯特·W·斯图尔特上校正在逃避美国参议院发出的质询传票,要求他就他在茶壶山丑闻案中扮演的角色提供证词。我们现在正在接近那代人在1928年所达到的社会不平等的巅峰状态。我敢肯定他们当初也以为那样的状态能永久持续下去。

3. 物种起源

金钱买不来教养与品味,起码我祖母是这样认为的。但金钱可以雇来私家侦探。我的祖母是肯塔基州的名媛,偶尔会当时尚模特(有点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黛西·布坎南),所以当她的大儿子宣布要娶一名来自西班牙的女人时,她很清楚该怎么处理。一名侦探迅速打听到了并向祖母汇报,这名未来的新娘家在巴塞罗那街头以卖报为生。祖母立即宣布全面切断两方联系。实际上,我母亲家里经营着一家大型纸制品工厂。当孩子出生后,祖母终于让步了。为了让一切都名正言顺,她为这个当时随军驻扎在夏威夷的新的小家庭操办登上了纽约社交名人录。

社会学家会用枯燥的语言说,我的祖母是个家族社会资本的狂热管理者 — — 她不会让西班牙街头的小屁孩损失自己家的社会资本。尽管她把基本事实搞错了,她的确有自己的道理。金钱或许可以衡量财富,但并非财富的唯一存在形式。家庭、朋友、社交网络、个人健康、文化、教育,甚至是地理位置,也都是有钱人之所以为有钱人的原因。这些非金钱形式的财富并不仅仅是我们作为贵族阶层所得到的好处。这些是我们身份的定义。

我们有好的家庭、好的健康、好的学校、好的邻居和好的工作。我们也许可以自称“五好”人群而不是9.9%。我们与在这些方面没有那么好的人们有着天壤之别,这些差别快要让我们逐渐演化成一个新的物种。就像在我祖母那个年代,物种的形成缘起于一个爱情故事 — — 或者,你也可以叫它 — — 性选择。

换个礼貌点的说法,这叫选型交配。这个词汇有时候也会用于形容互联网时代产生的新奇迹,比如爆米花终于遇上了黄油或者扬基球迷遇上了扬基球迷。实际上,当今对于选型交配的狂热的起源是简·奥斯汀小说中女主人公们所公认的事实:社会不平等的加剧会导致潜在的合适而富有的配偶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也加大了寻找到合适配偶的好处与找不到合适配偶所需付出的代价。一项研究表明,上一次有婚姻伴侣如此大规模的按照教育水平来配对还是1920年代。

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还好这个配对过程没那么明显。你在精英校园的树下,或是高端专业事务所迎新活动中遇到心仪的那个人,不知不觉你的财富就翻番了。但有时就如祖母担心的那样,额外的措施也很必要。在这些方面,我们现在的新技术足以让过去那些笨手笨脚的社交侦探感到羞耻。藤校毕业生想要寻找门当户对的伴侣可以申请加入一个叫联盟 (League)的约会服务。这个服务理所当然的很挑剔:来自纽约的申请人中只有20%到30%最终得以加入。有时人们把它叫做“精英们的Tinder”。

当然选型交配不仅仅意味着城市鼠嫁城市鼠、乡下鼠嫁乡下鼠一样的门当户对。对这些数据更好的总结是:有钱老鼠找到真爱,没钱老鼠没人待见。一个并不令人意外的结论是生活艰辛的伴侣难以相处长久。哈佛大学的政治科学家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Putnam)说,60年前出生在父母有高中学历或以下的家庭中的孩子只有20%生活在单亲家庭中;现在这个数字接近70%。相比之下,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家庭中,单亲家庭的比例还不到10%。即便婚姻本身已经没那么普遍了,1970年代以来,受过大学教育的夫妇的离婚率依然显著下降。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拉吉·切迪(Raj Chetty)领导的一项研究显示,单亲家庭的比例实际上是各县社会阶层固化最显著的指标。

所有这些并不是说人们不该去寻找合适的伴侣并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人们应当也应该会永远通过这种方式追求幸福。然而,这种认为只要我们每个人的行为无可指摘,我们所有行为的总和就会对社会有益的观念实际上是我们贤能阶层的一种错觉。我们可能在申请法学院之前研读过莎士比亚,但我们对人生中各种悲剧的可能几乎完全无感。我们用实际行动一致默默地选择了社会不平等,而这本身就是社会不平等的一个结果。它把婚姻变成了一种奢侈品,把稳定的家庭生活变成了一种特权,并且有钱的精英们还能把这些特权传递给自己的孩子们。我们觉得这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这种以社会阶层为基础的家庭状况分异只是两种形式截然不同的生活开始形成的一个反映。你去周围的瑜伽馆或是SoulCycle动感单车课上看看,你会注意到同样的分异也在我们自己身体上发生。在19世纪的英国,有钱人真的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不仅有更多的钱 — — 还比常人个子高很多。根据一项名字吸引眼球的、叫作“英国的侏儒和巨人”的研究,来自上层的16岁男孩个子比来自下层营养不良的乡下同龄男孩平均高8.6英寸。我们现在正在不同的方面复制这种差别。

肥胖、糖尿病、心脏病、肾病和肝病这类疾病在家庭收入不到3.5万美元的人群中的发病率是家庭收入超过10万美元人群的2–3倍。美国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中年白人的死亡率在21世纪的头15年中出现上升 — — 这在发达世界中独一无二。引发这一趋势的是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安妮·凯斯(Anne Case)和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所说的“死于绝望” — — 自杀和与酗酒及毒品有关的死亡。

这种日益扩大的鸿沟从各个方面都很明显地通过社会学数据反映了出来。我们9.9%阶层住在更安全的社区,上更好的学校,通勤时间更短,接受更高质量的医疗保健,而且就算实在不得已,在监狱中服刑的时间也更短。我们的朋友也更多 — — 那种能给我们介绍新客户、给我们的孩子安排好实习的朋友。

这些特殊形式的财富进一步所提供的优势很难以效仿,而且比起单纯的炫耀高收入更加安全。我们这个阶层穿着牛仔裤和T恤以表示我们所谓低微的出身。我们更愿意通过讨论我们消化着有机食物的身体、我们的后代令人惊叹的成就、以及我们所处社区的生态正确来彰显我们的地位。我们已经掌握了如何通过高尚的道德来洗钱。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学会了如何将所有这些优势传给我们的孩子。在如今的美国,最能预测一个人是否会结婚、维持婚姻、追求高等教育、生活在良好社区、拥有广泛社交网络、健康状况良好的指标就是他/她的父母在这些指标上的表现。

我们在把那90%的人和他们的后代远远甩在身后,任由他们活在债务和身不由己做出的糟糕人生选择的阴影中。我们往往会忽略这样的事实:比起其他发达国家,美国的育儿成本最高,身为人母也更危险,反对家庭规划和生育权的运动其实就是对底层90%的家庭的攻击,所谓的“法律和秩序”的政治就是为了让他们永远爬不起来。我们宁愿把他们的相对贫穷解读为一种人品瑕疵:他们怎么就不能自己努力做好点呢?

新形式的生活必然会产生新的、独特的意识形式。如果你对此有所怀疑,你肯定还没看过Monster.com上“个人和家庭服务”的广告。在写这篇文章时,我所在的马萨诸塞州布鲁克莱恩的版面上挂着“忙碌的职业夫妇”寻找“兼职保姆”的广告。这名保姆(她或者他 — — 这则广告非常周到地避免了明确的性别要求)必须要“聪明、有爱心、充满活力”;“友善、智慧、专业”;而且要有“很好的书面和口头的沟通能力”。她(因为更有可能是她)需要“协助两个孩子的照顾和培养,还要“负责孩子的全方位需求”,包括洗澡、穿衣、喂养,而且还要接送这些小东西去学校和各种活动。所以拥有“儿童早期教育的大学学位”是一个“加分项”。

简而言之,保姆基本就需要是一个优秀的、专业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家长。但是当然,保姆本人肯定不是一个真正的专业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家长。保姆绝对不可能真正跟我们忙碌的五好夫妇换位。她“必须了解一个在专业化管理的家庭里所应遵循的恰当的礼仪”,并能够“适应变化的环境”。她需要有“5年以上的保姆经验”,这就意味着她可能没有机会攻读能让自己换位成雇主的法律学位。保姆具备的所有这些技能、教育、经验和专业程度只能给她带来一份“兼职”。

这则广告用完美的21世纪商业语言写就,但是其实它要找的是旧时代的女家庭教师 — — 那种在维多利亚时代文学中充满精妙矛盾的人物形象,她在各个方面都和上层阶级难以区分,却很肯定的不是其中一员。保姆要想获得提升最好的选择就是追随简•爱的榜样,跟庄园主(或者女主人)私奔。

透过这本还没写出来的小说里的人物,即这个保姆以及她的五好主人,一个熟悉的轮廓会浮现在地平线上。盖茨比曲线已经成功地在社会、生理和文化资产上完成自我复制。更准确地说:这同一条曲线正在通过多种财富形式表现出来。

日益加剧的不平等并非遵循经济学的某个隐含规律,并不是像通常颇有见解的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宣称的那样是因为资本的历史回报率超过了经济历史增长率。不平等必然会通过其他非经济的、天生令人反感的财富和权威形式来使自身根深蒂固。我们利用这些其它形式的资本将我们的优势投射到生活本身中。我们站在道德高地俯视众生,就如英国上层阶级以高个子俯视他人那样,仿佛优劣之间的差异是自然产物。这就是贵族作派。

(Craig Cutler)

4.教育赋予的特权

我16岁的女儿坐在沙发上,对一个陌生人讲述她的梦想。我们来这里仅仅是因为她说:“我朋友们都在做这个。” 恍惚间我还以为不小心给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这位穿着精干休闲套装的职业女性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在这种人生阶段,焦虑是正常的。”她倒真的把自己当成心理咨询师了。她不知道其实让我焦虑的正是要不要为她提供的价值一万两千美元的“本科申请辅导服务基础包”买单这件事;这件原本应该减缓我的焦虑的事情让我愈加焦虑。为了从这次“咨询试用包”挤出一点成果,我要求她给我们提供一些暑期活动的建议;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们手里拿着一个给高中生举办的法国十日“文化之旅”。在大学申请业内,这算是一种“丰富人生的体验”。回家之后上网一查,这种“体验”的价格 — — 10天11,000美元。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说了SAT大神的传说。如果你碰巧穿过加利福尼亚海岸的黄褐色山谷,开车路过科技独角兽们喷洒的金灿灿的股票浇灌出的豪宅,你或许会看到他的身影。 他高中同学在四十年后对他依旧记忆犹新,称他是一代传奇神童。当年他和他同样早熟的兄弟姐妹们在本地的电视台表演过异于常人的语言和音乐才能。如今,他的客户供他满州飞来飞去,教十六岁的学生备考课程。 想要雇他,两个小时的周末课程要出750美元加交通费(周一到周五便宜一点)。一些客户直接会订满每周一次一整年。

到这份上,我不得不觉得过去的日子还要容易些;想要上好大学,直接掏够钱就行。不过我又想到我祖父在耶鲁只撑了一年。当年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常青藤会直接把你踹出门。现在学生要到了自暴自弃上新闻头条的地步,学校才可能开除你。

这之后我自然开始在心里演练给女儿的演讲稿。我想说,不上名校也完全可以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很爱你。我们不是那种会在车后面贴一个校标贴纸来证明自己教子有方的俗人。而且你也不一定要去做投行或者大公司律师,对吧?但是我还是没有给她这一番说教;我太明白这样讲会被她划入“爹妈扯淡”的范围。


现在美国精英学生群体的肤色和性别都不再那么单一,但他们的经济躯干三十年来却愈发僵化。1985年,美国最难进的250所大学有54%的学生来自收入在全国75%以下的家庭;2010年入学的学生只有33%来自这个群体。根据一个2017年的研究,在38所精英大学(包含五所常青藤)中,来自收入前1%的家庭的学生比来自后60%的学生都多。耶鲁大学前英文系教授威廉·德雷谢维奇(William Deresiewicz)2014年在他的《优秀的绵羊》( Excellent Sheep)一书中精准地总结道:“我们新的唯才社会种族多样、性别平等,却还是落入了世袭的俗套。”

富人们还可以借力各种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扶持政策。正如丹尼尔·戈登(Daniel Golden)在《名校的代价》(The Price of Admission)里所说,传承录取(Legacy-Admissions)政策奖赏那些有先见之明的申请人,就因为他们选择了曾在本校就读的学生做他们的父母。和流行看法大相径庭的是,总的来说,运动员录取政策也对富有家庭子女有利;家境优渥的学生会去参与私立学校和精英公立学校擅长的曲棍球、壁球、击剑等高成本运动。而且,至少在最有钱的0.1%中,爹妈直接捐钱给学校的老办法最近也有重演的趋势(譬如特朗普的女婿,哈佛毕业生,贾里德·库什纳)。

有利于富人的扶持政策最主要的实现途径当然还是私立学校。全国只有2.2%的学生从非宗教性的私立高中毕业,然而这些学校的毕业生却占到哈佛学生的26%和普林斯顿学生的28%。另一类旨在实现学生群体多元化的扶持政策虽然用心良苦,在某种程度上却只能说是这个财富固化系统的一个延伸。它们的作用,至少部分作用是让富人心安理得地相信他们的大学是在择优录取的基础上对所有人开放。

然而顶级大学越来越低的录取率也减少了9.9%的子女的机会。但是9.9%的孩子们,不必担心!我们为你们创办了更多的精英大学。在雄心勃勃的大学管理层和US News越来越长的排名榜推动下,现在有50所大学都和1980年我申请时候的普林斯顿一样难进。这些大学似乎觉得拒掉的学生越多,它们就愈特别。实际上,这只意味着它们在集体利用免税捐款来复制特权,而不是好好履行提高公众教育程度的责任。

唯一和拒收率升得一样快的就是大学惊人的学费。与全国收入中位数相比,顶级大学的学费从1963年到2013年间翻了三番。再加上这些本科申请咨询师、“SAT大神”、小提琴课、私立学校、花钱送娃去密克罗尼西亚(Micronesia)拯救一个村子,那就更多了。说句公道话,助学金帮许多家庭填了一部分坑,没让学费飙升得和标价一样快。然而问题依然是:为什么富人这么急于把自己买进顶级大学?

一句话:因为值。

在美国,大学毕业生在青年阶段的收入超过未受过大学教育的同龄人70%。教育回报率比1950年高出50%,远高于其他任何发达国家。在挪威和丹麦,大学教育回报超值率不到20%; 在日本,它不到30%; 在法国和德国,大约是40%。

这些还是在不考虑人们最在乎的所谓“好”学校与其它学校的差别之前算的。根据教育部的数据,从进校时间算起,十年后来自所有大学的收入最高的10%人群,其收入的中位数为68,000美元。然而如果只按十所最高收入大学统计,这个数字为22万美元 — — 其中第一名,哈佛大学,为25万美元;下面30所大学为15.7万美元。 (并不令人惊讶的是,前10名的平均录取率为9%,接下来的30名则为19%。)

在我们这个处处讲究名牌的社会里,在不算“好”学校的学校里获得优秀的教育是绝对可能的;但“差校”的教育真的可以很差。对投错胎的孩子来说,我们的社会提供了一种虚拟教育系统。有些地方看起来很像大学,却不是真的大学;许多人因此身负重债,那却是真的债务。这种“影子届”学生不但无法收获大学教育的超值回报,还深陷一种契约奴隶制。

那么,我们似乎都无限向往的这种“好教育”的超值回报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们告诉自己,这些超值回报源于教育给我们的知识和技能;多喝两杯之后我们还会摸着良心说这些其实都是我们天赐的好脑子应得的奖励。按照一些社会学家的婉转说法,我们是一种“智识精英”。

这些说法背后是我们的唯才体系的奠基神话。我们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这些越来越高的教育回报是因为现代经济体中优秀人才的价值越来越高。就是说,不但最优秀的人总会出人头地,而且我们所获得的报酬和我们的才能是成正比的。

但事实是,揣着文凭的人比别人多赚这么多钱并不代表他们工作能力更强,而主要是因为他们得以从事不同的职业。比如,大半藤校毕业生基本会直接进入只给受过最好的教育的人机会的四大行业:金融,咨询,医药,或法律。简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行业:一种行业的从业者有集体定薪的能力,另一种只能单打独斗。进入第一个圈子当然更好。不出意料的,进入第一个圈子里的多是大学毕业生。


为什么美国的医生能比其他富裕国家的医生多赚一倍的钱?不代表他们治病救人的能力是其他国家的两倍;美国在英联邦基金会为各高收入国家医疗系统的排名中五年蝉联倒数第一。经济和政策研究中心( Center for Economic and Policy Research)的高级经济学家迪安·贝克( Dean Baker)给出了一个更好的解释:“像我这样的经济学家 — — 无论政治倾向偏左还是偏右 — — 怎么看美国医疗体系怎么像一个垄断联盟。”通过控制医学院录取数量、驻院实习机会、给外来医生的执照、给执业护士安排的角色,医生组织可以有效地减低其成员面临的竞争 — — 这方面它们确实做得非常到家。

律师(至少是他们中的精英部分)似乎也学会了玩一模一样的游戏。即使在所谓的法学院泡沫破灭之后,美国的律师在国际薪金排名榜上仍高居首位;平均而言比他们头顶假发的英国同僚收入高出一倍。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陶德·亨德森(Todd Henderson)在2016年为福布斯撰稿时直白地说:“美国律师协会经营的就是一个国家批准的垄断联盟。”

类似的职业许可证颁发系统也为各种其他行业起到庇护作用。政策研究人员布林克·林赛(Brink Lindsey)和史蒂文·泰莱斯(Steven Teles)在《占领经济》(The Captured Economy)一书中详细地介绍了种种机制。例如,牙医行业设置了一个玻璃天花板,让洗牙师在有医生监管下才能完成一些工作,从而保证了他们的老板能留在9.9%阶层。版权和专利法在高度依赖教育培训的医药、软件和娱乐行业内起到了抬高利润和薪水的作用。然而和最强势的两大行业金融与科技相比,这些手法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到现在我们已经不再相信科技行业的斗战胜佛们一路创新、打破平庸现状、大闹天宫的神话。现实是我们所熟知的五大科技公司市值加起来有3.5兆美元,占据纳斯达克市值的四成以上。科技行业余下的部分(多为虚拟实体)基本都耐心地等着被这些巨头吃掉。

面对现实吧:这是印着卡通笑脸的“大富翁”游戏币。我们的社会很久以前就弄明白了如何应对那些想靠石油之类粘性物质控制市场的公司,却没有想出如何处理信息市场中通过人脉和规模效应产生的垄断。在此这前,这些超额利润永远都只会落到能够接近信息蜜罐的那些人腰包里,而那些人不用说都是人才。

当今贤能阶层负责分甜头的大哥大当然是金融产业。美国人现在GDP中每12美元就有一美元上交给了金融产业;而50年代银行家每40美元抽1美元就很满足了。这个游戏当然比赤手空拳抓钱要复杂,但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将其本质暴露无遗。承担风险的是公众,上赌桌的是金融家;赢了他们赚,输了我们买单。我们现有的金融系统并不是自然的产物。这几十年来,它更是已经被有权有势的银行家们设计成了为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后代赚钱的机器。

不能参与这个游戏的都有谁呢?汽车工人,护工,售货员,家具工人,食品工人。美国制造业和服务业工人的收入一直在国际排名中段徘徊。美国的高收入神话到那些不需要大学本科教育的工种这里就止步了。

你看,当受过高等教育、拿到一流学校文凭的人才聚到一起来推进他们的集体利益时,那叫做保证服务质量、建立良好工作条件、让才华得到回报。这是为什么我们都喜欢靠“协会”和其他穿着时髦白鞋的职业人士同行一起搞这些事。当工人阶层通过“工会”来做同样的事情时,则叫做违反神圣的自由市场原则,又流氓又落后。想象一下工人们雇咨询师和由其它公司的同道组成的“薪酬委员会”来决定自己应该挣多少钱。结果会如何我们都很清楚;现在的CEO就是这么干的。

工会参与度的下跌和教育超值回报的高涨发生在同一段时间;这并非巧合。1954年,所有工人中有28%是工会成员,但到了2017年,这一数字降至11%。


教育这件事情本身,而非学位,总是有益的。真正的教育可以启迪思想,提高公民素质。追求教育应当是为了社会的福祉。然而,在我们不公正的系统里,教育已经沦为一种私人消费品,其价值全靠毕业生工资的增长额才能证明。它没有团结我们、丰富我们,却在制造分裂和贫困。换句话说,我们提供公平教育机会的理想在盖茨比曲线的潮汐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代际收入弹性指数是追踪日益增长的大学教育超额回报的最精确的指标。在各个国家,这个指标都显示了同一种相关性:大学教育的超额回报越高,社会流动性就越低。

正在我为女儿的大学入学申请绞尽脑汁时(入学咨询师还是算了,SAT大师什么的想都不用想),我明白了为什么这种关于人才的错觉如此坚不可摧。如果我 — — 不对,如果她 — — 能完成这一切,这不就证明我们获得的一切都是应得的吗?如果可以借力系统的游戏规则,那么我们玩这个游戏的能力不就是能力的证明吗?

所以完全可以把SAT换成跑到公海上打沙狐球,或者随便什么。谁能怀疑我们打不赢呢?我们能多快说服自己只要沙狐球打得好,接下来的所有财富都是自然而应得的呢?我们能多快的完善培训沙狐球天才的艺术呢?谁会在乎我们的大船在往哪个方向开呢?

就算我们中的一些人抬头看到了远处的冰山。我们就会因此不再全力以赴培养“最优秀的儿女”吗?严峻的事实是,只要是在做好父母和好公民之间存在冲突,我们顶多只会多带几把小提琴上船。

5. 政府的无形之手

在祖父看来,对生产阶级的攻击早在“罗斯福新政”(the New Deal)之前很久就开始了。故事要从1913年,第十六修正案在国会通过那年讲起。如果你不了解,此修正案授予了联邦政府直接征收个人所得税的权力。而恰好祖父是在修正案通过之前几个月出生的,让我感到冥冥之中一切都有联系。他一生之中的收入绝大部分都与他的出身有联系。

祖父做过股票经纪人。我后来意识到他其实主要是买卖自己的投资组合,在证券交易所买的一席之地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政治也是他的一种爱好。他一度宣布他打算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参选康涅狄格州的副州长。 (估计除了俱乐部一众, 没人听到了他的打算。)他真正喜欢做的是飞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经历是他在二战期间担任运输飞行员的那些服役的日子。还有他和祖母驾驶特技表演飞机徜徉中西部天空的经历。对追求一种摆脱政府束缚、因而具有无限可能性的生活,我的祖父母从未丧失过信心。但在他们人生最后几年里,由于上校留下来的家产被花得所剩无几,他们对于领取社保金和联邦医疗照顾保险变得十分上心。

在美国政治思想的卷宗中有一篇章 — — 祖父对其熟记于心 — — 即我们必须在政府和自由之间做出选择。但是如果你多读两遍,你会发现它的真正涵义是显形与隐形的政府之间的选择。贵族们大多倾向于隐形的政府。隐形的政府让贵族可以自由地行使其特权。我们这些属于9.9%的人深谙如何利用政府服务,却时常大声抱怨别人也利用这些服务。

打个简单的比方:被极度夸大的美国税收负担。在去年年末的节日期间举行的一次专题讨论会上,为最近一轮针对富人的减税辩护的人用米特·罗姆尼的说辞来支持自己的观点,即每年平均有47%的美国人不支付任何联邦所得税,所以这些人对税负没发言权。胡扯!当然,去年政府通过联邦个人所得税所收到的1.6万亿美元是累进计算的。但通过工资税筹集的1.2万亿美元的征税对象涵盖了所有工作者,却不包含类似于罗姆尼的投资者,并且由于只有一定数目之下的工资需要缴工资税,收入较低的人的税负相对反而更高。除此之外还有州和地方政府2.3万亿美元的税收收入,其中大部分是通过累退的销售税和房地产税收取的(译者注:即收入越低者,这两笔税占其收入比重越高)。最贫穷的五分之一美国人的实际州税率是顶端1%收入人群的两倍之多,大约是前10%收入者实际州税率的一倍半。

然而,我们对于各种税负虚张声势的抗议比起我们掌握的各种享受退税带来的好处的技巧来说, 简直可以称得上纯洁了。 曾让我祖父大为光火的所得税制度无意中创造了一类并非计划中的“隐秘”的政府支出。 它们名义上被称为“税收优惠”,但实际上最好把它们看作一种政府为了避免征税麻烦而出让的钱。从理论上讲,税收支出可以用来支持任何有社会价值的用途,事实上一些税收支出(如劳动收入税收减免)也确实造福于低收入者。但更常见的是,由于“税收优惠”的价值通常是个人既有财富及其边际税率的函数,所以这些优惠其实是倾向于有钱人的。

让我们数数自己得到了多少好处:联邦政府每年的税收支出包括退休储蓄免税(2013年价值1370亿美元);雇主赞助的健康计划免税(2500亿美元);房贷利息免税(700亿美元); 而最给甜头的是,来自房产、股票组合和私募股权合伙企业投资的增值(1610亿美元)免税。2013年联邦税收支出的总和超过了9千亿美元。这比联邦医疗照顾保险(Medicare)、贫困者医疗补助保险(Medicaid)以及所有其他联邦社会保障安全网的成本总和还要高。不仅如此,这个系统最妙的就是这些税收支出的51%是花在了收入最高的五分之一人群身上, 39%给了最富的十分之一。

对9.9%人群而言,这项逆向征税计划最大的好处是底下的90%对它根本没概念。工薪阶层在看到有人拿食品补助券来购买T骨牛排时会火冒三丈。 但是他们对于镇子那边的一户和蔼可亲的人家以自住屋的名义倒卖房屋白赚了10万美元却毫不知情。

别急,还有呢!别忘了孩子们。如果一个国家灵魂的秘密可以通过其税法解读出来,那么我们的国家一定爱上了富人家的孩子。 2017年税法将已婚夫妇可以留给其继承人的免遗产税的数额从非常慷慨的1,100万美元提高到了奢华的2,200万美元之多。更正:这不仅仅是免税; 这是享受税收补贴的。40年前买的房产到现在的增值部分,还有已经发霉长虫的股票投资组合的增值部分,这些增值部分的纳税义务在传给后代时都将消失。仅在2013年,这些蒸发掉的税款就降低了国库收入430亿美元之多,大约是儿童健康保险计划(Children’s Health Insurance Program)花费的三倍 。

祖父的父亲上校先生在1947年去世时,当时的遗产税封顶税率是现在闻所未闻的77%。税后财产分到四个兄弟姐妹手中时,祖父那一份几乎都不够他买宾利车,还要缴一应必要俱乐部的会费。政府确保了我会在中产阶级家庭长大。为此,我将永远感恩戴德。

6. 镀金的邮政编码

从布鲁克莱恩镇上我的家出发,只需要走路10分钟就能到理发店。 一路上会经过高大的榆树和如画的豪宅,闪耀着经修复重现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荣光。除了一两个园艺师之外,你在这充斥超大壁橱,墙上贴着木质装饰的客厅和Sub-Zero 牌冰箱的“荒野”中很难看到别的人。就算你碰巧遇到邻居,你们的谈话不外乎:“我们的厨房装修超出预算。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铺瓷砖的弄来干活!” “谁说不是呢!我们吃了一个月的外卖泰国菜,因为这个修煤气的汽车老是坏掉!” 你神清气爽地一路溜达到了“超级剪发”理发店,但为你理发的好脾气的女理发师看起来精神压力很大。这是因为她每天上下班要在拥堵的高速公路开车一个小时。修煤气的那人也这样,而铺瓷砖的得从另一个州开车过来。他们都没钱住在附近。 租金太他妈高了。

从1980年到2016年,波士顿的房屋价格涨了7.6倍。把通货膨胀算在内,房产的投资回报率为157%。旧金山在同一时期的实际回报率为162%; 纽约,115%; 洛杉矶,114%。如果你恰好住在像我这样的社区里,你周围全都会是那些认为自己是房地产天才的人。 (这也是我们在装修时能够承担起我们所犯诸多错误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如果你住在圣路易斯(+3%)或底特律(-16%),那么你可不那么聪明。 1980年,圣路易斯的一幢房子可以在曼哈顿换一间不错的单间公寓。今天,这座房子只能换来大苹果(译者: 纽约昵称)里面一个80平方英尺的卫生间。

房地产的回报(如果选择正确的话)非常惊人,因此一些经济学家声称仅仅房地产的增值就可以解释过去半个世纪以来财富集中程度的上升。房地产价格在各大城市上涨并不奇怪:这些地方是新经济中的金矿。然而这也是一个悖论。租金太高,迫使人们,特别是中产阶级搬走,不再继续“淘金”。从2000年到2009年,旧金山湾区有着一些全国最高水平的薪水,却有35万人搬去了工资相对较低的地区。记者和经济学家瑞安·埃文特(Ryan Avent)在其《门禁之城》(THE GATED CITY) 一书中写道, 虽然美国“比方最好的机会在某一处,但是出于种种原因, 大多数美国人都选择住在别处”。 根据经济学家恩里科·莫里提(Enrico Moretti)和谢长泰的研究估算,从1964年到2009年,仅从纽约、旧金山和圣何塞等生产力集中地区迁出的人口就使得美国经济增长率放缓了9.7%。

(Craig Cutler)

到现在已经众所周知的是,这种非理性行为的直接原因是”后院”政治难以想象的一地鸡毛。地方分区划的规则对住房开发施加了过度的限制,因此抬高了房价。但较少为人所知的是,国家经济核心地区的人口流失对于社会不平等的加剧以及社会流动性的下降这两者交织的现状起到了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房地产价格不断上涨也相应带来了更严重的经济隔离。现在在这片土地上, 一丘一壑都有假想的大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在那里过夜。教育程度隔离的速度更快。在我住的波士顿市郊,53%的成年人拥有研究生学位。相比之下,在稍微往南一点的郊区这个数字就成了9%。

这种根据经济水平和教育程度的社区分类通常被理解为个人偏好的结果,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事实上这是对各种形式表现出来的财富集中化,打头的自然是金钱。镀金的邮政编码总是坐落于各种巨型取款机旁边:一个大到不可倒闭的银行,一个友好的高科技垄断巨头,等等。 2016年,地方政府收取了创纪录的5230亿美元的房产税,确保大部分税金肥水不留外人田。

但是离经济发展中心的近距离不仅仅是圈钱的手段,也是一种自然选择的力量。镀金邮编给住户们带来更高的寿命,更有用的社交网络和较低的犯罪率。正如安妮·劳尔瑞在Slate杂志中所报道的,与此对应的是过长的通勤时间会导致肥胖,颈部疼痛,压力,失眠,孤独和离婚。一项研究发现如果配偶中的一人花45分钟或更长时间通勤,他们的离婚率会上升40%。

地域差距日益扩大的产生机理在中小学教育系统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公立学校是在“人人机会平等”的美好愿景下诞生的; 然而实际上其中最好的一些学校现在已经被有效地重新私有化,以更好地为上层社会服务。依据一个使用广泛的学校排名,在加利福尼亚州的5000多所公立小学中,排名前11的学校都位于帕洛阿托。这些学校是对居民开放并免费的。唯一的入学条件就是搬到那些个房屋中价为321.11万美元的镇子。相比之下纽约州的斯卡斯代尔看起来“物超所值”了:该地区的公立高中每年都向各常青藤大学输送数十名毕业生,然而其中位房价仅为140.36万美元。

随着经济隔离的不断加剧,种族隔离的程度倒是下降了。我们这些9.9%为此感到自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地证明我们除了才能别的都不在乎? 我们还是不要再接再厉寻找证据吧。少数族裔比例在超过一定的门槛 — — 这个门槛是5% 还是 20%取决于这个社区的气氛 — — 之后, 社区就会突然变得肤色全黑或全棕。一个地区种族隔离程度越高,社会流动性就越低,这个结论令人揪心却可能并不意外。然而数据还显示了另一个惊人结论:种族隔离的危害并不仅限于那些明显的受害者。拉吉·切迪的研究小组认为,“有证据表明,种族隔离越严重,白人的社会流动性也会相应降低”。 当然这种关系不一定适用于美国的每个地区,并且数据无疑也仅是更为复杂的社会机制的统计反映。但这与美国19世纪的一个让奴隶主稔熟于心的事实同出一辙:将人们按肤色分群是保证90%的那些所有不同肤色人群各安其分最有效的方法。

财富集中本地化带来了政治力量的集中本地化,并且这里的政治并不仅仅包括去投票站投票。这将我们带回到人口减少悖论。想想有多少社会与文化资本流淌在富裕社区里,我们在区域规划战争中捍卫自己地盘的能力还用说吗?我们还有很多方法把这个粉饰成为了公众利益。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当地的环境啊,保持社区邻里的历史特点啊,还有避免过度拥挤啊。而实际上这都是为了在我们自己的城堡内囤积权力和机会。这正是贵族们拿手的。

邮编是我们的符号。它定义我们的风格,向世界宣布我们的价值观,确立我们的社会地位,保存维护我们的财富,并允许我们将财富传给子孙。同时它也在慢慢扼杀我们的经济和民主制度。这是盖茨比曲线的实体版本。长久以来,美国经济增长的传统故事一直遵循着移民到美,建设新生活,邀请朋友来,然后把饼做得更大的情节线。现今我们参与书写的故事看起来更像是进了门就砰地把门在我们身后关上,却让自己在一大堆商品级厨房电器下慢慢窒息。

7.我们的盲区

萨拉姨妈是我们家族历史的虔诚信徒。在她那个版本的历史里,我们家族的姓是直接从古苏格兰的国王们传下来的。我们的曾曾曾(不知道多少辈之前)祖父威廉·斯图尔特,是美国独立战争大陆军中的一员,曾坐在乔治·华盛顿的右手边。至于萨拉本人,不知何故成了“波卡洪塔斯(Pocahontas)的姐妹”的后代。这些故事从来都是无厘头,但萨拉还是对其坚信不疑。我们家族如此卓尔不群必有其原因。

我们9.9%就不会这样想。我们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的特权是有历史渊源的。因为与萨拉姨妈和她幻想出来的那些公主不同,我们说服自己相信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特权。

回想一下我们9.9%部落的一些成员是怎么对待某些“愚蠢”到敢于提醒他人注意我们特权的人。去年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理查德·V·里夫斯 (Richard V. Reeves)在其著作《梦想囤积者》(Dream Hoarders)出版后不久,在《纽约时报》发文告诫读者们“别再假装你不是有钱人”,之后许多读者指责他搞“阶级间的战争”,写作“毫无意义的文章”,以及“充满负罪感”。

社会学家雷切尔·谢尔曼 (Rachel Sherman) 在她《不安的街道》(Uneasy Street)一书中精辟地描绘了我所属的这类人以及这种综合症。当别人提醒我们拥有的特权时,我们中间的一员会举出各种反例来驳斥,通常像这样:“我生于赤贫。我全靠自己的本事挣到了一切。我25万美元的薪水基本不够花。你应该到我们孩子的私立学校去看看别人家父母!“

问题部分出在我们缺乏真正倾听的能力。美国人总是无法区分对社会现象的批判和对个人的攻击。于是当一位作者指出了一个渊源复杂影响广泛的社会问题时,读者就会回应:“怎么,你想鞭打快牛,因为我成功了反而惩罚我吗?”

另一方面,这也反映了各种常见的认知失误而引起的普遍的以自我为中心。人类非常善于记住自己奋斗的艰辛; 他们不太可能了解镇子另一头的一些人打着两份最低工资的工以勉强糊口,而不是一整天都看“辛普森一家”的电视重播。人类对自己的成功有一个简单的解释:我一手做到的。他们很容易忘记是谁给他们开蒙,是谁为他们成功打下基础。9.9%一族也常常将地位竞争压力与生存压力混为一谈。说真的,没送你的孩子上成斯坦福实在不是什么改变人生的重大灾难。

我们之所以不能认识到自己日益增长的特权也许与我们最近才开始拥有这些特权有关。自(从未完全成型)的唯才社会演化为(正在起步的)贵族社会,这仅仅花了不到一辈人的时间。阶层的形成和固化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快。只是我们的意识是滞后的,被我们与生俱来的假设所限制了。

然而即使考虑到这些凡人的认知上的失败,每每在稍微提及其特权是不劳而获的时侯各种唉声叹气就会响彻足球场(译者注: 中产阶级父母和子女参与的最典型的课外活动)。这些哀鸣长久不息,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尽管这些抱怨是很没有事实根据的,但它却反映了9.9%的人的较深层次的生活真相。它们真正说明的是当贵族的滋味并不怎么样!

盖茨比曲线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尽管它锁定了我们的特权,但似乎并没有让生活变得更容易。比如我知道在上校家里长大并不容易。祖父最爱叨叨的一个故事就是他那250磅重6英尺高的父亲,一度参加过“莽骑士团”,在祖父一次不小心年少轻狂犯了点小错之后,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把他打得飞起来摔在房间另一头的地板上。无论大事小事,上校的火药桶脾气总是一点就着。

杰伊·盖茨比可能明白个中真谛。西卵村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安详。那个从私立预科学校轻松开始一生安逸生活的普林斯顿大学的毕业生,那个无所事事的休闲王子,只是我们出身低微的祖先的幻想。这是他们抬头仰望生活在顶端的人时自以为看到的图景。 西卵人非常清楚走错一步棋或者遇到一件倒霉事(或者三件四件)就可能导致其地位的急剧下降。我们都知道住在那里是多么昂贵,然而住在岛外更不可想象。我们已经意会到盖茨比曲线下生活中的一个根本矛盾:不平等越严重,你的钱能买的就越少。

我们从骨子里意识到阶层的存在除了阶层本身之外,对所有人都没好处,任何个人都是可被丢弃的; 我们中总有一些人会被抛弃并被新鲜血液取代。这种对于自身特权的不安全感只会随着特权阶层与下层的鸿沟的扩大而增长。这也成为永远不停的引擎动力,驱使我们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修建高墙,通过把他人排除在外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西卵村生活的另一个事实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对盖茨比来说东卵村的传统富人们就是在他之上的人。对上校来说,是小约翰·洛克菲勒。你总是在试图取悦他们,可是他们总是随时准备着与你割席断交。

仔细想想,这些困扰其实都源于我们拿正当权利换取了特权。我们甘愿剥夺包括我们在内的每个人的各种普世权利:良好的教育,充足的医疗健保,各类人在工作场所都有足够的代表,真正的机会平等。因为我们自以为可以是这场博弈的赢家。但是到头来,谁会真的成为这不可捉摸的特权升级游戏中的赢家呢?

在这种情况下,自欺欺人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意味着这种心态是有益的,可惜萨拉姨妈醒悟得太迟了。上校手里那几块钱到了我父亲那一代就只剩下了最后几分钱,但她仍然怀着与她宏大的家族神话相对应的大想法。她深信自己继承了祖先的商业头脑,于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投在网络泡沫上。她最后几年的职业生涯是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附近的温迪快餐厅度过的,穿着一身红黑制服卖汉堡包。

8. 民怨政治

怨恨在唯才主义的政治神学里是没有一席之地的。我们接受的教育是,在人生的竞争中,目光应该保持在时钟上而不是其他人身上,就好像我们是相互隔绝的。如果有人在长岛水域购置了一艘快艇,那祝贺她了。失败者只会笑一笑,下次更加努力。

然而在现实世界中,我们人类总是左顾右盼。我们密切关注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尤其是纠结于别人如何看我们自己。我们的地位仅仅是从别人的眼光里得以体现。

或许贵族权势的最好证据就是它激发的怨恨。从这个角度看,9.9%的确劳苦功高。怨恨增加的最确切的标志就是政治分裂和动荡。我们在这个测试里得了高分。过去两年来这方面的报道充斥于各种新闻头条。

2016年总统选举是美国怨恨史上的一个决定性时刻。以唐纳德·特朗普为化身,怨恨入主白宫。承载它的,是0.1%超级富豪中的极小一部分(不一定都是美国人)与90%人群中很大一部分和9.9%截然对立的人组成的联盟。

根据CNN和皮尤的投票站出口民调,特朗普在白人投票者中赢了大约20%。但这些人并不是任意一个老年白人(不过他们的确偏老)。我们首先需要明白,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不是新经济的赢家。当然大体来说他们也并不贫穷。但他们的确有理由觉得自己被市场裁判了而且市场认定他们有缺陷。支持希拉里·克林顿的县代表了全国GDP的64%,这是个高得惊人的比例;而特朗普胜选县只占GDP的36%。房地产网站Zillow的资深经济学家阿伦·特拉扎斯(Aaron Terrazas)发现,希拉里·克林顿胜选县的房价中位数是25万美元,而特朗普胜选县只有15.4万美元。通胀因素调整之后,从2000年1月到2016年10月间,希拉里胜选县房地产价格上升了27%,特朗普胜选县只有6%。

特朗普胜选县在公众健康水平的较量中也是输家。雪城大学社会学副教授香农·蒙纳特(Shannon Monnat)发现,支持特朗普这位反政府补贴的健保候选人的锈带各县正是绝望致死(死于酗酒、毒品和自杀)比例最高的县。要把整个美国变成伟大的特朗普国,那就必须毁掉大约1/4的GDP,把1/4的房屋推到海里,还得缩短好几年平均寿命才行。特朗普最爱的词汇之一就是“不公平”,这是事出有因的:这个词对挑起怨恨特别有效。

即便如此,特朗普的(白人)选民的特点不在于他们的收入水平而在于他们的受教育程度,或者说教育的缺乏。皮尤的最新分析指出在具有大学学历的白人选民中,特朗普输了17个百分点,很是丢丑。但他在没上过大学的白人中捞了回来,赢了足足36个百分点。根据纳特·西尔弗(Nate Silver)的一个分析,全国教育程度最高的50个县尤其踊跃支持希拉里:2012年奥巴马仅赢了17个百分点;克林顿赢了26个百分点。而教育程度最低的50个县的趋向则完全相反:奥巴马输了19个百分点,而克林顿输了31个百分点。在少数族裔占人口多数的县也是如此:教育程度高的县于之前相比更倾向于克林顿,教育程度低的更倾向于特朗普。

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斯塔特(Richard Hofstadter)在1963年以《美国生活中的反智主义》(Anti-intellectualism in American Life)一书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苏珊·雅科比(Susan Jacoby)在2008年警告《美国无理性时代》(The Age of American Unreason)的到来;汤姆·尼克尔斯(Tom Nichols)在2017年发布了《专业知识之死》(The Death of Expertise)。无理性时代终于在特朗普身上找到了自己的英雄。这位“白手起家”的人一直是那些自己还不大成功的人的偶像。他是美国梦的神圣化身,他不听命于任何人,他是穷人眼里的富人形象。他们受不了的是那些受过教育的伪君子。特朗普对政策一窍不通,而且全力以赴保持无知,对那些认为整知识分子的政策就是好政策的人群来说,他真是完美代表。当理性成了一般人的敌人,一般人就成了理性的敌人。

我刚才有提到这里的“一般人”是白人吗?这把我们带到美国式怨恨的另一面:把非白种人都踢出去,自己人在一个想象的部落里紧密团结一致对外;问题全都出在那些揩油的,骗钱的,拿福利的;解决方法就是国旗和(白人)祖先的宗教。政治学家布莱恩·沙夫纳(Brian Schaffner)的一个问卷调查显示,在那些“强烈不赞同”“白人因为肤色受益”的选民,和那些“强烈赞同““女性想夺男性的权“的选民中,特朗普大获全胜。注意,这些问题并不直接测量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它测量的是怨恨。这些回答很有助于识别那些坚称自己是你遇到的人中最无种族歧视或性别歧视的人,但他们恰恰投票给一个明目张胆的种族主义者和被控性侵犯。

没有人生下来就充满怨恨。作为大众现象,种族主义、仇外主义、反智主义、自恋狂、非理性主义等等,以及怨恨的所有其它变种,制造费用的高昂和它们对民主政治的危害性相媲美。需要通过长时间的电视节目,巧妙操纵的社交媒体,高价维持的信息气泡,操纵者才能把人性中的不快乐倾向变现为政治硕果。尤其种族主义并不像很多美国人宁愿相信的那样只是历史遗物;它必须被不断地重复发明才能有当下时效性。大规模监禁、制造恐惧心理和种族隔离并不只是偏见的结果,也是复制偏见的工具。

美国政治生活的剧烈极化并不是由于缺乏礼貌和缺乏相互理解。它是不断升级的不平等最醒目的后果。没有这0.1%(确切地说,是这群人中极富侵略性的那一部分),它是不会发生的。财富总是通过分裂其对手来维护自己。盖茨比曲线不仅造成地上修筑的藩篱,它也使其他人的心中筑起隔墙。

但我们不能就放过这9.9%。我们或许没有为挑起种族仇恨提供资助,但我们把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机会囤藏起来。我们是从90%人群那里掠取资源供给0.1%的这台机器的操作人员。我们乐于从这些战利品里分得一份子。我们的劳动成果使得另一个群体充满怨恨并因此而容易受人操纵,而我们却自我感觉良好而不屑地旁观。这就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关于这些后果,我们首先需要了解的最重要一点,同时也是最显然的道理: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不是一个改革计划。它不是“民粹主义”。它是民主制度得的一种疾病,但不是民主的体现。利用民众怨恨的政治是加剧不平等的工具, 而非减少它。 从无能得不可思议的特朗普政府这摊泥淖里蹚过的每项政策改变都是例证。新税法;在环境、电信领域和有关金融服务行业法规的行政令;保守主义死硬派法官的任命 — — 所有这些的效果就是把90%人群困在人才体系的山脚下,即使辛劳一生,前面的高山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我们需要了解的第二点是,下一个轮到挨刀的就是我们自己。随着充满怨恨的人群的扩大,顶端的幸福圈子会越来越小。那些乘着民怨的东风上台的人最终会意识到,我们作为他们的经济机器仆人会不如我们作为民众的模范敌人来得有用。最近的税法中打击蓝州的条款让9.9%中的一些人不大高兴,但这只是一个开端:随着民怨政治的展开,我们这类人会有的是苦头吃。这个过程中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后果就是社会动荡;过去的一年为此提供了充分的证据。

不讲道理的人通常也是不服从法规和社会正常规范的人,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你可以查查“宪政危机”这个词在过去五年中出现的频次。这就是盖茨比曲线的反直觉之处:你以为你的收益都锁定了。然而这个固化过程的效果是让整个系统变得更脆弱。重温历史,你就会知道这个过程通常的结局是什么。

9. 贵族政治的失败

罗伯特·W·斯图尔特上校当年为躲避传票隐藏了好几个月。他的律师宣称他在墨西哥或南美进行敏感的业务谈判,一旦他的准确位置曝光就会威胁到国家利益。最终,蒙大拿联邦参议员托马斯·J·沃尔什(Thomas J. Walsh)把律师拖到了证人席上,给他看哈瓦那报纸八卦专栏的剪报和照片证据。上校一直以爱马著称,很显然他常去骑师俱乐部。在各种豪华午餐晚宴以及哈瓦那游艇俱乐部的舞会上,他的微笑上镜了多次。

当参议员们最终把上校弄回来,讯问他那些像臭虫一样在政治生态系统中蔓延的空壳公司的债券,他还教训他们,谁才是管事的老大。他宣称,“根据美国法律,我不认为这种审问是在这个委员会的权限之内。”即便如此,他开恩似地补充道,他“个人没得到过任何这些债券”。这句话在英语里无论怎么解读都是句谎言。

传说中的斯图尔特王朝的黄昏并不辉煌。一个记者这样嘲讽道,一个善于耍花招的律师帮上校“用狡辩摆脱了”(aquibbled)藐视法庭的指控,但小洛克菲勒却不愿原谅他造成的这场公关灾难。上校为赢回股东的心进行了长时间却毫无成效的一战,最后他挂靴永久退回到楠塔基特的家族庄园。

这些都改变不了茶壶山丑闻案(涉及贿赂、回扣,以及为大油商谋利的非法私下交易)暴露的政治现实。在盖茨比曲线的巨大压力下,美国民主濒临失败。当时权力在手的人就是金钱在手的人。说到底,1 920年代的金融家想要的正是金融家一直想要的,而他们的“公仆”将此送到了他们手里。卡尔文·柯立芝(Calvin Coolidge)政府在1926年通过了巨额减税法案,确保每个人都能够把赚的钱拿回家。富人们似乎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 — — 直到1929年10月。

这些大肆掠夺发生时90%在哪里?他们中相当一部分出现在3K党的集会上。在当时90%中嚷嚷得最厉害(但人数不一定最多)的那部分人看来,美国最大的问题都出自于揩油混吃的成群结队的移民。你明白了吧,那些移民的孙辈们现在认定美国所有的大问题都来自于揩油混吃的成群结队的移民。

财富集中的恶浪掀起于镀金时代,在1920年代达到顶峰,最终碎裂在大萧条和二战的浅滩上。今天我们一般认为植根于罗斯福新政并在战后开花结果的社会福利体系是新时代平等的首要驱动力。但实情是,这些努力更多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死亡和破坏是变革的真正动因。股市的崩溃打得富人倒退几大步,战争则赋权于劳动者,尤其是女性劳动者。

这场镀金的、喧嚣汹涌的破坏性浪潮绝不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由于不平等造成的动荡。在十九世纪上半叶,无论从市场资本或雇佣规模来衡量,美国最大的行业都是买卖和使用奴隶(以及繁衍更多的奴隶)。在那段时期里,这个行业集中到如此程度:不到4千个家庭(约占全国家庭数目的0.1%)拥有这个“人力资本”的四分之一,而另外39万个家庭(可以称之为9.9%,大约这个比例)拥有其余全部。

这些蓄奴精英比他们绝大多数白人同辈受过更好的教育,更加健康,餐桌礼仪也好太多,更不用说和那些被他们奴役的人相比。他们不仅主宰了这个国家的政府,也主宰了媒体、文化和宗教。他们的追随者在教堂讲坛上和新闻网络里如此成功地展示了奴隶制度的神圣和慈善,以至于数百万并不拥有奴隶的贫困白人以保卫这个制度而献身为荣。

这个浪潮导致了62万军人死于战争,以及大规模的财产破坏。它的确在一段时间里推进了美国南部的平等 — — 只不过这个过程很快就反转了。

(Craig Cutler)

需要说明,美国并不是人类不平等史上的首恶。作为北美殖民者来源地的欧洲各国早已熟知了不平等和社会动荡,其严重程度美国人用了一个多世纪才得以复制。不论是古罗马、近东、亚洲还是南美,这类历史故事的情节都一样。历史学家沃尔特·沙伊德尔(Walter Scheidel)在《大调平器》(The Great Leveler)一书中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不平等总是终结于大灾大难:战争、革命、政府垮台、瘟疫和其它灾难。这个理论令人沮丧。现在美国第三波不平等浪潮看起来正在达到峰值,我们敢下多大的注来赌它这次不成立呢?

我们这个阶层的一个决定性特征就是我们自以为是与众不同的新一代。其实这更大程度上反映了我们对前辈的不了解。我一直以为上校出身于上校世家,每一位祖先都把自己巨大的优越感传递给下一代。显然萨拉阿姨的宣传比我意识到的更有效。

罗伯特·W·斯图尔特1866年出生于爱荷华州的一个小农场里。一家人早起晚归,整日辛劳, 就如同研究印第安那标准石油公司的历史学家保罗·亨利·吉登斯(Paul Henry Giddens)客气地描述的那样,“很一般的家境”。邻居们看到这个村野少年有点不一般,凑钱送他去科伊学院(Coe College)上学;这个学院非常小,位于以肉类加工产业为主的锡达拉皮兹(Cedar Rapids)。可以想见,当这个奖学金男孩几年后抵达耶鲁法学院的时候,他已经充满了动力急切地想要事事争赢。哈瓦那游艇俱乐部的闪光灯摄下的某个摆拍姿势,或许是在中西部寂静平原的某处对着一个满是划痕的镜子里第一次练习过。

10. 选择

我倾向于认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结局过于悲观。即使我们注定了会一刻不停地划船回到过去,我们如何知道我们回去的是哪一段过去时光?

历史上的贵族政治曾经做出过几次好的选择。古雅典的9.9%在一段时间里阻挡了盖茨比曲线的死亡浪潮,即使“民主”并不能很恰当地描述他们的政治体制。美国第一代革命者大都是9.9%,即便如此,他们背叛了英国国王,创建了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最好的革命并不是从社会最底层开始的;它们是中上阶层的工作成果。

这些例外当然很罕见,然而它们就是我们所知道的现代世界的故事。不论是从总人口数、人均寿命、物质财富、艺术表达、暴力比率,还是几乎所有其它有关人类生活质量的指标来说,现代社会和过去任何时代相比都截然不同了。历史学家们为人类这个快乐的转向给出了很多复杂的解释 — — 蒸汽机、微生物、气候 — — 但一个简单的答案比这些都更重要:平等。现代世界的历史就是美国革命根本中心理念在世界上的展开。

我们当下面临的决定性挑战就是通过反转正在加速的不平等造成的社会固化,来更新美国民主的承诺。只要不平等主宰社会,我们的政治中就不会有理性;理性一旦缺失,我们的问题无一能够解决。这是一个世界历史性问题。但目前提出来的各种解决方案,大致来说,就只有一个鞋盒那么点大。

善意的唯才主义者们提出了更新更好的测试,用来录取学生进入他们那些金镶玉裹的教室。可以 — — 但仅靠微调那些将人们排除在高档大学之外的公式,我们不可能改变盖茨比曲线。制定政策的书呆子们把目标瞄向那些特别过分的税法条款,比如房贷利息的税务减免和大学学费储蓄计划。很好 — — 但接下来怎么办? 保守派继续拿所谓的“行为学”解决方案循环使用,比如坚持传统婚姻或者重拾旧时信仰。当然 — — 重塑家庭和社区纽带是个值得追求的目标。但赞颂这些美德并不能将任何家庭从不平等经济体制的重压下拯救出来。与此同时,在咖啡馆里高谈阔论的激进人士说他们想要一场革命。他们好像没理解,只有极端暴力和破坏性的解决方案才是简单的。

美国理念一直都是一颗指北星,而不是一个政策系统,更不是一种现实。人类的权利从来没有,也绝不可能仅靠几个短语或古老的宣言就永久建立起来,而是在不断追赶现实世界的变化。在我们现在的世界,我们需要懂得,每个人都应该能够享受医疗保健服务,有机会学习我们文化里积淀下来的智慧,并且能够在一个像样的住房和社区生活。这些权利不应该只是那些学会了操纵这个系统的少数人的特权。这些权利和从前那代人称为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是同源的。

是的,真正起作用的变革需要联邦政府采取行动。创造垄断的可以摧毁垄断;将金钱导入政治的可以将它拿出;将权力从劳动者转到资本的可以反转其方向。变革也需要在州和地方层面发生。不然我们如何能够让邻里社区保持开放并恢复教育的公共属性?

它也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参与,或许尤其要强调包括那些在这个游戏里暂时的赢家。我们要把目光从映照自己的成功的镜子上挪开,去想一想我们日常生活中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那些不是我们邻居的人们。我们要为别人子女的机会奋斗,就如同我们自己子女的未来与之息息相关,因为可能事实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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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专访大卫·科茨:金融危机10周年,如何避免它卷土重来?

摘要:2008年9月,世界两大顶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被迫申请破产保护、美林证券被美国银行收购,这拉开了全球股市大崩盘的序幕。随后,华尔街的投行接二连三地倒下,美国金融危机彻底爆发,这场海啸涉及全球,影响到了全世界。如今正值金融危机10周年,为此,土逗采访了美国麻省大学阿姆斯特分校经济系教授大卫·科茨,他在访谈中回顾了这场金融危机的根源,并分析了当代危机余波下的资本主义走向,最后,他也谈了谈主流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本次访谈精华部分均以视频的形式展出,建议在Wifi下全屏观看。

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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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10周年,谈到它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想到房地产泡沫、股市崩盘、银行破产和大规模的失业。那么,这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如何联系起来的?2008年金融危机是如何发生的?

大约在1980年,美国和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资本主义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即从战后管制的资本主义转向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伴随着金融化和一种新形式的全球化,它能够带来几十年相对稳定的经济扩张,比如1980年代的长期扩张,1990年代的另一次扩张,以及从2001到2007年的扩张。在这一阶段,GDP增长不是很快,而且增长得十分不均衡。

但是新自由主义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在这种资本主义形式下,资本相对于劳动力来说如此强大,以致于工人的工资不仅不增加,有时还会下降。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才能取得长期的经济扩张呢?资本家想要投资,但是如果工资逐渐下降,谁来购买这些不断增加的产出呢?

“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在解决这一问题上发挥了关键作用。上世纪80年代初,银行被解除了管制,它们开始向普通(甚至是低收入)家庭发放贷款,以此来赚取高额利润。这其中就包括著名的次级抵押贷款和由此产生的证券。这使得数以万计的工薪阶层家庭通过借贷来维持他们的基本生活水平。因此,消费者债务的上升是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的一个特征,它确实帮助了经济扩张。

在上一段的扩张过程中,贫富分化程度又变得更严重,经济扩张的唯一办法就是再继续增加家庭债务,那么,银行如何才能继续向(中等收入甚至是低收入)家庭放贷呢?

  2002-2008年间各国的房价增长情况 图片来源:Wikipedia

诀窍就在于房地产泡沫:大多数美国人都拥有自己的房子。如果一个家庭无法偿还贷款,那么银行就会得到房子。银行相信房价会一直上涨,所以即使他们偿还不了也不要紧。房子是贷款的抵押品,银行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

因此,所有上述这些,包括资产泡沫和金融机构投机行为的共同作用,使得经济扩张成为可能。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它要求家庭债务相对于收入来说不断增加。就像我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兴衰》一书中指出的那样,从1980年代到2007年,家庭债务与家庭收入之比几乎翻了一番。而到了2006-2007年,这种债务已经变得过高而无法持续下去。工薪家庭发现他们已经很难再靠其收入进行正常借贷了,之前的债务也无力偿还了,于是,暴发了危机。随着房地产泡沫的破裂,一切就都不可避免地分崩离析了。所以,这不仅仅是金融危机,这是整个新自由主义的危机。

  大卫·科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兴衰》

马克思似乎是预言了我们之前所面临的危机,他在《资本论》中说:“经济学的肤浅性表现在,它认为信贷的扩张和收缩是工业周期性变化的原因,而实际上它只是这种周期性变化的表现而已。”在这里,马克思似乎认为资本主义的危机是不可避免的。那么,您觉得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是可以通过在系统内施加一定的手段(比如金融管制)就可以被解决,还是说这是一个结构性的危机?

我认为资本主义有两种类型的危机。一种是商业的周期性衰退,这经常发生,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危机是可以自我解决的。虽然,凯恩斯的财政政策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解决这类衰退;第二种是结构性的危机,这和上面不同。当一种资本主义形式不再能促进正常的积累时,就会出现这种危机。这就是20世纪30年代发生的大萧条,还有70年代发生的不同类型的,即管制的资本主义的结构性危机。

在过去,资本主义的每一场结构性危机都是通过资本主义的转型来解决的,而绝非通过一两个政策就能解决。30年代的大萧条通过构建管制的资本主义从而得到解决。这种资本主义有效地运作了25年,然后在70年代引发了一场危机,这场危机的解决伴随着向新自由主义的转型。

我觉得,现在我们又处在了这种结构性的危机中。金融危机虽然在很久之前结束了,但是我们的经济并没有正常地运行。GDP增长得十分缓慢。我们正处在一个经济停滞的时期。

如今我们还处在这场危机的余波中,您觉得资本主义的未来将会向何处去?

如今,我们不可能去准确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有根据的推测。

各种形式的资本主义似乎就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由国家调控的资本主义,或者是资本和劳动力之间的妥协;另一种则更倾向于自由市场,国家作用有限,国家对商业和银行的监管有限,工会相对较弱。历史上,这两种形式相互交替出现:战后管制的资本主义的危机,被新自由主义解决;而那场1930年代的危机,我认为是20年代自由市场式的资本主义造成的。所以这是一个交替的过程,有一个理论的逻辑。

因此,我认为如果想要解决如今这场危机,需要通过资本主义的重组转型,即转向一个更加管制的资本主义。这将会有两种主要的形式:一种就是专制的、国家主义的资本主义形式,我想这就是唐纳德·特朗普所代表的。 这种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是专制的,国家承担基础设施的投资,军事开支增加,极端民族主义的意识型态抬头。另一种就是向社会民主转型。资本和劳动力之间又出现了一种妥协,工资随着生产力的增长而增长。在这一时期,它也必须包括一些有利于环境可持续性发展的措施,从而去缓解资本主义的气候变化。

  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特朗普和英国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他们分别代表了资本主义的两种不同走向 图片来源:The Daily Beast

所以,这两种情况都是可能的。因为这两种方法,在原则上都能导致正常的积累。在第一种情况下,即右翼民族主义下,工资仍然会相对受到抑制。但是,国家对基础设施和军事开支的投入将使需求持续增长。这将不是一个美好的未来。人们将受到压迫,可能还会引发战争。而另一方面,社会民主的形式将会通过让工资和生产力同步增长的方式来在一段时间内解决危机,这也会解决需求问题。

但是要记住,资本主义下的进步变革从来不来自于资本家,而是来自于一些先进工人团体的要求。近年来,美国和其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阶级相对较弱,而如今不论是左派还是右派中普通民众的愤怒和动员也越来越多。因此,如果一个新的社会民主式的资本主义出现,它将建立在工人阶级的要求之上,是资本家被迫接受工人需求的结果。

如今世界多国都在经历着政治危机,而就像您说的,全球经济也处于衰退停滞的状态,街头上上演着骚乱、抗议和示威。在这一背景下,您认为危机的出现同时也是政治动员的机会吗?人么如何才能将根深蒂固的不满和愤怒转变为一场结构性变革的政治运动?

对于在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我认为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目标是要去建立一个社会主义运动。如果有一场真正的社会主义运动让资本家害怕,那么对资本主义社会民主式改良的可能性就会更大。这就是20世纪30和40年代发生的事情。 在那时,美国和欧洲的大资本家之所以接受管制的和社会民主式资本主义,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害怕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当时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政党在世界各地争夺权力。共产党大规模扩张,统治着政权。这是他们妥协的主要原因。

因此,我认为社会主义者应该致力于建立一个社会主义运动,在短期内,它可以增加进步性改革的可能性;从长远来看,我们也需要这样的运动去最终摆脱这种非理性的资本主义制度。

西方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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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美国的大学里教授“政治经济学”,我想这是一个人们或不熟悉、或有误解的概念。它与我们在大学中普遍被教授的主流“西方经济学”有什么区别?

西方经济学就是新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主要是在错误地为资本主义辩护,而不是科学的理论。它把自由市场描绘成一个完美的体系,但事实远非如此。新古典经济学甚至都没有解释资本主义是如何运作的。是马克思解释了为什么资本主义逐渐发展了生产力。新古典经济学没有关于技术变革的理论。它的均衡理论认为,当经济体处在静止的均衡状态时,它就将是最有效率的。这是一派胡言,那些新古典经济学家们从来没有在理论上证明这一点。

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很多顶尖大学的经济系研究生觉得他们无法去相信在课上学的东西。所以我们开始去读马克思,然后我们就发现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的方法可以解释我们周围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们关心贫穷,关心不平等,关心种族压迫和帝国主义战争。新古典经济学完全不能解释这些事情,但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却可以解释。我和同学都讨厌新古典经济学,觉得它既无聊又与事实毫不相干。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中最著名的供给-需求曲线 图片来源:fixingtheeconomists.wordpress.com

而当我们这一代开始在大学教授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时,教室里都挤满了大量的学生,他们都会像这样坐在座位的边缘,因为马克思的思想解释了他们所关心的问题。而新古典经济学则说,一切都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政府干预太多。这不是一个可信的理论。据我了解,最近在美国,人们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越来越感兴趣。就在金融危机之后,马克思的书销量增长得很快。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增长,是因为金融危机让人们感觉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是对的。我记得《纽约时报》在一篇深度讨论金融危机的文章里面说:资本主义似乎在试图去证明马克思是对的。

我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中国不受欢迎,有很复杂的原因。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它的教学方式经常与马克思主义背道而驰。为了考试,你需要死记硬背他的思想。学生们不喜欢这样。我每年都教本科生一门课,叫《政治经济学导论》,我在课上除了介绍一些诸如“占有剩余价值”这类基本的概念之外,都没有使用很多生硬的马克思主义的语言。如果把马克思理论作为一套鲜活的理念去教给学生,告诉他们你可以用这个理论去分析和理解你生活中最关心的问题,那么学生们都觉得这门课很有趣。

  政治经济学经典入门教材:保罗·斯维奇《资本主义发展论》

所以,总的来说,我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学扮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一方面,它要让资本主义看起来是在所有可能的制度里面最好的那一个。新古典经济学告诉我们,社会上没有剥削。工人提供劳动力,资本家提供资本。基于各方的牺牲和贡献,他们每个人都会能到回报。这是谎言。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是势不两立的。

经济学的第二个功能,就是要去解决资本主义内部出现的问题。所以,它必须现实可行。比如,凯恩斯理论。凯恩斯理论是对资本主义在宏观层面上某些问题的合理分析。它并不是对资本主义的道歉,而是一种改良理论。因为它既指出了资本主义的一个关键缺陷,即它没法实现充分就业;但它却也在资本主义内部提出了解决方案,提出了一些政府、财政和货币政策。

现在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代,但同时也是最充满希望的时代。那么最后,有什么话想要对土逗的读者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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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wyzxwk.com/Article/sichao/2018/06/390423.html

沙特阿拉伯相关资料(资料摘录)

众所周知,沙特和美国当了几十年的盟友。但对于沙特这个国家,了解的人并不多,特别是那些白痴美国崇拜者,他们还有人以为沙特是世俗化的,呵呵,事实是,沙特不仅不世俗化,而且是伊斯兰国家中最原教旨的,没有之一哦。所以说,什么反恐,什么反伊斯兰极端主义,什么民主灯塔,什么自由世界,都是狗屁,伊斯兰极端主义就是英法美帝国主义势力一手扶植起来的,呵呵。而沙特政权和瓦哈比主义对平权的否定,对女性和LGBT人群的压迫,和保守主义纳粹们以及傻逼基督徒们是完全一致的,当然,上帝和安拉本身就是同一个神。实际上,沙特就是个建国了的IS。而社会主义者们是一直批判原教旨主义和反人权的伊斯兰教教条的,并且早在1987年就指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非常危险:什么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

是不是很惊讶啊?还有更令人惊讶的事实呢:当年沙特帝国的成立,可是和英国与法国的扶植有很大关系哦!不要以为外交和内政无关,外交是内政的延续,一个国家外交时选择和沙特这种原教旨极权当盟友,那么这个国家的内政一定有问题,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那就要具体分析了,不过就美国而言,问题出在基督教和资本主义上,美国的原教旨基督徒的主张和瓦哈比派几乎是一致的,除了基督徒不承认穆罕默德之外。而资本主义的无下限逐利本性,也使得美国政府为了石油和沙特勾结。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沙特的历史与现实吧(注意,由于中文资料太少,只能当个初步了解渠道,想要深入了解的人请自行搜索英文资料。):

直到現在,從表面上看,沙特的統治精英們存在分歧。一部分支持屬於遜尼派的ISIS與什葉派伊朗對掐,他們樂於見到遜尼派在所謂“先祖故土”上建立一個新的伊斯蘭國家;他們也認同ISIS嚴格的薩拉菲主義(伊斯蘭復古主義)意識形態。

另一部分沙特精英則對伊赫萬(即“認主獨一兄弟會”)心存疑懼,這個瓦哈比派宗教武裝組織(作者註:伊赫萬在阿拉伯語中意為兄弟會,此兄弟會與埃及穆兄會無關,下文均用伊赫萬指代瓦哈比派認主獨一兄弟會)曾在1920年代末叛變沙特開國國王阿卜杜勒·阿齊玆,當時幾乎從內部瓦解了瓦哈比派和沙特家族。

ISIS的激進教義已使眾多沙特人感到不安,甚至令他們對國家的總體方向和官方話語產生了質疑。

雙面的沙特

要理解沙特阿拉伯內部關於ISIS的爭議,就必須抓住問題的核心,即沙特王國宗教與歷史根源所固有(且持續)的雙面性。

沙特民族身份認同的主線之一,可直接追溯到瓦哈比派創始人穆罕默德·伊本·阿卜杜勒·瓦哈卜。伊本·沙特酋長(在灼熱貧瘠的內志沙漠中,當時的沙特僅是彼此劫掠的貝都因眾部落之一)接受並支持瓦哈卜激進的排他性教義。

上世紀20年代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走民族建國道路時,埋下了沙特民族雙面性的另一條脈絡:他為了爭取英美兩國對沙特外交地位的支持,打壓了伊赫萬的武裝暴力;他將原本未固化的瓦哈比派教義通過制度確立起來,以非暴力的文化革命形式向穆斯林世界滲透。後來在70年代,沙特又利用激增的石油出口收入,把伊赫萬這股不穩定因素輸往別國。

但這場以瓦哈卜的教義為基礎的“文化革命”卻不是什麼溫和的改革——正因為瓦哈卜對一切他所認知腐朽和邪說懷有雅各賓式的仇恨,他才會呼籲將異端和偶像崇拜從伊斯蘭教中清洗出去。

泰米葉曾向什葉派、蘇非派和希臘哲學宣戰。他也反對祭拜先知墳墓和慶祝其生日,宣稱這些行為無異於基督教徒們把耶穌當作神來膜拜(即偶像崇拜)。瓦哈卜吸收了先人的教誨,宣布信徒如對他解讀的伊斯蘭教義有“任何懷疑或猶豫”,其“財產和生命的豁免權”便應被剝奪。

瓦哈卜的主要信條之一構成了“塔克費爾”(takfir,即叛教)的核心思想。在“塔克費爾”教義下,任何穆斯林只要做出了侵害絕對王權的行為,瓦哈卜和他的信徒們便有權宣告其為叛教者。所有敬奉死者、聖徒、天使的穆斯林統統被瓦哈卜革除了教籍。他堅信穆斯林應全心全意侍奉真主,其他神祗勢必會減損這種信仰。所以,根據瓦哈比派教義,信眾不得向聖徒祈禱或為逝去的親人禱告;不得祭掃墳墓;不得前往裝飾奢華的清真寺;不得紀念聖徒的宗教節日;不得慶祝先知穆罕默德誕辰;甚至不得為死者立墓碑。

瓦哈卜要求教徒身體力行,嚴格遵守教義。他宣稱每一個穆斯林都必須單獨向唯一的穆斯林領袖(如哈里發在世,則為哈里發)宣誓效忠。他寫道:“那些異見者應被處決,他們的妻女應被強姦,他們的財產應被充公。”在瓦哈比派眼中,什葉派、蘇非派和一些其他教派的信徒都是應處以極刑的叛教者,根本算不上穆斯林。

目前,瓦哈比派和ISIS之間沒有分歧,而未來兩者可能產生裂痕:沙特王國將瓦哈卜關於“唯一的統治者、唯一的權威、唯一的清真寺”的主張,已在沙特阿拉伯固化下來,形成三大製度支柱,分別對應著沙特國王的統治、國教瓦哈比派的絕對權威、以及教派對真言的解讀(清真寺)。ISIS雖嚴格遵循瓦哈比派教義,但否認這支撐整個遜尼派權威的三大支柱,這就使前者對沙特阿拉伯構成了深遠的威脅。

沙特第一王國簡史(1744-1818)

瓦哈卜鼓吹極端激進的觀點,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他被逐出故鄉——在短暫的漂泊後,他於1744年得到了伊本·沙特的庇護。在瓦哈卜新奇的教義中,伊本·沙特看到了一條顛覆阿拉伯傳統、奪取權力的道路。

伊本·沙特的部族緊握瓦哈卜這張宗教牌,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干他們一貫的勾當——去鄰近村落打家劫舍。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可以高舉聖戰的旗幟,不再受到阿拉伯傳統的約束。伊本·沙特和瓦哈卜以聖戰為名,重新提出殉道這個概念,宣揚在聖戰中殉道的烈士可以立即上天堂。

最初,他們征服並統治了一些鄰近的部落。被征服的部眾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改宗瓦哈比派,要么被處死。到1790年,政教合一的沙特部族控制了阿拉伯半島大部,並反復入侵麥地那、敘利亞和伊拉克。

他們的戰略——與今天的ISIS一樣——都是讓被征服民族產生恐懼,進而臣服於自己。1801年,沙特攻打今伊拉克境內的什葉派聖城卡巴拉,屠殺了包括婦孺在內的數千名什葉派穆斯林。許多什葉派聖祠毀於一旦,包括穆罕默德之孫伊瑪目侯賽因的陵墓。

當年的見證者英軍中尉弗朗西斯·沃登記述道:“他們把它(卡巴拉)搶掠一光,搗毀了侯賽因的陵墓……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古怪而殘忍的手段,殺害了五千多名當地居民……”

第一沙特王國的歷史學家奧斯曼·伊本·白舍爾·納吉迪記錄了伊本·沙特1801年在卡巴拉的大屠殺。他驕傲地宣稱:“我們佔領了卡巴拉城,屠宰並奴役了那裡的人,然後向萬世的真主安拉禱告,我們沒有歉意,只有一句話:’這就是異教徒的下場。’”

1803年,聖城麥加在阿卜杜勒·阿齊玆的恐嚇下投降(麥地那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瓦哈比派教徒們拆毀了眾多歷史遺跡和所有的陵墓與聖祠。最後,大清真寺周圍歷經數百年的伊斯蘭教古建築悉數被毀。

這個伊赫萬實際就是現代版的瓦哈比派半獨立武​​裝衛道先鋒隊。19世紀初年瓦哈比派勢力幾乎一統阿拉伯半島;一個世紀後,從1914年至1926年,伊赫萬以同樣的方式相繼攻占了麥加、麥地那和吉達。然而此時,阿卜杜勒·阿齊茲開始意識到,伊赫萬展現出的“雅各賓式”革命性質,損害了他更大的利益。後來,沙特爆發了一場持續至30年代的內戰,最終沙特國王用機槍鎮壓了伊赫萬叛亂。
關於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早年的事蹟,真相已經模糊。在阿拉伯半島發現了石油後,英美兩國一方面討好阿卜杜勒·阿齊茲,另一方面又傾向於支持沙裡夫·胡賽因作為阿拉伯半島的合法統治者。沙特人需要運用更微妙的外交手段。

作為交換,瓦哈比派被迫從一場聖戰革命和宗教清洗,退為一場社會、政治、神學、宗教層面的保守主義宣教運動;成為維護沙特王室和國王絕對權力正當性的工具。

浮在石油上瓦哈比派

法國學者吉勒·凱貝爾寫道,當石油成了沙特的搖錢樹,該國的目標是“向穆斯林世界傳播瓦哈比派學說……將伊斯蘭教瓦哈比化,讓伊斯蘭教內部的多種聲音歸於同一信仰”——這是一場超越國界的運動。沙特阿拉伯為了打造宗教軟實力,已投入了數十億美元,未來還將在這方面投入更多財力。

1945年,剛參加完雅爾塔會議的羅斯福在美國戰艦上接見了阿卜杜勒·阿齊茲,從那一場會面開始,沙特阿拉伯就長期依賴於西方的政策,至今仍未改變。一方面,是沙特為建設軟實力,動用數十億美元的大手筆;另一方面,沙特在教育、社會、文化等領域向其他伊斯蘭國家輸出瓦哈比派學說,控制遜尼派伊斯蘭教,也是在幫助美國實現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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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福(右一)接見阿卜杜勒·阿齊茲

沙特阿拉伯王國驚人的財富、現代化的外表、以及在伊斯蘭世界中展現出的領導姿態,吸引了大部分西方人的注意力。他們以為控制好遜尼派就能讓沙特服從於現代生活的驅使。

但伊赫萬運動並沒有在上世紀30年代被趕盡殺絕。它雖然從主流隱退,卻仍保持著對伊斯蘭意識形態的影響力——所以我們看到今天的沙特人對ISIS的態度甚是微妙。

在許多西方戰略項目上(反社會主義、反阿拉伯復興主義、反納賽爾主義、對抗蘇聯和伊朗),沙特與西方聯手對阿拉伯地區實行聯合管理,西方政治家對沙特阿拉伯做具有選擇性的正面解讀,突出其富裕、現代化、有影響力,忽略了瓦哈比派思潮的影響。

畢竟,西方情報機構認為更加激進的伊斯蘭主義運動,既能有效地推翻蘇聯在阿富汗的存在;又能顛覆那些不再受西方青睞的中東國家和領導人。

沙特和西方授意班達爾親王處理敘利亞反政府叛亂,最終引發了一場“新伊赫萬式”暴力恐怖先鋒運動——ISIS。其實,西方何必感到驚詫呢?稍微了解一點瓦哈比派的歷史,你就應該知道,敘利亞叛軍裡的“溫和派”比麒麟還罕見。西方為什麼會幻想激進的瓦哈比派能濡染出溫和派?為什麼會幻想提出“唯一的統治者、唯一的權威、唯一的清真寺”的教派,能從“逆我者亡”走向溫和與忍讓?

来源:https://chaoglobal.wordpress.com/2015/01/22/isis-12/

阿拉伯起义资料(关于这段历史,有部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

阿拉伯起义(阿拉伯语:الثورة العربية‎‎ Al-Thawra al-`Arabiyya土耳其语Arap İsyanı)是1916年6月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治下阿拉伯人发动的大规模起义,名义上由麦加埃米尔谢里夫侯赛因·本·阿里领导[3],意图建立一个领土范围北达叙利亚阿勒颇,南达也门亚丁的独立国家。

尽管西方世界认为这次起义是阿拉伯人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但因为当时阿拉伯人的民族认同感不甚强烈,政治與派系上更是分裂,所以起义最初是以宗教名义发动來樹立共同敵人——领导者侯赛因以“青年土耳其党人违反伊斯兰教神圣教旨”为由,号召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阿拉伯穆斯林发动圣战,以推翻“看似虔诚的奥斯曼政府”,而当时的土耳其统治者则称这次起义是“背叛穆斯林哈里发国的部落叛乱”,“意图扰乱哈里发反抗帝国主义势力的斗争,趁机瓜分抢占穆斯林的土地”[4]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加入同盟国,与英法为首的协约国为敌,双方在中东地区展开拉锯战。为了给本方增添战争筹码,英国人有意联合阿拉伯民族主义者共同对抗伊斯坦布尔方面的军队。而战争期间,帝国政府在大马士革贝鲁特等地抓捕、囚禁民族主义者,也迫使阿拉伯民族主义势力转向英国一方。这为阿拉伯民族主义的兴起提供了历史契机,而英国人则成为其最大支持者[11]

而非整个战局[15],甚至具有佣兵性质,为了鼓动其进攻,甚至需要花费金钱[16]——1916年末,法国人支援了125万金法郎以支援起义[15];1918年9月起,英国人每月需花费22万英镑补贴这些部落武装[15]。费萨尔希望说服土军阵中的阿拉伯裔士兵倒戈加入起义,但是大部分阿拉伯士兵都直接被奥斯曼土耳其政府送往战争最前线,因此在起义末期大总攻前,只有一部分阿拉伯逃兵加入了起义军[17]。而哈希姆王朝麾下军队普遍装备低劣,至战争中后期才收到来自英法的步枪和机枪支援[18]

综上所述,在奥斯曼帝国的领土内,仍然效忠伊斯坦布尔的阿拉伯人占大部分,亦即仅有一小部分阿拉伯人决定反叛,因此部分历史学家认为“阿拉伯大起义”的用词是不恰当的[22]

1916年6月,英国向汉志地区派出多位军官,以协助指挥起义,其中较为著名的有西里尔·威尔逊上校、皮尔斯·乔伊斯上校和斯图尔特·纽科姆中校[30]赫伯特·加兰英语Herbert Garland亦参与其中。法国同样涉入此次行动,派出爱德华·布雷蒙上校率兵前往汉志地区[30]。法国援军与英国援军不同之处在于其阵中的穆斯林将领,如穆罕默德·乌尔德·阿里·拉霍上尉;克洛德·普罗斯特和洛朗·德皮二人则是改信伊斯兰教的欧裔将领[30]

按照侯赛因-麦克马洪通讯的约定,英国人同意允许阿拉伯人独立建国,但是双方对于这句话有着不同的解读。事实上,1916年5月,协约国秘密签署了《赛克斯-皮科协定》,划分了列强在中东的势力范围。根据协定,叙利亚安那托利亚南部、伊拉克的摩苏尔地区划为法国的势力范围;叙利亚南部和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现伊拉克大部分地区)为英国势力范围。1917年,英国又发表《贝尔福宣言》,支持锡安主义者在巴勒斯坦建立犹太人“民族之家”。侯賽因—馬克馬洪通讯定下的的阿拉伯國家範圍包括霍姆斯哈馬阿勒頗大馬士革連線以東的地區,但英法兩國於1920年4月舉行的圣雷莫會議英语San Remo conference瓜分了此地區。这些协定,连同侯赛因-麦克马洪通讯一道,为中东的战后划分增添了争议。(基本上现代中东地区的种种灾难,都是由这一瓜分协议而起。)

来源: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98%BF%E6%8B%89%E4%BC%AF%E8%B5%B7%E4%B9%89#cite_note-4

瓦哈比主义具体介绍:瓦哈比派(阿拉伯语:وهابية‎‎ Wahhābiya(h);阿拉伯语:ألدعوة ألوهابية‎‎ ad-Da’wa al-Wahhābiya(h)),也叫瓦哈比(派)运动瓦哈比主义,是兴起于18世纪中的一股原教旨主义伊斯兰教逊尼宗的一脉,以首倡者穆罕默德·伊本·阿布多·瓦哈比(1703-1792年)而得名,但信徒不喜欢这个称呼,一般自称一神论者(也译认主独一者)(Wuwahhidun),意即称自己为唯一真神的信徒。该派在教义上极端保守,可以说属于极右派,信徒主要集中在沙特阿拉伯[1]卡塔尔

主要主张

  1. 回到穆罕默德时代,回到《古兰经》中去
  2. 净化信仰(唯一神论
  3. 反对异端行为(如世俗化、圣徒圣墓崇拜、什叶派苏菲派等,日常生活中音乐舞蹈等娱乐活动皆为禁忌[5]
  4. 使用伊斯兰教法
  5. 摧毁黑石克尔白,消灭偶像崇拜
  6. 对所谓异端异教徒进行圣战,[6]以伊斯兰之名征服世界。[7]

瓦哈比思想主要传播于阿拉伯半岛,以及埃及苏丹利比亚尼日利亚印度印度尼西亚等地,并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不少地区都有影响。瓦哈比后与沙特阿拉伯德拉伊耶绍德家族领袖穆罕默德·宾·绍德合作,促成了后来沙特阿拉伯的成立[8]

沙特阿拉伯政府在世界各地推广瓦哈比派信仰,包括每年耗资20至30亿美元资助世界各地宣扬瓦哈比派教义的清真寺和伊斯兰学校[11]

但瓦哈比派带有暴力色彩,他们高举伊斯兰圣战的旗帜,被认为是宗教极端主义[12][13][14],容易产生恐怖分子。例如,恐怖分子本·拉登是瓦哈比派的信徒[15]

来源:https://zh.wikipedia.org/zh-hans/%E7%93%A6%E5%93%88%E6%AF%94%E6%B4%BE#cite_note-16

沙特死刑制度(禁止同性性行为,呵呵,而1917年十月革命之后列宁和托洛茨基就废除了沙俄压迫LGBT的法律):沙烏地阿拉伯瓦哈比派伊斯蘭教法的規範下,擁有嚴格的死刑制度,執行數也名列多國之前。在2013年,該國共有79名人犯被處決,其中外國人將近一半[1]。行刑時採取公開的方式,最常見是用劍斬首受刑人[2]石刑[3],其次是把受刑人釘死於十字架[4]

以下是觸犯而會被被處死刑的法律:

公開斬首及石刑已經在國際間引發不少批評的輿論[14]。外國籍勞工遭到處決的事件也引發批評,其中2011年9月一名來自蘇丹的民工因為「施行巫術」的罪名而被斬首[15]國際特赦組織對此以「慘不忍睹」表達譴責[16]。2013年1月,一名來自斯里蘭卡的女傭Rizana Nafeek因為照顧雇主的小孩不慎而使小孩窒息身亡,被法院判處斬首[17],斯里蘭卡也因此召回大使[18]。根據國際特赦組織的統計,2010年至少​​有27位外籍民工被處決,且截至2013年1月共超過45個外籍女傭在死囚牢房等待處決執行[19]

来源: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B2%99%E7%89%B9%E9%98%BF%E6%8B%89%E4%BC%AF%E6%AD%BB%E5%88%91%E5%88%B6%E5%BA%A6

各种践踏人权:(Abdulkareem Al-Hawaj)16岁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抗议图片及视频,已经成为导致他最终被判死刑的罪名。他被捕后的前5个月一直被关禁闭,审前关押期间无法会见律师,并且屡受狱方的酷刑虐待。(比共匪残忍多了,共匪至少不会因为发抗议图片就直接判死刑。)

来源:https://zh.amnesty.org/more-resources/news/%e7%a4%be%e4%ba%a4%e5%aa%92%e4%bd%93%e4%b8%8a%e5%8f%91%e5%b8%83%e6%8a%97%e8%ae%ae%e5%9b%be%e7%89%87%ef%bc%8c%e6%b2%99%e7%89%b9%e5%b0%91%e5%b9%b4%e8%a2%ab%e5%88%a4%e6%ad%bb%e5%88%91/

(贝鲁特)-人权观察组织今天表示,沙特当局从2018年5月15日至今已逮捕七位知名女权人士。这些维权人士长期倡导废除女性驾车禁令和歧视性的男性监护人制度。被捕者包括埃曼・纳夫贾(Eman al-Nafjan)和卢嘉茵・哈斯罗尔(Lujain al-Hathloul),以及两名男性维权人士,但当局尚未说明逮捕理由。

纳夫贾和哈斯罗尔多年来公开倡议终结对女性的歧视。她们曾在2016年9月参与14,000多人联署一份声明,要求萨勒曼国王废除男性监护人制度。根据沙特男性监护人制度,女性出国旅行、结婚或申办护照都必须得到男性监护人的同意。监护人可能是她们的父亲、丈夫、兄弟,甚至儿子。她们并曾在官方宣布将于6月解除女性驾车禁令之前,参与抗议禁令的运动。

当局曾于2014年11月逮捕哈斯罗尔,因为她独自驾车从阿布达比抵达沙特边界,并企图越界。她被关进少年监狱73天,直到2015年2月释放。2017年6月,她在达曼(Dammam)机场再度遭当局拘捕,数天后获释。

沙特当局长期压迫从事和平抗争的社运和异议人士。2011年起,法院定罪近30位知名社运和异议人士。许多人被判10到15年重刑,罪名含糊笼统,专门用来对付和平异见人士,例如“背叛君主”、“挑拨离间”、“煽动舆论”、“成立未注册组织”,以及2007年反网络犯罪法的模糊条款。

2014年起,沙特当局几乎把所有和平异议人士都送上特别刑事法庭,即沙特阿拉伯的反恐法庭。

来源:https://www.hrw.org/zh-hans/news/2018/05/18/318122

針對沙特阿拉伯的法令及人權紀錄,人權觀察國際特赦組織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等組織曾批判,尤其是針對女權問題[23],例如沙特阿拉伯曾是禁止女性駕車的國家之一[24],官方聲稱這樣是為了將女人「像寶貝一樣小心呵護」,至2017年沙特阿拉伯政府宣布解除這一禁令,将于2018年6月起允许女性驾车,女性屆時將可以申領駕照。該國希望这这项决策能改善国家形象,同时也能促进经济发展。[25]其他疑似侵犯人權的行為,沙特阿拉伯政府通常將這類報導斥責為謊言,或以伊斯蘭的沙里亞法規證明其合法。

2000年,沙特政府通過了十月立法,宣佈將履行聯合國禁止酷刑公約下的部份義務[26]。基本法第五章第26條載明:“國家按照沙里亞法規保護人權”[27]。2002年,聯合國反酷刑委員會批評了沙特阿拉伯的鞭刑截肢刑罰。沙特阿拉伯代表團則以伊斯蘭教傳統為由,拒絕了外人干預它的法律系統[28]

沙特阿拉伯政府在國內實施網絡審查(過濾)[29]。沙特阿拉伯的一名博客作者Fouad al-Farhan因為批評沙特阿拉伯的政治、經濟和媒體人物,從2007年12月起遭到監禁[30]

来源: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B2%99%E7%89%B9%E9%98%BF%E6%8B%89%E4%BC%AF#%E5%8F%B8%E6%B3%95%E4%B8%8E%E4%BA%BA%E6%AC%8A

看到这些之后,如果有人还把沙特的盟友美国当成“民主灯塔”“历史终结”之类的,那么我只能说他脑子进狗屎了。

川普尴尬了!中国照顾伊万卡中国工厂?

来源:美国之音

川普尴尬了!中国照顾伊万卡中国工厂?

被抓捕的三名活动人士之一华海峰的妻子邓桂莲

中国政府本星期首次证实中国当局拘留了调查美国总统川普的女儿和高级顾问伊万卡·川普在中国的代工厂劳动条件的三名劳工权利活动人士,称他们涉嫌进行非法活动。与此同时,被拘留的活动人士华海峰的妻子表示丈夫无罪,称丈夫一直在做有意义的好事。

在竞选期间、当选和就任之后,川普总统多次激烈抨击中国实行不公平的做法严重损害美国的经济和美国劳工利益。他甚至表示,中国多年通过不同平的贸易来对美国进行了强奸。

然而,川普总统本人以及包括他女儿伊万卡·川普在内的家人积极参与美中贸易。中国当局批准了川普在中国的70多个商标,伊万卡在中国代工厂加工制造以她的名字为品牌的产品。

6月初,调查伊万卡·川普在中国代工厂劳动条件的三名劳工权利活动人士被中国当局抓捕的消息传来,使美中关系平添变数,也使川普总统和女儿处于尴尬境地。

被抓捕的三名活动人士之一华海峰的妻子邓桂莲对美联社讲述了得知丈夫被抓捕之后的第一反应。她说:

“真的是恐惧,然后是恐慌,很无助。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弄。”

在被抓捕时,华海峰和他的两个同事李招和苏恒正在调查位于江西赣州的华坚鞋厂。那里加工生产伊万卡·川普牌的鞋。

“不可以拍。不可以拍。拍那里可以,不可以拍这里。镜头对那边,别对我们这边。”

在美联社前往那里采访时,工厂的警卫要美联社的摄影师不要向工厂方向拍摄。

在6月6日例行的记者会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称那三位劳工权利活动人士被拘留是因为涉嫌非法使用专业监控设备,以及干扰相关公司的正常运营及生产活动。然而,中国外交部正式发布的该日记者会问答记录没有收录发言人的这一发言。

委派活动人士进行调查的总部设在纽约的中国劳工观察组织则表示,活动人士是在调查华坚工厂低工资超时劳动、辱骂工人以及可能非法使用学生劳工的问题,活动人士没有进行非法活动,也没有使用非法监控设备。

在抓捕华海峰之后,中国政府当局人员对她的妻子邓桂莲进行了讯问,搜查了她的手机通讯记录,并警告和威胁她不要接受媒体采访。

邓桂莲说,“(他们跟我说,)现在所有的媒体采访你都不要做了。你看,国外的媒体都打你的电话。这就证明你老公犯的一些事情挺严重的。不要让你老公的问题变成泄露国家机密。说得很严重。反正我也不懂。说得很吓人。”

邓桂莲认为丈夫是一个好人,一直是在做好事,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在讲法治的中国,既然她没有违法,她就不应当害怕,应当让世人知道丈夫华海峰是一个什么人。

她说:“我觉得她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事情。他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因为对他的了解,对他的工作的了解,我知道一些事情,知道他帮助过很多身边的人。所以我一直很支持他的工作,一直觉得他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是做好事。”

在接受美联社采访的时候, 邓桂莲抱怨当局恶劣对待被关押的丈夫。她说,

“(他们)就把他安排在靠近马桶。每天晚上有很多人去上厕所,让他很难受。还有就是不允许那里的所有的人跟他讲话。”

国际特色等美国和国际间人权组织以及美国民主党人呼吁川普总统和女儿伊万卡为华海峰等被抓捕的中国劳工权利活动人士说话,要求中国立即释放他们。截止目前,川普总统和伊万卡品牌公司没有对这一事件作出表态。

美国国务院本星期早些时候呼吁中国立即释放华海峰等三位活动人士,或保证他们得到公正的司法审判。 _(网文转载) (博讯 boxun.com)

https://boxun.com/news/gb/intl/2017/06/201706090523.shtml

精英的特权

写在前面:这篇文章中引用的事实和数据很有价值,揭露了不少精英的特权,但作者身为毛派把新自由主义席卷世界的原因说成文革结束,这就不是事实了,新自由主义是借经济停滞和苏联解体的机会席卷世界的。而其中为中国洗地的言论,更不是事实,共匪太子党特权比美国精英多多了,而且双方也是相互勾结的。而民粹主义也不是极端化的民主,反而是反民主的,和精英主义互为镜像,这点秦晖教授有分析文章。至于文章最后提到的那个“解决方案”,呵呵,作者又在撒谎,这不过是右派的“解决方案”而已,实际上社会民主主义者早就有可行的解决方案了,就是实现经济民主。我说作者撒谎,是因为作者既然能翻墙查到这么多精英的特权,那么如果他真是社会主义者,不可能查不到经济民主这一解决方案,所以他是故意的。他是个高级五毛狗,比绝大部分海外民运的水平都要高,当心。

我观察这个赵皓阳有段时间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一般毛派,一般毛派是会关注推送外国反抗新闻的,以及介绍外国毛派的文章著作并给出链接,很多也会开书单和网站链接,但他几乎不单独推送外国反抗新闻,从来不给书单不给网站链接,提到的著作也只是选择性摘录,例如大卫哈维,他虽然吹捧,但《新自由主义简史》中分析新自由主义起源的部分就完全不提;而且不少毛派是想要推翻共匪的,当然他们在墙内不会明说,但会有类似的暗示文章,而在墙外就有不少毛派直接如此表达了,而他很明显是支持共匪的,鼓吹反贪官不反皇帝,都是下面官僚集团不好,皇帝没问题,呵呵。而他虽然吹捧马克思,但马克思反对国族主义这点他就不提,主张福利国家这点他也不提;他吹捧列宁,但列宁的民族自决理论他又不提,帝国主义理论他还是不提;他吹捧斯大林,但完全不提托洛茨基,实际上无论是哪派,在说斯大林时托洛茨基都是绕不过去的,他完全不提,加上链接也不肯给一个,我的看法是他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托派的存在;而对于社会民主主义,他连多骂几句都不肯,伯恩斯坦和考茨基的名字都不提,他在害怕什么呢?我看他是怕提到这几个名字之后有人好奇查询,然后知道社会民主主义的存在吧。他如此克制,完全不越共匪雷池,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故意如此,他就是高级五毛狗,和共匪背后勾搭的存在。最后一点,他默认别人称呼他“赵主席”,这是很明显的造神。

(一)“公平”的界定

文章的题目叫做“精英的特权”,那么如何界定这个所谓的“特权”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按照我们这个社会的普遍认知和道德上的公序良俗,一个人付出的多,就应该得到更多的回报;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更优秀,理应得到多于其他普通人的回馈。对于“精英”来说,能在某些领域成为翘楚,或有超世之才,或有坚韧不拔之志,那么所谓的“特权”一说,是不是应该改成精英们应得的权利呢?然而许多普通人都有一个模模糊糊不太清楚的主观感知,就是精英阶层所得到的,比他们“应得”的,要更多,他们会举出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两极分化愈演愈烈等社会现象用以证明“特权”的存在,但是依然很难量化。

我来举一个例子,2007年,美国各大企业CEO们的平均工资是普通工人平均工资的344倍,注意这仅仅是工资,不包括奖金和股息收入等(David R Francis,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 Marcy 9,2009)。这个如果要真说也说得通,毕竟CEO是一个企业运行的绝对核心、重中之重,其地位的重要性和可能给企业带来的收益,我说三百倍于一个普通工人,并不能有有力的反证来反驳。那么我再说一个数据,1980年,CEO们的平均工资仅仅是工人们的42倍(来源同上)。那么是不是说明了短短的三十年里,CEO给一个公司的效益提升、其地位重要性增长了近9倍呢?很明显无法得出这个结论。横向去对比CEO们的工资,美国CEO是其欧洲同行的2倍、日本同行的9倍(Kenji Hall,BusinessWeek,February 10,2009),那么就意味着美国的CEO更加重要、干的活更多,或者美国企业的效益普遍更好吗?同样不是。

首席执行官对工人的工资比由42倍飙升到344倍,熟读我文章的朋友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历史背景,七十年代末随着中国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全世界左翼运动陷入了最低谷,以里根、撒切尔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政府在欧美纷纷上台,他们削减工人福利、铁腕镇压工人运动,反而对上层资本大开绿灯。同样的,整个20世纪欧美对富人的边际税率,基本都是随着革命波动而变动,共产革命高潮期,对资产威胁大了,立刻提升最高边际税率,革命一停滞,立刻降低。可以看到,我们这个社会依然是某种程度的丛林法则,所谓利益的分配更多的是多派斗争较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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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2013年美国个人所得税边际税率变化(可以看到,普遍适用的最低税率基本不变,而针对最富阶层的最高税率有一个大幅的下滑)

数据来源:Dooley C. M. Brian. International Taxation in America[M].North Charleston: Createspace, 2012: 135.

那么真的没有量化标准来界定“公平”、“特权”了么,从心理学上讲,还是有的。美国心理学家约翰·斯塔希·亚当斯(John Stacy Adams)于1965年提出了“公平理论”(Equity Theory),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研究人怎样会感到公平/不公平。亚当斯提出了著名的公平公式“Op/Ip=Oa/Ia”也就出自于此(Op——对自己报酬的感觉;Ip——对自己投入的感觉;Oa——对他人报酬的感觉;Ia——对他人投入的感觉)。简而言之,我努力之后所获得的成果,比起精英付出同样努力所获得的成果,小很多,所以我会感到不公、感到精英有特权。因为这个社会是人组成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有了同样的感受,那么就不需要证明这种感觉是对是错,这就成为了一种客观存在。这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心向背的问题,整个人类世界也就要在追求更美好的未来路上,去重视这个问题。

 

(二)无效的规则

我们就来展开说一说可以主观感受到不公平的“精英的特权”有哪些。

个人所得税是各国调节贫富差距的重要手段,而欧美国家动辄对最高层富人的超高税率也一直被人所赞许,可以说税收手段是维系社会公平的重要方式之一。然而我们也很悲观的看到,种种的税收规则在精英阶层面前不堪一击。

首先在精英制定的制度下,玩了一个很巧妙地概念偷换,个税的高税率是针对于工资的,而资本的收入如股息、投资收益、资本资产收益、股票买卖收益等都不计算其中,而最富阶层的主要收入毫无疑问主要是后者。这样一方面能够给普通民众展现一个高税收的假象,另一方面精英阶层们又会在背后偷偷发笑闷声发财。2011年巴菲特就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吐槽自己交的税比自己秘书还少,号召对富裕阶层加大税收。

当然,像巴菲特这样“高风亮节”的精英阶层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富豪都在想破头怎样能从骨头上扣下每一星肉。投资公司、理财公司、各大银行必备的一个职位都是对税收、法律精通的专门人士,为富豪们制定专门的避税方案,这就是精英“特权”的体现,他们可以制定规则、最大化的利用规则、动用各方的资源找到规则的漏洞,然而普通人只能牢牢遵守这一规则了。

避税天堂是富人们的首选。像开曼群岛、巴拿马、百慕大这些小岛,还有一些诸如列支敦士登、卢森堡、冰岛、梵蒂冈这样的小国,举国就是只有一个支柱产业——金融,确切的说就是帮富人避税。据估计,超过一半的国际金融交易都要经过避税天堂,在这些小国中可以突破财务系统限制,方便洗钱、暗箱操作,更重要的是,各国司法部门无力管辖。根据联合国毒品控制和犯罪预防办公室(ODCCP)在2000年的报告,1999年世界犯罪活动所产生的48000亿法郎的赃款中,超过一半都在避税天堂被“漂白”。

发展中国家每年因为逃税行为损失高达50亿美元,相当于经合组织(OCDE)的所有国家每年官方发展援助(APD)的资金总数。发达国家对此也深受其害,以法国为例,2002年到2012年逃税损失约达250亿欧元,相当于2015年法国财政收入的10%,法国最富有人群和企业约有2200亿资产隐藏在瑞士和其他避税天堂,每年瑞士银行约将平均8500万欧元的法国应得税收收入转入私人腰包(Christian Chavagneux,Ces 600 milliards, qui manquent a la france,2012)。也就是因为此,各国政府频繁给予瑞士银行压力,主要还是瑞士是发达国家的主要避税点,那些发展中国家富豪热爱的各种小岛国目前依然逍遥自在。

西方发达国家就是典型的精英体制,我们国家因为经过了革命的荡涤没过多久,在有些领域看起来要比西方“善良”得多。比如西方的政治献金制度,这说难听点就是行贿受贿、官商勾结,然而这就是精英制度下“合法的腐败”,就拿今年美国大选来说,希拉里政治献金来源:第一名的萨班资本集团1000万美元,第二名对冲大佬西蒙斯的文艺复兴950万美元,索罗斯以790万美元排在第三。商人嘛,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肯花这么多钱肯定是谋利的,你收了我的钱,肯定不会实行损害我利益的政策,这也就保证了政界、商界精英利益一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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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献金图 (来源:Fundrace.org)

再比如西方学校里的推荐信制度,留过学的朋友都知道,一个好的推荐信是你申请到好学校、找到好工作的重中之重,很多时候分数差点不要紧,只要推荐人过硬一样录取。其实这就是我们国内的“找关系”、“批条子”。这就保证了精英阶层的地位传承,父母如果是混高阶圈子的人,肯定能给子女找到一个地位高、有实力的人给我写推荐信,就给子女上好大学、找好工作降低了相当大的难度。

同样保证精英阶层地位传承的还有校友制和赞助金制。如果父母是某所名校毕业的,那么子女再考取这所学校可以降低相当幅度的分数,怎么看怎么像“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味道在里面。当然就算你是土包子,如果你有钱,给学校捐足够的钱,孩子一样能被录取。在中国初中、高中如果分数不够有择校费,但是大学要这么搞恐怕谁也无法接受,当然中国大学也有少数的“特权专业”,比如人大的(敏感词)史和(敏感词)史,对口政界子女;北二外的小语种,对口商界、教育界子女;北邮的某些专业,对口某些国企的子女。当然这些都是要偷偷滴进村,打枪滴不要,没西方那么光明正大。当然,无论是学历高子女的优待,还是有钱人子女的优待,都是精英阶层的“特权”,这里对普通人民的剥夺感,你知我知大家知。

制度、规则的制定,有多少是依据科学和客观现实,有多少是利益博弈的结果,我们很难得知。黄曲霉素(aflatoxine),一种致癌物质,是牛奶、花生、杏仁等食品因贮藏在不良条件下滋生的霉菌,在欧盟委员会CE认证中,食品中黄曲霉素合格标准是4微克/公斤以下,然而在2008年颁布的欧盟食品法典中规定,最大比率为10微克/公斤。法国《费加罗报》(Le Figaro)撰文,指责某大型跨国食品公司主导了这项变动,因为欧盟标准影响了该公司向欧洲的出口,所以该食品公司动用大量资金进行游说,最终将杏仁、榛子、开心果的黄霉素标准提高了2.5倍。对比一下,我国坚果类食物中,黄曲霉素要求在5微克/公斤以下,婴儿代乳食品不得检出,而世界卫生组织推荐食品、饲料中黄曲霉毒素最高允许量标准为15微克/公斤,30~50微克/公斤就为低毒。

事实上,在农药、化肥对环境的污染广为人知之前,跨国农业公司在公关上没少下文章,不但买通科学家在媒体发表“科普文”举证,还大举行贿发展中国家农业官员,力图提高在该国允许使用化肥、农药的标准。当然,最臭名昭著的当属当年烟草公司对“香烟无害论”的宣传。还有当今石油公司,花了大价钱请学者和媒体力图证明全球变暖是自然规律,跟大规模使用化石燃料没有关系,虽然联合国和环保组织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这种观点。

既然规则大多是精英制定、或多或少能使精英享受特权的,那么作为社会底线的法律呢?能否保障中下层人民的权益呢?

(三)脆弱的法律

法律,是维系社会规则稳定的最后底线,自近代以来,人类也建立起引以为傲的法律文明。不过,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人类社会在追求更优秀、更公平、更高效的法律制度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西方的法律制度为例,他们津津乐道的是法律体系中对“程序正义”的最大保证,比如轰动全美的“辛普森杀妻案”,基本上我奶奶看了这个案子始末都能断定辛普森就是凶手,然而因为警方办案过程中的几个失误,被辛普森的天价律师团穷追猛打,最终陪审团判决辛普森无罪释放。当然这是一个英美法系程序正义得以彰显的经典案例,不过美国人民对于这个案子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的:一部分认为这是美国法律史上的耻辱,让杀人犯逍遥法外我们必须反思自己的制度了;另一部分认为这个反而是我们法律体系的优越性,能做到“放过一千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里我们不要忽略辛普森能够翻案的关键:他的“梦幻律师团”——萨皮罗,大名鼎鼎的犹太裔律师,曾出任好莱坞影星马龙·白兰度的律师;柯克伦,著名黑人律师,在70年代出任过洛杉矶市副检察长,后来下海经商,成为法律界声望极高的大律师,曾帮助音乐巨星迈克尔·杰克逊打过官司;李贝利,著名刑事律师,此公被誉为美国律师界最拔尖的盘诘高手之一;舍克,刑事案中应用DNA证据的头号权威;贝登,法医专家,曾在肯尼迪总统被刺案中担任首席法医;乌尔曼,加州法律专家、加州大学圣塔克拉拉校区法学院院长,曾为”五角大楼文件泄密案”的主角艾尔斯伯格担任过辩护律师。据检方统计,检方为了与“梦幻律师团”过招,至少消耗了纳税人800多万美元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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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必要讨论辛普森究竟是有罪还是无辜,来看另一个例子,去年火遍全网的纪录片《制造杀人犯》。整个故事太长,就不完整叙述了,我直接说几个要点:第一,纪录片的主角Steven Avery,与辛普森这个顶尖精英不同,是一名智商只有70的男子,从小因为不遵守治安几次入狱,自然也不会受整个社区和邻里待见;第二,Steven Avery居住的M郡发生了一起性侵案,警察在听完受害者的描述后,直接判断嫌疑犯是Steven Avery,并按照他的照片去画了一副疑犯肖像;第三,Steven Avery有可信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与受害人描述的特征不符,他依然被判刑;第四,在Steven Avery因此案坐牢期间,M郡的警员曾接到其他警局电话,称抓到一名性侵罪犯,其声称与Steven Avery一案有关,然而从此就没有了下文;第五,直到18年后,威斯康辛州洗冤工程接了他的案子,通过DNA化验才为Steven Avery洗冤昭雪;第六,正当Steven起诉当地司法部门准备获得赔偿的时候,他又被指控与一宗强奸杀人案有关,因为冤案正受到指控的两位警察警察,跨界主动参与到Steven Avery家证据搜索的工作,并由其中一位警察在Steven Avery房子里发现了受害者的车钥匙……故事大概就是这么多,虽然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一宗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栽赃陷害案,然而在证据面前,Steven Avery还是被判处了无期徒刑,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剧情,其中一位涉案人员因为没钱请不到好律师,而被指派的公共律师和调查员诱导认罪:“免费律师迫不及待地要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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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news.mtime.com/2016/01/

对比一下辛普森梦幻律师团的惊艳表演,再看看盼着当事人去死的免费律师,我们不由得感慨,程序正义,有时候也是要靠金钱买的。确实,即便是看起来像我们保护伞的法律制度,有时候也分三六九等的,我们离一个理性、完善、正义的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为悲哀的是,很多情况下,有“特权”(金钱)才会有“正义”。

法国左翼学者蒂埃里·布鲁克文就愤怒地指出,底层人盗窃、抢劫,会受到刑事处罚;然而精英阶层通过复杂的金融工具,巧取豪夺他人财富、肆意攻击他国货币,甚至通过制造市场恐慌、金融危机敛财,缺绝少有人收到过惩罚,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也是欧美司法体系的一贯逻辑,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这位精英学者在其著作《规训与惩罚》中提出,应当区分两类非法活动——“财产的非法占有”和“权利的非法使用”,第一种像盗窃、抢劫,是对私有权不可饶恕的侵犯,应当受到刑事法庭的审判;第二种像偷税、不正当商业活动、金融诈骗,应当由专门的法律机构来调节,处罚方式尽量为罚款……看这种赤裸裸的嘴脸啊,下层人就丢进牢里吧,我们“精英内部矛盾”没啥话不好说的,吐出点钱来以后还是好同志。

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如果是一个大型安全生产事故、或食品安全事故,毫无疑问责任人会受到刑事上的惩罚,然而一个让众多人事业、破产、流离失所、半生积蓄化为乌有的经济危机,却没有人为最初的制造风险所买单。

2008年的金融海啸,美国家庭损失的财富总和达到110000亿美元,相当于德国、日本和英国当年国民生产总值的总和(Mitra Kalita,Americans Sees 18% of Wealth Vanish,Wall Street Journal,March 13,2009)。随即,布什总统动用7000亿美元作为金融救助计划基金来拯救这些“大而不能倒”(too big to fail)的金融公司,公众对此感到愤怒,因为在正常年份,华尔街赚的盆满钵满,然而遇到了危机——危机的源头还是华尔街出于贪婪滥发金融衍生品导致——却要用财政收入、也就是纳税人的钱给他们擦屁股。

然而让公众出离愤怒的,是之后爆出的奖金事件:美国保险业巨头美国国际集团(A.I.G),因为被公司旗下高风险金融衍生品拖垮,获得了1730亿美元的金融援助基金,然而,公司缺将1.65亿美元作为奖金发放了出去,其中73名高管获得了超过100万美元的奖金,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要为其把公司、国家拖入深渊的高风险金融衍生品负责的(Jackie Calmes, New York Times, March 18, 2009; Bill Saporito, Time, March 30, 2009)。在公众的怒火下,这些华尔街高管们甚至感觉非常委屈,美国政府拥有A.I.G 80%的股份(相当于是个国有公司),当财政部部长要求CEO取消奖金发放时,CEO拒绝了,表示“需要奖金留住高水平的员工,以便让他们来摆脱这些不良资产”。一位华尔街交易员在接受《名利场》采访时表示无法理解公众对他们的愤怒之情,因为他们也是金融海啸的受害者(比如他们的奖金跟去年和前年相比减少了一半),一位投资公司的CEO这样来形容金融海啸“就像农业会遇到气候好的年份和灾荒年份”一样,经济危机不过是自然规律就像会天气也会刮风下雨。这种不是坏就是傻的说法完全规避了人为的贪婪和高风险所导致的金融崩盘,他还能够或恬不知耻或堂而皇之自己都信了说出来——可见,精英们已经被“特权”惯坏了。2008年,金融海啸吞噬一切的年份,华尔街的各大公司总共发放了160亿美元的奖金(Shnayerson,Wall Streets $16 Billion Bonus, Vanity Fair, 2009)。“奖金门”事件也成为了占领华尔街的导火索之一——既然精英阶层是这样给我们诠释法律和规则的,那我们底层人民就用丛林法则的力量展示给他们看看。

 

如果说,金融危机的爆发真的是那些风投人士、基金经理、大资本家们的“无心之举”,那么历史上那么多为了盈利而刻意制造的“危机”呢?美国学者、《滚石》杂志专栏作家马特·泰比(Matt Taibbi)在其著作《大型美国泡沫危机》中,历数了高盛集团在1930年至2008年的世界金融大动荡中所扮演的角色,向我们揭示了世界最顶尖的银行家们如何利用复杂的金融机制导演危机、或利用他们制定的“规则”在危机中获利,让整个社会承受损失,银行家和金融机构从中获利。

再比如,国际资本大鳄为牟取暴利对其他国家的金融攻击。例如1992年的英镑危机,1994年墨西哥、阿根廷、巴西等国的拉美货币危机,还有著名的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当年泰国总理就指责索罗斯是“罪犯”“强盗”,让泰国人民二十年积攒的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然而这种符合新自由主义价值观的合法合理的“抢劫”,至今没有人提出去制裁这些无法无天的国际资本。

有时候,这些大资本家疯起来,连自己国家都不放过。1893年美国银行家摩根暗中释放出虚假消息,引发市场恐慌,华尔街面临崩盘的危险,两年之后摩根以美国财政部救世主的身份亮相,他向政府提供6200万美元的贷款用来救市,而这笔钱的利息是1亿美元(Frederik Allen,Life Magazine,1907)。之后的威尔逊总统吐槽说,危机“像数学公式一样制造出来并设计走向” 。

(四)精英权力网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组织,精英们自然也不会例外。虽然这么多年来网上关于共济会、耶鲁骷髅会、兄弟会等各种阴谋论和夸大其实的言论让人不胜其烦,但是精英互助组织确实是存在的。像我们进了大学还知道加个老乡会、兴趣社团,更何况人中龙凤呢。比如中国的长江商学院,就有稳定的联谊会、校友会,正和岛这样的就不说了。当年蒙牛跟摩根士丹利、高盛对赌,因为三聚氰胺突发事件失败,蒙牛老总牛根生在面临公司大量股份将流失国外的局面,挥泪给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及长江商学院同学写了一份万言书万言书,然后柳传志、俞敏洪等大佬纷纷出手相救,动用的资金都是亿元级别起。

1972年,美国成立了商业圆桌会议,随即成为了全球最大的游说团之一,到2014年为止,全世界超过2万余家跨国公司的老板加入其中。这个游说团体最突出的成就就是在2013年成功游说美国与欧盟开启会谈,创建跨大西洋市场,签订“夸大西洋自由贸易协定”(TAFTA)。

我记得在我还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同学聚会,有一个厅级干部的伯父对我们这些孩子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好学校的意义远不在于好工作,而在于你那些好学校的同学,你像村里面邻里感情质朴吧,他们之间的互惠顶多就是我给你个家里刚下的鸡蛋、你给我个今天刚摘的柿子;你们要是上了最顶尖的大学,同学出来都是各行各业的拔尖人才,这时候你们的“互惠”可能就是多少多少的股份,多少多少的年化收益,多少多少的独董位置。这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这就是问题所在,普通人间的互帮互助可能产生10的效益,而精英之间互惠的效益可是10的N次方,当这些精英相互照应、互为犄角,产生了夸行业、夸领域的利益联合体,形成了稳固的权力网络,他们就成了难以撼动的既得利益者,而后来者很难再步入这些既得利益阶层、很难再分的一块蛋糕,这就形成了阶级固化。

在北京这边认识不少标准的“二代”,从小就送到英国贵族学校学习,但是成年后还是选择回国发展的居多,跟他们交流,听到最多的情况就是虽然同学很nice很友善很尊重你,但是你永远融不进他们的圈子里,永远无法加入贵族二代们的“男孩社团”,永远无法进入当地的上流社会。于是就回来咯,回来我还是个最顶层的既得利益者,在欧美顶多是有钱的二等公民。可见美国国家内都分阶级,扩展到整个世界上整个阶级划分又被大大的扩展了,发展中国家的上等人去了发达国家也得管人叫爸爸,要怪只怪祖国不强大啊(手动滑稽)。

宗教,一直以来是特权的保护伞。第二部分提到过梵蒂冈的避税洗钱生意,金融状况在梵蒂冈从来秘而不宣,无论是欧盟还是国际组织,都从无调查教会44000名账户的持有人和信息,这其中有多少黑帮、洗钱、逃税、甚至恐怖主义者们的账户就不得而知了。教会银行一直以来被指责为黑手党洗钱进行服务,像教皇保罗六世的代理人米歇尔·辛多纳,安保信银行行长罗伯托·卡尔维,都与黑手党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

对于天主教频繁出现的性侵丑闻,教会也是选择用权力尽量下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十年里,当时还是保罗二世为教皇的梵蒂冈总教廷最高法院,总共秘而不宣了数十起世界各地对神职人员性侵的指控。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原创剧本的获奖者纪录片《聚焦》,讲述的就是《波士顿环球报》几位记者报道美国神职人员奸污和猥亵儿童丑闻过程中的艰辛历程。一个小小的教区,儿童时代遭到教职人员性侵的受害者多达几百名,记者在调查中遭到了了当地官员们的掣肘、教会内外的势力的施压。可以想象,全世界还有千千万万像波士顿这样的小教区,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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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宗教也是如此,在泰国,佛教的僧侣一直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然而长时间来寺院关于挪用善款、洗钱、僧侣盗用公关的丑闻从未断绝。泰国法律规定,禁止警察逮捕穿着僧袍的僧侣,僧侣们的纪律问题由最高僧伽委员会处理,完全独立于司法体系之外。然而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监守自盗永远不会有任何监督作用,就在去年,最高僧伽委员会刚刚宣布被指控贪污2800万美元善款的法身寺住持法胜无罪。难怪泰国著名佛学家西瓦拉克要说:“如果你穿着黄色僧袍,它就能掩盖任何罪行。”

还有一种特权网的方式是“政商旋转门”,列宁对此有一个很生动地形容:“今天是银行家,明天是部长;今天是部长,明天是银行家”。有兴趣的可以随手查一查美国财长有多少是金融机构的高管,还有多少高级官员和议员退休后都在大型跨国公司谋到了“闲职”,这个例子实在是茫茫多我就不举了。现在的“政商旋转门”还多了一个“教”,即大资本家和政客担任高校教职(不管是名誉博士还是名誉教授什么的),宣传自己价值观,培养后备精英势力接班人(就跟为什么封建时代的官员都喜欢当科举的主考官一样,这一届录取的所有人就跟我有“门生之约”了)。所以这个权利网就一片和谐,今天你上台,明天我下野,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教书,整个的上升渠道就这样被垄断了。

 

(五)“精英”国家

社会金字塔顶层的精英会享有或多或少的“特权”,世界最顶层的国家也不遑多让。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Immanuel Wallerstein),美国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国际政治经济学家,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研究代表性人物,和大卫·哈维一起代表了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最高水平。沃勒斯坦提出了著名的“世界体系理论”,他认为,应当把整个世界当成一个整体来看,我们这个世界也存在着剥削与被剥削,也存在着等级金字塔(即“中心―――半边缘―――边缘”的说法),那么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体系呢:第一阶级的美国、英国、瑞士负责金融、文化意识形态输出——第二阶级的日德法负责高端技术制造业和奢侈品产业——第三阶级的中国、东亚四小龙从事中低端奴工工作,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生产——底层阶级的亚非拉其他地区就是原材料产地、生物化学试验场和人体器官提供方。不只是经济如此,政治、文化同样会有这样的高低之分,全世界就是一个庞大的金字塔,特权永远只属于塔尖的那一小撮人。

国际贸易中的剪刀差价就是发达国家“剥削”发展中国家最重要的手段。简单说来就是抬高制成品价格,压低原材料、半成品价格,一个国际大品牌在中国的生产,下游加工产业只能获取利益的极少部分,仅仅负责品牌维护和设计的“贴牌费”占据了绝对多数,这是与马克思主义价值规律相悖的。发达国家能够获利因为贸易规则是他们制定的,定价权是他们一口说了算的。还记得我们政治课本上的漫画么?

 

(六)“精英主义”与“民粹主义”之争

一直以来,整个世界就是在不断的上层与下层的较量、斗争中跌跌撞撞前进的。在学术界,不同于我们日常的语境,精英主义(Elitism)和民粹主义(Populism),其实都没有明确的褒贬含义,都是中性词,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政治观、价值观。

几千年以来,人类社会一直是精英主义为主导的,最早的指导思想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时期的“四层阶级论”和“目的论”就开始了(亚里士多德:最好的笛子给最好的笛手)。很明显,精英有学识、有眼界、有判断力、有执行力,能够引领我们走向一个更好的未来。精英主义者们主张一种“慈父理论”(也叫严父理论),就是说我对你好,比如说让你交税啊、让你受教育啊、让你系安全带啊、让你服兵役啊,你别管为什么,听我就行了,你只要明白这是对你好、对我们国家好就行了。然而,精英主义的弊端,就是我们本篇文章所论证的种种“特权”,一直都没有消除,如何能保证精英们在扮演“父亲”的角色中不损害儿子们的利益(终究不是亲生的),是近代以来各种法律、规则、制度的终极命题之一。毕竟“肉食者谋之,肉食者肥之”,随着社会不断进步、人民自主意识不断提高,饿了几千年下层人民也想吃肉了。

“民粹主义”是一种极端化的民主,不仅仅是简单粗暴的“少数决定多数”,还夹杂着诸如民众运动、暴力斗争、反精英等意味在其中。民粹主义从法国大革命开始初现端倪,在工人运动、社会主义革命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沉重地打击了统治阶级,为我们建立起一个更平等、更公平、更美好的社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然而,民粹主义的弊端同样很明显,群众的盲目性、野蛮性在多次政治运动中频繁地造成了诸多的灾难。以至于让领导人两相比较说出了“要防左,也要防右,但主要还是防左”的话来。

近年来,西方学者提出了一个民主的终极命题:精英主义与民粹主义的统一。力图再让精英知道我们社会、科技、文化方方面面的同时,保证所有人的利益不受侵犯,建立一个平等正义和谐的新世界。这些西方学者们讨论来讨论去,提出了一个短期改善方案和终极根本的解决方法,这个短期方案是——教育,增加教育的公平性,给穷人、少数族裔的子女更多的是教育机会,增加普通民众的平均素质;这个终极解决办法是——扶贫,发展经济。

https://zhuanlan.zhihu.com/p/22194634

美國也發現童工! 菸草農場打工中毒昏倒

(烟草和马铃薯农场的农业儿童奴隶,呵呵,效忠誓词里的“自由平等全民共享”这真是狗屁!)

一般人對童工的印象,多半是出現在比較落後國家,但其實在美國,也存在非法童工問題,美國菸草農場就發現不少未成年童工,因為大量接觸菸草葉,還有人因此中毒昏倒。

圖/WORLD REPORT
一早搭校車,全車都坐滿青少年,但目的地不是學校,而是菸草農場,地點竟然是在美國。

童工Jimena:「我站在農作物之間摘取葉子和花朵,我突然劇烈頭痛眼前一黑,我馬上離開農作物堆之後開始嘔吐。」

接觸菸草的葉子,尼古丁成分便會滲透皮膚,這些童工工作到一半經常嘔吐昏倒,都因為尼古丁中毒。

童工:「如果你必須裁剪濕透的煙草,最糟糕的是你肯定會發燒,你在農舍裡面,光聞著那個味道就會生病。」

想在美國買菸必須年滿18歲,不過如果在煙草農場打工,政府竟然規定年滿12歲就可以。

世界人權組織代表Coursen-Neff:「美國法律准許孩童在校外時間,從事農業工作,完全沒有時數限制,工作環境也比其它行業來得更危險。」

早期的美國家庭不少人都住在農場,讓家裡孩童幫忙打雜,不過這條法案沒有與時俱進,不少童工每個禮拜工作時數都超過50個小時,超時也沒有加班費,另外有些雇主還鋌而走險,聘請未滿12歲的童工。

九歲童工Samuel:「我第一次到菸草田中,我不知道要做什麼,我就拿著刀子把花砍了下來,這也不局限於菸草業,我11歲就開始工作了,感覺上我沒有其它選擇,我不覺得我像其他孩童。」

馬鈴薯農場也有年幼童工,辛苦拉著工具車,跌倒是常有的事因為操作粗重器具而受傷,也相當常見,有些惡劣雇主還會虐待他們。

雇用童工業者:「需要磨練童工,必須對他們表示威權感,當他們不聽話的時候,就一定要鞭打他們,讓他們遵守紀律。」

美國有超過75%的童工都是拉丁美裔,因為家境貧寒被迫打工貼補家用,根本無法好好上學。

童工:「在學校根本沒有辦法趕上功課,課業相當困難,對我來說相當困難,因為有時候我上學時,我的朋友們都知道答案,但我不知道。」

沒辦法取得高中文憑,就得繼續做粗活養活自己,根本無法突破這種貧窮的惡性循環。

老師:「他們沒有享有和一般學生一樣的休息時間,他們都在田裡工作腰酸背痛,他們禮拜一還得上學。」

目前全球有超過半數的兒童,面臨戰爭貧窮和性別歧視三大威脅,這些童工應該享有的童年,竟然都在粗活裡度過,這種童工悲歌發生在美國,顯得格外諷刺。

https://news.tvbs.com.tw/world/932263

华尔街上的中国太子党(1-4)

华盛顿 —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目前正在对投资银行摩根大通香港办公室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一事进行调查 。观察人士指出,美国大公司雇佣中国高干子女的目的是打开通向中国市场的方便之门,然而这样做有可能违反了美国的反海外腐败法。

这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The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对摩根大通 (JPMorgan) 的调查主要涉及两名中国政界高层的子女。《纽约时报》的报道指出,摩根大通香港办公室在2007年和2010年分别雇用了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张曙光的女儿张曦曦和中国光大集团(China Everbright Group) 董事长唐双宁的儿子唐晓宁。随后,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China Railway Group) 和中国光大集团相继成为摩根大通的客户。

华尔街银行为发展在中国的业务而雇用中国政界高层子女的做法并非个案。例如,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孙子江志成曾任职高盛公司 (Goldman Sachs)、前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女儿温如春曾在瑞士信贷 (Credit Suisse) 银行工作、前总理朱镕基的儿子朱云来在1995至1997年间曾任职安达信 (Arthur Anderson) 和瑞士信贷。前人大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也曾在2006年帮助美林证券 (Merrill Lynch) 赢得了中国工商银行上市的合同,融资额为220亿美元。

《中国即将崩溃》(The Coming Collapse of China) 一书的作者章家敦 (Gordon Chang) 律师说,这种用工作来换取合同的利益交易被称为“猎捕大象”(Elephant Hunting)。

章家敦说:“这个现象自从中国开放以来就有了。八十年代我在香港居住的时候这个现象就存在了。重要的国家官员就像‘大象’,他们的孩子通常在国外的商学院接受很好的教育。所以如果华尔街银行要得到大额合同的话,他们必然要去接近这些高官的子女。这就是所谓的‘猎捕大象’。”

章家敦认为,这在中国非常普遍,因为中国的体制不能提供一个开放的、公平竞争的市场,所以做生意在很大程度上要靠“关系”。

他说,在张曦曦和唐晓宁加入摩根大通后,中铁和光大成为摩根大通的客户,这决非巧合。 章家敦说:“我相信如果摩根大通没有雇用这两名高官子女,它是不会赢得那些合同的。虽然这并不证明其中有违反了《反海外腐败法》的腐败行为,但是至少引发推测,是不是其中有些问题。”

美国联邦法律《反海外腐败法》 (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 在1977年签署,由美国司法部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执行。南伊利诺伊大学法学院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 助理教授 (Assistant Professor) 迈克尔•凯勒 (Michael Koehler) 说:“《反海外腐败法》是一项禁止美国公司以及在美国进行证券交易的外国公司向外国官员贿赂,以达到赢得生意的目的。”

凯勒是反腐败法案方面的专家,他说除了直接的贿赂,间接的贿赂例如通过第三方代理、顾问、总代理、合资伙伴等也是被禁止的。

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公布的数据统计,自2010年以来,证交会调查的案件中至少有七件涉及贿赂中国官员。国际金融公司摩根士丹利 (Morgan Stanley) 的前高管加思•彼得森 (Garth R. Peterson) 在2012年就因为涉嫌贪污及贿赂一名中国官员而受到证交会和司法部的调查。其它受到指控的公司有IBM、 辉瑞制药有限公司 (Pfizer)、Biomet、洛克威尔自动化公司 (Rockwell Automation) 等。

这些案例中比较常见的是用现金、礼品、旅行、娱乐等方式来行贿,而通过雇用中国官员家属来获得业务的案子数量比较少。凯勒说,上一次类似案件是在2010年,美国司法部指控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 (Daimler Chrysler) 违反了《反海外腐败法》。根据司法部公布的文件,其中一项指控是该公司在2002年,获得中国石化(Sinopec) 业务之后,给中国石化一名中国政府官员夫人支付了5万7千欧元的“佣金”。虽然有合同,但实质上这位夫人并没有为这家公司工作。

凯勒说,雇用高官家属本身并不一定违法。 他说:“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错,但是要调查这其中是否有贪腐的动机。例如,被雇用的那个人是否胜任这项职位,支付给那个人的工资是否符合市场的价位,等等。”

《纽约时报》的报道指出,美国证交会在今年5月要求摩根大通提交有关资料,包括在职工资、雇用纪录、离职后与摩根大通之间的通信纪录、以及相关合同及协议等。

章家敦认为,虽然摩根大通提交了很多材料,但是证交会要找到摩根大通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证据有一定难度。他说:“我认为证交会是在查找摩根大通投行和中国高官之间贪腐交易的协议,如果摩根大通雇用他们的子女,摩根大通将会得到项目或好处。实际上我认为要找到这样的证据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很少有明确的协议,通常是双方之间的共识,所以这当中的过程是比较微秒的。”

除了在华尔街公司任职外,很多中国政界高层的子女也开始在中国建立风险投资基金、私募基金等。例如,前国家总理温家宝的儿子温云松在2009年参与创立了新天域资本公司 (New Horizon Capital),并为双汇集团对美国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 (Smithfield Foods) 的收购融资。2012年美国梦工厂 (DreamWorks SKG) 宣布在上海成立合资公司东方梦工厂(Oriental DreamWorks),而投资方之一的上海联合投资有限公司 (Shanghai Alliance Investment Ltd.) 的法人代表江绵恒正是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儿子。同年,美国证交会也开始对包括梦工厂在内的至少5家好莱坞电影公司进行调查,切入点是这些公司是否为进入中国市场而有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行贿行为。

在美国政府加强对华尔街在中国雇用太子党调查的同时,中国政府也发起了一场反腐倡廉运动。章家敦说:“习近平的反腐倡廉运动是有一定的成效,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它不涉及问题的根源,而腐败的根源是不负责任的政治体制以及政府过多干预经济活动。虽然也有很多贪官进了监狱,但是他们并不是由独立的检察官在一个独立的法院系统中受判的。往往是当权者的政治敌人被送入了监狱,所以这并不是真正的反腐败。这其实是政治斗争。”

章家敦认为这次的调查会令很多华尔街公司更加小心,重新考虑在中国的投资风险,以及如何通过合法的途径做生意。

华盛顿 — 纽约时报曝光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正在调查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是否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以获得在中国丰厚业务的消息多少让人感到有些吃惊,因为国际大型金融机构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后代以获得在华业务的做法已经盛行了至少二十多年。

*华尔街青睐官二代由来已久*

“在过去将近二十年,(它)都是一个很突出的现象,就是西方国家(公司)利用中国高官、领导人子女和关系拓展在中国的市场,”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这里边从胡耀邦、赵紫阳的子女或者是亲属,到以后朱镕基、江泽民他们的亲属,到今天披露出来的中国的高官,包括王岐山、周小川,还有戴相龙等等。他们都是跟西方国家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国际大型金融机构雇用中国高官子女的例子不胜枚举。比较有名的包括2004年,瑞银集团(UBS)出巨资将前中国政协主席李瑞环的儿子李振智从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挖走,年薪高达1000万美元。而当时作为新手的李振智仅在美林任职一年。

*官二代独钟金融*

与大多数赴海外求学的中国学生不同的是,有背景的中国高官子女一般都选择金融领域。曼达林基金(Mandarin Capital Partners)合伙创始人傅格礼(Alberto Forchielli)说:“金融领域是官二代的最佳选择。他们不学医、不学建筑。他们主要学商科,目标就是进军金融业,要么是去一家投行,要么就选择进入私募股权公司。这非常普遍,因为做金融被认为是非常成功、非常赚钱的行业。” 傅格礼曾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他目前还是中欧国际商学院上海企业咨询顾问委员会成员。

西方投行雇用中国精英阶层子女当然也有比较充分的理由。Weiss Berzowski Brady LLP律师事务所的商业律师石明轩(Charles Stone)说:“问题是很多太子党,他们原本非常优秀,他们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他们上哈佛大学商学院等等。我们(美国)的公司认为,如果哈佛要,我们当然也要。” 石明轩还兼任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教授。

*华尔街看重官二代人脉关系*

但显然,西方大型金融机构更为看重的是富二代、官二代在中国强大的人脉关系。这些公司希望借此敲开中国金融市场的大门,因为聘请高官的子女或亲属作顾问或雇员可以帮助它们突破中国金融市场的层层阻力和限制。“关键在于,中国国家指导的资本主义使得关系资本主义成为美国要打通这些由国家垄断和国家控制的行业的一个敲门砖。”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

不过,这些高官的后代往往不会在某一家国际投资银行做太久。“他们往往是拿到一个比较低的职位,做几年后就离开。他们不会一直干下去。” 傅格礼说。

*官二代把华尔街当跳板*

随着中国经济地位的提高,精英子弟先在国际投行镀金然后回国创立自己的风险投资公司或私募股权公司已经成为他们成功发迹的模式。前面提到的李瑞环长子李振智在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获得MBA学位后,曾先后就职于美林和瑞银,后自立门户。李瑞环的次子李振福在辞去诺华制药(Novartis)中国区总裁后于2011年初创立私募基金“德福资本”。

前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2008年离开美林后成立了中广核产业基金。冯绍东在2006年帮助美林获得中国工商银行在香港上市承销权的运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工行上市在当时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首次公开发行(IPO)。

温家宝的前任朱镕基的长子朱云来曾就读于芝加哥德保罗大学(DePaul University),获得会计硕士学位。他先后在安达信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工作,90年代末回国进入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中金公司)。

高官子女不在国际投行做久有诸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捞不到太多油水。 “中国领导人的子女,如果他们在美国留下来,一方面美国是一个成熟的市场,没有爆发的机会,”夏明说,“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在美国长期任职下去的话,基本上最后也就是一个中高层的职务,那么也不会带来暴利。”

华盛顿 —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调查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是否通过雇用中国高官子女以获得在中国丰厚业务的时机令人颇感费解。华尔街投行的此类做法已经有至少二十年的历史。

但《中国行将崩溃》一书作者章家敦却认为,美国政府早该出手了。他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对这个调查感到吃惊。实际上,唯一让人惊讶的是联邦政府怎么会拖这么久才开始真正着手去审视这个问题。”

有分析指出,美国监管机构对华尔街的这一行为早有察觉,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确凿证据。美国证交会此次出手或许是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但Weiss Berzowski Brady LLP律师事务所的商业律师石明轩(Charles Stone)认为,媒体对SEC调查摩根大通做出了过度解读。他说:“我们5月份已经知道,美国的官员已经说过,他们可能要把摩根大通拿来作个例子。(他们)现在在中国雇用太子党的问题很可能是跟以前的问题有关系。”

摩根大通的确最近一直麻烦不断,特别是该公司去年在“伦敦鲸”(London Whale)交易爆仓事件中对金融衍生品押注失败,造成60亿美元的交易损失。这一事件引发了美国国会和行政监管机构对摩根大通的一系列调查。

但无论如何,调查把中国的腐败问题再次展现在世人眼前。章家敦认为,华尔街投行为获得生意而雇用高官后代的做法折射出中国政治经济的结构性问题。

“当然,世界各地的银行都会雇用有关系的人,但这在中国更为普遍,”章家敦说,“这是中国经济中一个结构性问题。中国拥有一个自上而下的政治体制。只要共产党仍然维持一党专制的话,这个体制就不会转变成一个开放、透明和以市场为主导的体制。”

长期以来,中国作为一个巨大的市场一直让西方企业爱恨交加。西方企业为打入中国市场而不得不入乡随俗地遵循中国商界和政界的各项潜规则。中国推行的以国家主导的权贵资本主义使得裙带之风盛行。在中国做生意,往往不是拼实力,而是拼关系“硬不硬”。

美国对摩根大通雇用中国高官子女的调查从某种意义上反应出美国对中国关系资本主义模式的担忧。纽约城市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夏明说:“美国从某种程度上意识到,尤其是战略层次上意识到,中国的资本主义模式会对全球的投资环境,对全球的商业和资本运行的环境都会带来巨大的威胁。对美国和整个西方的生活方式都会进行某种腐蚀。所以我觉得,现在西方的政界和商界,甚至在普通老百姓的层面上形成越来越强烈的对中国资本抱有怀疑、抵触和仇视的情绪。”

曼达林基金(Mandarin Capital Partners)合伙创始人傅格礼(Alberto Forchielli)也认为,美国证交会对摩根大通的调查突显美国上下弥漫的一股对中国的不利氛围。他说:“我认为美国现在整体上对中国的氛围都不好。这是肯定的。”傅格礼1981年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他目前还担任中欧国际商学院上海企业咨询顾问委员会成员。

与此同时,华尔街同中国的联系正在减少。纽约城市大学的夏明说:“我认为,西方的投资银行,尤其是以华尔街为首基本上是在非常谨慎的把它们在中国的投资紧缩。所以我们看到,包括高盛、摩根士丹利在内的投行都把它们在中国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和房产脱手。在最近一两年,外资、尤其是美元逃离中国市场是在加剧。”

夏明表示,华尔街的银行家们非常精明,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无法再从中国市场捞取好处的时候,就会转战其它新兴市场。“应该说,华尔街和中南海的蜜月已经破裂。我觉得这种破裂会带来巨大的政治后果。这种政治后果不仅牵扯到腐败问题,而且会牵扯到最根本的中国奇迹还能不能维护下去,中国的模式会不会最终破产的问题。”

由于中国新一代领导人上台以来一直迟迟未能推出关键的改革措施,再加上以朱云来、温云松为代表的“红色贵族”对中国金融市场的垄断让华尔街对中国越来越失望。这似乎也为美国监管部门过问有关的腐败问题提供了契机,因为在夏明看来,美国证交会选择在此时调查摩根大通涉嫌腐败将不至影响到华尔街在中国的根本利益。

华盛顿 — 美国政府根据联邦法律《反海外腐败法》(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 对摩根大通雇佣中国高官子女展开调查。但是观察人士指出,这一行动其实已经是马后炮,因为最近几年,中共太子党对于华尔街投资银行来说,价值已经大大缩水。在失去了华尔街的青睐之后,中共高官的一些子女开始独辟蹊径,回中国,尤其是香港,打造自己的金融帝国。

和张曦曦和唐晓宁一样,很多“太子党”都已经离开了华尔街银行,转而涉足私募基金。例如,前国家总理温家宝的儿子温云松在2005年创立了新天域资本公司 (New Horizon Capital)。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这家公司管理着数十亿美元的资金,投资方包括了德意志银行 (Deutsche Bank)、摩根大通 (JPMorgan Chase & Co.)、以及瑞银 (UBS) 等。而前政治局常委李瑞环的儿子李振福也创立了德福资本 (GL Capital Group) 并担任首席执行官。

预期最早今年上市的阿里巴巴是中国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去年包括博裕资本 (Boyu Capital)、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China Investment Corp.)、 中信资本 (CITIC Capital)、国家开发银行 (China Development Bank) 在内的投资者收购了阿里巴巴集团5.6%的股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孙子江志成正是博裕资本的合伙人之一,1986年出生的江志成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系。博裕资本在2010年注册,预计将在2013年晚些时候推出第二期基金,筹资目标是15亿美元。

包括江志成在内,很多“太子党”都毕业于美国或欧洲名校,例如,温云松是美国西北大学凯洛管理学院 (Kellogg School of Management) 的工商管理硕士、李振福曾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读工商管理,但是章家敦 (Gordon Chang) 认为他们也从家庭关系中受惠。他说:“这些‘太子党’开始成立自己的公司,并利用他们的关系,包括他们的父母以及父母的朋友等关系,在体制中获益。中国政治体制的本质就是要靠关系,你认识什么人,而不是主要靠你的能力。”

除了自创私募基金外,很多“太子党”也任职于国企参与的金融机构。纽约城市大学 (Th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政治学 (Political Science and Global Affairs) 教授夏明 (Ming Xia) 说:“中国管理资本的体系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化的体系。高干的子女抓紧了非常好的一个机会,他们被西方国家雇用后,积累了在投行的经验后,正好中国出现了大量的过剩资本。这表现在中国的外汇储备达到三万亿,中国的外汇储备以及中国在美国买的国债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来管理,所以成立了中金公司等来管理这些资产。”

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 (China International Capital Corporation Limited.) ,简称中金公司 (CICC),成立于1995年7月,是中国第一家合资投行,注册资本是2.25亿美元。中金公司的首个大型项目是中国电信(香港)(现中国移动)42亿美元的海外首次公开发行。2004年,前总理朱鎔基的长子朱云来出任中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此外,前人大委员长吴邦国的女婿冯绍东以及现任政治局常委刘云山的儿子刘乐飞也分别担任中广核产业投资基金总裁和中信产业基金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对于如何管理中国的外汇储备等资产,夏明教授认为:“显然他们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子女,所以这样的话大量高干子女就利用这个机会在推动和利用中国经济的金融化和货币化,一方面来维持政权的运作,另一方面也在捞取自己的私利。”

中国有越来越多的国企投行和基金,这对华尔街投行在中国的盈利有一定影响。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中国公司支付给华尔街的首次公开募股 (Initial Public Offering) 费用已经从2012年的6.52亿美金降低到2013年同期的7, 700万美金。波士顿咨询公司(Boston Consulting Group) 的资深合伙人兼董事总经理邓俊豪 (Tjun Tang) 也认为中国“太子党”对于华尔街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

另一方面,中国政治的变动也会对股市价格产生影响。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薄熙来事件发生后,中国光大集团股票的成交量下跌了10%,薄熙来的哥哥薄熙永曾任该集团的副主席。这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The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对摩根大通雇用两名中国政界高层子女的调查也令摩根大通的股价下跌。

在美国政府对摩根大通进行贪腐调查的同时,中国近期也对一些外资企业是否违反《反垄断法》加强调查。章家敦说:“我认为这主要是为了帮助国企。因为外企已经在中国的市场有很大的竞争力,北京不希望看到国企的市场份额减少。北京要把机会留给国企,因为国企为政府带来收入,并且也是中共的支柱。”

夏明教授也认同,这从某种程度上是中国为保护国企的行为,因为经济改革到了一定程度,有可能危及中国政治体制。中国很多行业都还是被国企垄断,诸如石油、电信、银行等。

据悉,摩根大通也已聘请纽约宝维斯律师事务所(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 Garrison LLP)对其香港分行的招聘情况进行内部调查。

https://www.letscorp.net/archives/54344

其他资料来源:https://www.voachinese.com/a/wallstreet-princelings-20130823/1735753.html

https://www.voachinese.com/a/china-princelings-wall-streets-2/1737535.html

https://www.voacantonese.com/a/wall-street-chinese-pricelings/1739482.html

财团游说者们是如何征服美国民主的(How Corporate Lobbyists Conquered American Democracy)

Something is out of balance in Washington. Corporations now spend about $2.6 billion a year on reported lobbying expenditures—more than the $2 billion we spend to fund the House ($1.18 billion) and Senate ($860 million). It’s a gap that has been widening since corporate lobbying began to regularly exceed the combined House-Senate budget in the early 2000s.
1,在华盛顿,一些东西失去了平衡。财团们现在一年花费大约26亿美元在游说支出上,这是被报道出的数据——超过20亿花费在白宫(11.8亿)和参议院(8.6亿)。自从财团游说在2000s早期开始经常超越组合的白宫-参议院花费时,鸿沟变大了。
Today, the biggest companies have upwards of 100 lobbyists representing them, allowing them to be everywhere, all the time. For every dollar spent on lobbying by labor unions and public-interest groups together, large corporations and their associations now spend $34. Of the 100 organizations that spend the most on lobbying, 95 consistently represent business.
2,今天,最大的公司们拥有超过100名代表他们的游说者,允许他们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出现。大型公司和他们的合作者们花在游说工会和公共利益组织上的花费是过去的34倍。在100个游说花费最多的组织中,95个是商业公司。

One has to go back to the Gilded Age to find business in such a dominant political position in American politics. While it is true that even in the more pluralist 1950s and 1960s,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tilted towards the well-off, lobbying was almost balanced by today’s standards. Labor unions were much more important, and the public-interest groups of the 1960s were much more significant actors. And very few companies had their own Washington lobbyists prior to the 1970s. To the extent that businesses did lobby in the 1950s and 1960s (typically through associations), they were clumsy and ineffective. “When we look at the typical lobby,” concluded three leading political scientists in their 1963 study, American Business and Public Policy, “we find its opportunities to maneuver are sharply limited, its staff mediocre, and its typical problem not the influencing of Congressional votes but finding the clients and contributors to enable it to survive at all.”

3,财团们的游说质量不断自我强化,相对于其他反对力量,已经成为了压倒性的力量。一个人只有回到镀金时代才能再次看到商业公司绝对主导美国政治的情形。的确即使是在更多数决定的1950s和1960s,政治代表也向富人倾斜,但按照今天的标准来看游说是几乎平衡的。独立工会更为重要,1960s公共利益组织是更为明显的表演者。1970s时只有很少的公司在华盛顿有他们自己的游说者。在1950s和1960s商业公司的确进行了游说(典型的是通过协会),这些游说是愚蠢的和无效的。“当我们查看典型的游说时,”三位领导地位的政治科学家们在1963年的研究《美国的商业和公共政策》中总结道,“我们发现谨慎行动者们被严格限制,它的雇员很平庸,而典型问题不是影响国会投票者,而是找到能够维持其存活的客户和捐献者。”

Things are quite different today. The evolution of business lobbying from a sparse reactive force into a ubiquitous and increasingly proactive one is among the most important transformations in American politics over the last 40 years.  Probing the history of this transformation reveals that there is no “normal” level of business lobbying in American democracy. Rather, business lobbying has built itself up over time, and the self-reinforcing quality of corporate lobbying has increasingly come to overwhelm every other potentially countervailing force. It has also fundamentally changed how corporations interact with government—rather than trying to keep government out of its business (as they did for a long time), companies are now increasingly bringing government in as a partner, looking to see what the country can do for them.

4,今天事情变得完全不同了。商业游说从稀疏的相关联的力量演化为普遍的增长的活跃力量,这是在过去40年间美国政治领域发生的最重要的转变。对这一转变的历史探索揭示了:在美国民主中,没有什么“正常”的商业游说等级。商业游说随着时间流逝增强了自己,公司游说的质量自我强化到了压倒其他潜在的反制力量。它也从根本上改变了公司如何与政府互动——比起将政府排除在生意之外(他们在很长时间之内都这么做),公司们现在越来越多的将政府当成伙伴,查看国家能为他们做什么。
If we set our time machine back to 1971, we’d find a leading corporate lawyer earnestly writing that, “As every business executive knows, few elements of American society today have as little influence in government as the American businessman, the corporation, or even the millions of corporate stockholders. If one doubts this, let him undertake the role of ‘lobbyist’ for the business point of view before Congressional committees.”That lawyer was soon-to-be Supreme Court Justice Lewis F. Powell Jr., whose now-famous “Powell Memorandum” is a telling insight into the frustration that many business leaders felt by the early 1970s. Congress had gone on a regulatory binge in the 1960s—spurred on by a new wave of public-interest groups. Large corporations had largely sat by idly, unsure of what to do.In 1972,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growing compliance costs, slowing economic growth and rising wages, a community of leading CEOs formed the Business Roundtable, an organization devoted explicitly to cultivating political influence. Alcoa CEO John Harper, one of the Roundtable’s founders, said at the time, “I think we all recognize that the time has come when we must stop talking about it, and get busy and do something about it.”This sense of an existential threat motivated the leading corporations to engage in serious political activity. Many began by hiring their first lobbyists. And they started winning. They killed a major labor law reform, rolled back regulation, lowered their taxes, and helped to move public opinion in favor of less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in the economy.
5,如果我们将时间机器设置回1971,我们会看到一个处于领导位置的公司律师诚实的写下了这些:“就像每个商业执行人所知道的,美国社会中几乎没有哪个元素在政府中的影响力和美国商人们和企业们甚至几百万企业股票持有者一样少。如果有人怀疑这点,让他去在国会会议之前实现成功扮演“游说者”的角色吧。”该律师就是即将成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Lewis F. Powell Jr,他的著名的“Powell备忘录”深刻分析了1970s初期许多商业界领导者感受到的挫败感来源。在新一轮公共利益集团的推动下,国会在20世纪60年对企业进行了大量监管。大型企业闲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在1972年,在各种成本增加,经济增长减速和工资上涨的背景下,由一流的首席执行官组成的社团组成了“商业圆桌会议”,一个目的为培养政治影响力的组织美国铝业公司CEOJohn Harper,圆桌会议创始人之一,在当时说,“我认为我们所有人都认识到现在是时候了,我们必须停止讨论这个问题然后忙着做些事。”这种对存在的威胁的感觉促使处于领导地位的企业参与严肃的政治活动。许多人开始雇佣他们的第一批游说者。他们开始赢了。他们毁灭一项重大的劳工法律改革,放宽监管规定,降低税收,并帮助推动公众舆论,宣传减少政府对经济的干预。
By the early 1980s, corporate leaders were “purring” (as a 1982 Harris Poll described it). Corporations could have declared victory and gone home, thus saving on the costs of political engagement. Instead, they stuck around and kept at it. Many deepened their commitments to politics. After all, they now had lobbyists to help them see all that was at stake in Washington, and all the ways in which staying politically active could help their businesses.Those lobbyists would go on to spend the 1980s teaching companies about the importance of political engagement. But it would take time for them to become fully convinced. As one company lobbyist I interviewed for my new book, The Business of America Is Lobbying, told me, “When I started [in 1983], people didn’t really understand government affairs. They questioned why you would need a Washington office, what does a Washington office do? I think they saw it as a necessary evil. All of our competitors had Washington offices, so it was more, well we need to have a presence there and it’s just something we had to do.”To make the sell, lobbyists had to go against the long-entrenched notion in corporate boardrooms that politics was a necessary evil to be avoided if possible. To get corporations to invest fully in politics, lobbyists had to convince companies that Washington could be a profit center. They had to convince them that lobbying was not just about keeping the government far away—it could also be about drawing government close.
6,在1980s初期,企业领导者在“呜咽”(就像1982年哈里斯民意调查所描述的那样)。公司本来可以宣布胜利并回家,从而节省在政治参与上的花费。相反,他们坚持下去了。许多人加深了对政治的参与。毕竟,他们现在有游说者来帮助他们看到华盛顿所关注的问题,而所有在政治上积极参与的手段都可以帮助他们的生意。那些游说者们会继续像在1980s一样教育公司们关于政治参与的重要性但他们需要时间才能被完全说服。正如我在我的新书“在美国生意是游说”中采访的一位公司游说者告诉我的那样,“当我开始(1983年)时,人们并不真正理解政府事务。他们质疑为什么你需要一个在华盛顿的办公室,一个华盛顿的办公室能做什么?我认为他们把这当成一个必要的罪恶。我们所有的竞争对手都在华盛顿有办公室,所以更多的是,我们需要在那里设立办公室,而这只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为了作成生意,游说者们不得不违背在企业董事会会议室被长期坚持的理念,就是政治是应当被避免的必要罪恶。为了让企业充分的在政治中投资,游说者们不得不说服公司华盛顿可能成为一个利润中心。他们必须说服老板们,游说不仅仅是让政府远离 – 这也可能是关于拉近与政府的关系。
As one lobbyist told me (in 2007), “Twenty­-five years ago… it was ‘just keep the government out of our business, we want to do what we want to,’ and gradually that’s changed to ‘how can we make the government our partners?’ It’s gone from ‘leave us alone’ to ‘let’s work on this together.’” Another corporate lobbyist recalled,“When they started, [management] thought government relations did something else. They thought it was to manage public relations crises, hearing inquiries… My boss told me, you’ve taught us to do things we didn’t know could ever be done.”As companies became more politically active and comfortable during the late 1980s and the 1990s, their lobbyists became more politically visionary. For example, pharmaceutical companies had long opposed the idea of government adding a prescription drug benefit to Medicare, on the theory that this would give government bargaining power through bulk purchasing, thereby reducing drug industry profits. But sometime around 2000, industry lobbyists dreamed up the bold idea of proposing and supporting what became Medicare Part D—a prescription drug benefit, but one which explicitly forbade bulk purchasing—an estimated $205 billion benefit to companies over a 10-year period.What makes today so very different from the 1970s is that corporations now have the resources to play offense and defense simultaneously on almost any top-priority issue. When I surveyed corporate lobbyists on the reasons why their companies maintained a Washington office, the top reason was “to protect the company against changes in government policy.” On a one-to-seven scale, lobbyists ranked this reason at 6.2 (on average). But closely behind, at 5.7, was “Need to improve ability to compete by seeking favorable changes in government policy.”While reversing history is obviously impossible, there is value in appreciating how much things have changed. And there are ways to bring back some balance: Investing more in the government, especially Congress, would give leading policymakers resources to hire and retain the most experienced and expert staff, and reduce their reliance on lobbyists. Also, organizations that advocate for less well-resourced positions could use more support. If history teaches anything, it’s that the world does not need to look as it does today.
7,正如一位游说者告诉我的那样(2007年):“二十五年前……游说的目的只是让政府停止干预我们的生意,我们想做我们想做的事情,”然后逐渐改变为“我们如何才能把政府变成我们的伙伴?’它从’不要管我们’发展到’让我们一起工作’。“另一位企业游说者回忆说:”当他们开始时,(管理层)认为政府关系是用来做其他事的。他们认为这是管理公关危机,听取调查……我的老板告诉我,你教会我们去做我们之前不知道如何做的事。“随着公司在1980s和1990s期间在政治上变得更积极和舒适,他们的游说者们变得更有政治远见。例如,制药公司长期以来反对政府将处方药利润增加到医疗保险中,理论上说这将通过大宗采购赋予政府讨价还价的能力,从而减少药品工业的利润。但在2000年左右,工业游说者们梦想着提出一个关于支持医疗保险D部分的大胆的想法 – 一种对处方药利润的增加,但明确禁止大宗采购 – 在10年内估计为公司带来了2050亿美元的收益。使得今天与1970s非常不同的是公司现在有资源在几乎任何最高优先级的问题上同时进攻和防守。当我调查公司游说者们他们的公司维持在华盛顿办公室的原因时,最重要的原因是“保护公司对抗政府政策的变化”。在一个一到七的范围内,游说者们将这一原因排在6.2(平均)。但紧随其后的,评分为5.7,“需要通过寻求政府政策进行有利变化来提高竞争力”。虽然扭转历史很明显不可能,但确认有多少事情发生变化是有价值的。并且有办法恢复一些平衡:对政府,特别是国会进行更多投资,将使处于领导地位的政策制定者的资源能够雇佣和留住最有经验和最专业的人员,并减少他们对游说者的依赖。另外,可以倡导对资源不足的组织进行更多的支持。如果历史教给我们任何事情,那就是世界不需要看起来像现在这样。
 
.https://www.theatlantic.com/business/archive/2015/04/how-corporate-lobbyists-conquered-american-democracy/390822/

论资本主义的“言论自由”

美国崇拜者们最喜欢吹捧的一点是:美国有言论自由。

真相是:美国只有在资本主义框架下进行忠诚反对的言论自由,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所有被资本主义严重影响的国家的普遍状况。什么是忠诚反对呢?简单来说,你可以反对腐败的政客,可以反对种族歧视,可以支持LGBTQ,可以反对个体老板(实际上这也是要看情况的),可以批评资本主义导致的一些问题,但你就是不能去质疑资本主义本身,更不能去宣传资本主义的替代方案,例如社会民主主义。

哦,我知道很多人会不相信的,那么请看看事实吧:

注意,以下均是将google搜索语言设置为英文时得到的搜素结果,也就是英语系国家的人民(包括美国人民)搜索时得到的结果。

这是对free market(自由市场)的搜索结果数。

 

这是对democratic socialism(社会民主主义)的搜索结果数。

可以看到,free market的搜索结果数为153,000,000,而democratic socialism的搜索结果数为510,000,相差了将近三百倍!哦,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用free market capitalism 作为关键词:因为资本主义哈巴狗们在进行宣传时并不会直接说资本主义如何如何好,而是会说市场如何如何好,自由市场如何如何好之类的,反而是社会主义者为了批判资本主义会明确表述出capitalism。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实际搜索结果:

从搜索结果来看,其中大部分链接都是支持自由市场的,而少数批判文章也是在资本主义范围内进行的批判。而且可以看见的是,关于自由市场的论述的确很多,以至于翻了三页的结果都是以自由市场为核心的。事实上,再接下来翻几页,搜索结果也是以自由市场为核心的,我这里就不再截图了,有兴趣者可自行搜索。

接下来看看社会民主主义的搜索结果:

可以看到,这其中相当一部分是wiki链接,而且其内容是很不准确和误导性的,例如将社会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对立(Democratic socialism is not socialism that is democratic),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问答网站链接,内容同样也是极为不准确和误导性的。

而其中搜索到的媒体链接,更是故意进行歪曲:例如The Path to Democratic Socialism: Lessons from Latin America,故意将缺乏民主的拉美右翼政权等同于社会民主主义;而这篇‘Yes, I’m Running as a Socialist.’ Why Candidates Are Embracing the Label in 2018,提到了DSA,但却故意将他们等同于凯恩斯主义者:“Many socialist candidates sound less like revolutionaries and more like traditional Democrats who seek a return to policies in the mold of President Franklin D. Roosevelt’s New Deal. ”还有这篇:Bernie Is Not a Socialist and America Is Not Capitalist:Scandinavia is, by one measure, a freer market than the United States.(哈哈哈哈哈,瑞典政府可是控制房价严禁炒卖的,这一点上就远没美国自由,至于劳工保护和环境保护法律更是比美国严格得多,这篇文章胡扯北欧是自由市场,不过是想要为资本主义洗地而已。)Senator Sanders is not a proponent of socialism, and that is a good thing, for true socialism, whenever and wherever it has been tried, ended in disaster.(又是这种把苏联和中国这类国家资本主义极权等同于社会主义的屁话。)

同时,他们还故意把social democracy(社会民主)和凯恩斯主义混淆,实际上真正的social democracy就是democratic socialism,social democracy和资本主义的liberal democracy是相对的。

同时我们也能发现一点:那就是,如果要从主流媒体上看到自由市场,那是非常容易的,相关文章非常非常多;但如果想从主流媒体上看到不被歪曲的社会民主主义,哪怕只是这个词,都极为困难

至于社会主义的其他流派呢?

托派:

About 10,600,000 results,嗯,是自由市场搜索结果的不到十分之一,至少比社会民主主义强,但请注意:这是在知道了Trotskyism之后才搜索出的结果,而从搜索出的结果来看,相当一部分还是wiki,还有左派网站,而主流媒体上还是除了偶尔的误导和歪曲之外从来不去提及。当然,主流媒体更不会提及这些左派网站。

生态社会主义:

About 108.000 results,好吧,是社会民主主义的五分之一,更惨。同时也可以看到,相当一部分内容又是wiki,以及书籍链接,主流媒体又消失了。

马克思人道主义:

About 529.000 results,嗯,和社会民主主义接近。同时也可以看到,又是wiki和左派网站才会提到,主流媒体又没影了。

接下来比较一下右派和左派人物。首先要说明的是,由于英语系国家重名非常严重,所以单纯的搜索结果数没有比较意义了,因为重名的人都会被搜索到,只有搜索结果内容是有意义的,那么接下来开始比较:

弗里得曼:

可以看到,有不少主流媒体和知名网站都提到了弗里得曼。

Joseph M. Schwartz(社会民主主义者,DSA副主席):

可以看到,除了wiki和其所在大学的网页以及自媒体页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页面提到他,主流媒体又一次失踪了。

哈耶克:

可以看到又有不少主流媒体和知名网站提到他。

David Schweickart(社会民主主义者,论述经济民主模式的书籍《after capitalism》的作者):

wiki,书籍链接,所在大学链接,除此之外又是什么也没有,主流媒体又消失了。

可以看到,资本主义下的主流媒体,对于社会主义主张和人物,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根本不去提及,而如果提及则会故意歪曲抹黑。可想而知,大部分普通人根本就无从知道真正的社会主义主张,那么他们即使对资本主义再不满,也无法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们的不满,如何消除不满,再加上极右纳粹们故意挑动仇恨(极右纳粹们背后是有大金主的,很明显出的起巨款的只有那些政客们和财团老板们),他们就会把气撒到更弱势的移民和非白人以及穆斯林身上,从而陷入内斗中,而政客们和老板们则稳坐钓鱼台。

最后,知道占领华尔街运动中一个写了反大银行标语的抗争者面临什么吗?面临13年监禁,并且其律师被法庭禁止使用宪法第一修正案进行辩护:California man faces 13 years in jail for scribbling anti-bank messages in chalkOccupy Wall Street protester could face up to 13 years in jail, $13,000 fine for writing anti-bank messages in chalk

美国的民主制度已经被金钱严重腐蚀了,这是资本主义下必然会出现的状况,同时也是新自由主义泛滥四十年的恶果,而川普不过是新自由主义泛滥造成的恶果之一而已。

 

 

 

(我在监狱里阅读了《新吉姆克劳》。这改变了我的生活)I read The New Jim Crow in jail. It changed my life

(写在前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新吉姆克劳》这本书。民权运动之后,美国黑人们得到了投票权,但是共和党和他们的极右纳粹垃圾支持者们并不会就此停手,他们一边推行新自由主义削减福利活活饿死病死冻死穷黑人,削减教育经费剥夺黑人的受教育的基本人权,一边以“法律和秩序”的名义进行狗屁“反毒战争”,以打击毒品的名义,一边故意向无助绝望的穷人兜售毒品(为此美国政府和哥伦比亚毒贩民兵组织勾结,在哥伦比亚造成几百万死亡),一边以反毒战争的名义肆意抓捕迫害黑人和拉丁裔,随意搜查抢掠黑人的个人财产,然后把黑人扔进监狱当监狱奴工。在美国,有很多外包给私人的监狱,其中囚犯被强迫劳动,而监狱的老板们则无耻的压榨着剩余价值。所以社会主义者对嚷嚷法律的右派是极为厌恶的,因为狗屁法律本身就是为压迫阶级服务的。http://ouleft.org/wp-content/uploads/newjimcrow.pdf 这个链接是这本书的辅助学习教材,简要介绍了书籍内容。
法律?呸,压迫的敌人,空洞的法律,富人不承担任何义务,穷人的权利是一句空谈,一百多年前的法国如此,今天的美国依旧如此!)

The book was banned by New Jersey prisons, and I understand why: it showed me the injustice of our criminal justice system

这本书在New Jersey监狱中被禁止了,而我明白为什么:它向我展示了我们的司法系统中的不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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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ook put my personal experiences into a bigger perspective for me.’ (对我来说,这本书将我的个人经历放入了一种更大的视角中。)Photograph: Eric Risberg/AP

When I heard that The New Jim Crow – a book by Michelle Alexander about how mass incarceration in America is a new form of racial control – had been banned by New Jersey prisons, I was shocked, angered and saddened. That’s the exact same way I felt when I first read the book behind bars.

当我听说《新吉姆克劳》——一本由Michelle Alexander写的关于美国的大规模囚禁如何成为了一种新形式的种族控制——被New Jersey监狱禁止时,我很震惊,愤怒和悲伤。这和我第一次在监牢后面看到这本书时候的感受一样。

At the time, I was serving a sentence of life without parole for a nonviolent drug crime in a Oklahoma federal prison. Reading the book transformed my life. It made me aware that all the racial inequities and disparities caused by the “war on drugs” aren’t an accident.

在那时,我正在因为非暴力的毒品犯罪而在Oklahoma联邦监狱坐牢,没有假释。阅读这本书改变了我的生活。它让我意识到了所有由“反毒战争”中制造的种族不平等和差距并不是偶然。

在我阅读《新吉姆克劳》之前,我认为我身边的人被周期性的套头,搜查,逮捕和被送进看守所是正常的。我在监狱中遇到的每个人都是黑人或棕色人,但对我来说这并不异常。关于我们因为非暴力毒品犯罪而受到终身监禁但同时白人做了更严重的罪行却被判处短的多的刑期这一事实,我也不认为有问题。

The New Jim Crow showed me there was nothing normal about that at all. There was nothing normal about the fact that I had seen black and brown fathers locked in prison so long that their sons grew up to be men in their absence – men who would often go on to be arrested themselves and sent to the same prison cells as their fathers.

《新吉姆克劳》向我展示了这一点也不正常。关于我看到的黑人和棕色人父亲们被长期关在监狱里,因此他们的儿子们在没有他们的陪伴的情况下长大成人这一事实一点也不正常——这些人他们自己经常被逮捕,并被送到他们的父亲们待过的相同的监狱囚牢。

The book put my personal experiences into a bigger perspective for me. It taught me that there are more African Americans under correctional control (in jails, prison, parole, probation) now than were enslaved before the start of the US civil war. And more African Americans are disenfranchised today due to felony convictions than in 1870, the year the 15th amendment – which prohibits laws denying African Americans the right to vote on the basis of their race – was ratified.

对我来说,这本书将我的个人经历放入了一种更大的视角中。它告诉我,现在有比在美国内战之前被奴役的黑人数量更多的黑人处于矫正控制下(在看守所,监狱,假释,缓刑中)。由于被定重罪,今天比起1870年更多黑人被剥夺公民权,而1870年是宪法第15修正案——废除基于种族否认黑人有投票权的法律——被批准的这一年。

With African Americans and Latinos making up nearly 60% of the prison population but only 30% of the US population, it is hard to deny that mass incarceration is racially motivated, as the book persuasively argues.

黑人和拉丁裔占监狱人口总数的60%,但只占美国人口总数的30%,要否认大规模囚禁是种族主义驱动的是非常困难的,这本书有说服力的说明了这点。

This realization inspired me to start my own grassroots organization called Crack Open the Door, an organization I dedicated to freeing first time non-violent crack cocaine offenders serving life without parole.

这一事实鼓舞了我开始组建我自己的草根组织,叫做“裂缝开启大门”,一个我专门用于解救那些第一次进行非暴力可卡因犯罪而被判处没有假释的终身监禁的人的组织。

To further this cause, I reached out to civil rights organizations, men and women in Congress, reporters – but no one answered my cries for help. That’s when I contacted Alexander, the author of the book that had set everything in motion.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找了公民权利组织,参议院的男人和女人,记者——但是没人回应我的求助。然后我联系了Alexander,这本书的作者,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Alexander responded and said she believed in my cause. If there was ever a more egregious consequence from the war On drugs, it was, in her view, the sentencing of people to life without parole for non-violent offenses.

Alexander 回应了,然后说她相信我的目标。她认为,如果有比反毒战争更糟糕的后果,那就是把非暴力犯罪的人判处没有假释的终身监禁。

She then connected me with the 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 which produced a report on life without parole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which I was featured. The report was released in November 2013, and I was granted clemency a month later.

然后她帮我和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取得了联系,他们发布了一份关于在美国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的报告,其中我也被提到了。这一报告在2013年11月发表,然后我在一个月之后得到赦免。

The New Jersey prison system never offered a reason for why they banned The New Jim Crow, a decision which they undid after an outcry this week. The state administrative code allows prisons to ban a publication, among other reasons, if it “may result in the outbreak of violence.” Did reading the New Jim Crow make me mad? I’m not going to lie: it did. Did it make me want to fight? Yes, it did. But it made me want to fight not with my fist but with my mind, my heart.

新Jersey监狱系统从来没有提供过为什么他们禁止了《新吉姆克劳》,在这周的囚犯反抗之后他们撤销了这一决定。国家管理法律允许监狱禁止出版物,如果出版物“可能会导致爆发暴动”。阅读《新吉姆克劳》使我疯狂了吗?我不想撒谎:是的。这本书导致我想打架吗?是的,我想。但我并不想用我的拳头打架,而是用我的思想,我的心脏。

Thanks to the book, I have dedicated my life to fighting for freedom. Not just my own, which I now have obtained, but that of others serving life sentences. People who are blind to the fact – as I once was – that the war on drugs was never against drugs, but against people of color.

感谢这本书,我决定奉献我的生命去为自由而战。并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现在获得自由了,而是为了其他被终身监禁的人。人们在事实面前装瞎——我曾经也是——反毒战争从来都不是反对毒品的,而是迫害有色人种的。

Perhaps that is the reason why prisons banned the book: because of its power.

也许这就是监狱禁止这本书的原因:因为它的力量。

  • Jason Hernandez is the founder of Crack Open The Door, which advocates for nonviolent crack cocaine offenders serving life without parole
  • This article was amended on 10 January 2017 to clarify that the New Jersey prison system did not offer a reason for why they banned the New Jim Crow.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18/jan/10/new-jim-crow-banned-jail-changed-my-life